水火不侵,不怯劇毒,土蚌蟲性情貪婪兇厲,攻擊方式沒什么變化,甚至可說單調。
它們唯一的武器來自其鼻頭上可像毒蜂一樣彈出的針刺,鋒利足以刺破法寶以下的任何甲胄。僅此一項,足以讓土蚌族傲立亂舞,成為七大族的一員。
事實上,若非土蚌蟲不能飛、難以指揮驅控、且只能憑其嗜血本能作戰的話,土蚌族何至于屈居這個小地方,早已雄奔八方。
一只壯碩如牛的狂狼被數十只土蚌蟲撲在身上,翻滾嘶吼無濟于事,僅僅支撐五息便被吸成骨架,外面罩著破爛不堪的狼凄涼難以形容。還有不少土蚌蟲分散四周,頭顱一探便鉆入地底,看起肉嘟嘟軟綿綿的身子,真不知它是如何做到。
經此一戰,勝負先不論,注定會有不少土蚌蟲流入城內,不知多久才能清除余患。
狂狼被攻擊,背后戰士也不能幸免;人狼連心,坐騎的慘狀讓騎士發了狂,騎士的鮮血讓狂狼發了瘋,紛紛怒號沖入那片針林肉海,豁命反撲。
“狗雜種,殺!”
一聲怒吼,一片刀花,一條帶刀身軀平躍而起,整個人化成一團滾動的刀山,卷飛、或碾開一條血肉鋪就的大道。天狼族尚未出現,狼騎身上肩負的不僅僅是一場戰斗的勝負,還有綿延傳承了無數萬年的天狼榮光。假如號稱大陸第一騎的狂狼騎士這么容易被那些惡心蟲子所擊敗,天狼戰士們覺得自己余下的日子呼吸的將不再是空氣。而是一團團可熔化內臟的火。
“天狼戰舞,破軍殺!”
肉蟲如山似林。刀砍作用低微,既然如此,不如歸去!
不知誰帶的頭,一些戰士躍身平起,懷抱長刀在地面翻滾,以血肉之軀碾壓那需狂讓人惡心的肉蟲,為自己、還有自己的坐騎爭得一線生機。
天狼戰舞不是什么曼妙舞蹈,而是天狼人擁有與自己靈魂相連的坐騎后才能激發處戰場之舞。是最最能夠發揮人狼威力、帶有祭獻味道的共死之法。施展天狼戰舞的天狼人,還有他們的狼,據說都無法進入輪回返世重修,而是只能存在于族人的記憶中,以歌謠的形式流傳千古。
“嗷嗚!”
狼嘯悲涼,狼嚎凄厲,嗚咽似的狼嗥一聲接一聲。此伏彼又起。天生與天狼人親近的巨獸對天長嘶,深埋在靈魂中獸性與忠誠徹底激發出來;裹著一層青蒙蒙的光,成排狂狼體型膨脹到更加強壯,體外千萬跟柔順的雪毛變成剛硬的針,奔跑跳躍追上主人的步伐,撞進那一堆堆肉山。
需要提到的是。土蚌蟲的肉身并不如何堅韌,天狼戰士個個人高馬大,連同甲胄兵器怕不有四五百斤,碾壓雖不足以讓土蚌蟲立即死去,卻有效地遏制了對方的攻勢。至于那孝瘋的狂狼。他們的身軀變得極為寒冷,宛如一個個長著無數利刺的冰坨。足以讓天生有些懼冷的土蚌蟲身軀麻木,動作也為之遲緩下來。
即便如此,仍不足以令土蚌蟲卻步;這些名字老土、看似柔弱的小東西有著無法想象的兇狠,一條狂狼高高躍起,身體上掛滿黑呼呼的肉球,奮力朝自己的主人飛馳;那些土蚌蟲的肚皮不停起伏且返著血紅的光,吸飽鮮血的身體膨脹至碗口般大,依舊不肯罷休。
“啊!”
目睹坐騎慘狀,狂狼的主人瘋掉一樣揮起片片光幕,講一只只肉球劈成兩斷。讓人驚怖的一幕展現在眾人眼前,那些被砍身軀的土蚌蟲并未馬上死去,只剩半截的身軀依舊牢牢吸附在狂狼的身體上,層層猩紅肉壁不停收縮,繼續吸食鮮血。
一股股血泉自那些管子內飚攝出來,被吸成干尸的狂狼瞪著干澀的眼與主人擁在一起,隨后被更多黑潮淹沒,并且吞噬。
“鎮冰環,守八方,殺!”
鐘大海一掌將爬在腿上的肉蟲拍得稀爛,頭腦一陣暈眩,身軀微晃險些當場跌倒。身后一片呼喝響應,借助于同伴用性命堵出來的機會,成排戰士連綿成墻,掌中刀揮斬成一片刀幕,身邊狂狼張口噴出一股股冰寒之氣,開始真正展開反攻。
雪坡一戰中,雪狼的天賦神通沒來得及發揮功效,事實上,假如利用得好的話,由數量累加出來的天賦神通,絲毫不比修士法術弱。狂狼作為雪狼中的佼佼者,冰寒之氣威力不俗,且因本質相同可疊加未能,真正的出口成冰。
一口口凍氣噴射,剎那間連成一片,頃刻間,園中園門前豎起一道由鋼鐵與寒氣共同構成的墻,排排肉蟲飛撲上去,銳利針管能夠刺破寒氣,肥厚的身體卻驟然僵硬,笨拙地扭曲掙扎甚至嘶鳴,隨即被斬成肉泥。
人與狼的組合如此完美,仍只能與堆疊成山的土蚌蟲形成街,偶有陣型被突破,后排天狼戰士躍身撲上,拳打腳踢刀砍甚至嘴咬,直至步上同伴后塵,身體變成一只只空憋的袋子,堆積在那條生死之線。
死都不肯后退一步!天狼人的戰線步步前移,如推動著一座會移動的山,朝園中園邁進。
戰場血腥慘烈,從天狼戰士的角度,身前只能看到一片血紅,還有一只只如在散發紅芒的針管,讓人不寒而栗。反之站在園墻上的幫眾看著這一幕,看著無往而不利的土蚌蟲被生生遏制甚至逼退,從心底覺得生寒。
錦衣大漢臉上的嘲諷不見,代之以凝重與凜意;他無法想象,當有人目睹強悍的狂狼被吸成空殼的時候如何能鎮定心神,如何能保持如此血性。
“可惜,還是要死。”錦袍大漢沉聲低吼。發出一道讓他后悔終生的指令。
“開底閘,全部放出去!”
底閘起。鐵籠開,地面出現一條龍,一條純由土蚌蟲構成的地龍!
轟轟落落如山岳垮塌,那個瞬間給人們的感覺是眼前驟然一黑,仿佛日落提前,幽冥降世一樣黑暗猛惡。耳邊噼里啪啦連聲爆響,土蚌蟲鋪天蓋地彈越滾撲,似連天空都要吞到肚子里。
狂狼當然不比土蚌蟲弱。問題是雙方數量差距太大,傾巢而出的黑色大軍足足上十萬,哪里是兩千頭狼所能比。
蟲類的天生優勢就是數量,無論是人還是妖獸,斷沒有辦法在這點與之相比。
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巨象,何況這種天生兇厲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任由土蚌大軍自由攻擊的話,最多一炷香的時間。這只狼騎精銳就會傷亡殆盡,被黑色之海徹底淹沒。
“速戰速決,趁其狂性還沒有徹底發散,放出的土蚌蟲還能收回一大部分。”錦袍大漢如是想。
局勢發展到現在,沒有與城主一方達成約定的宗門早有防范,沒有束手待斃的道理。蕭大人的條件如此苛刻。土蚌族無論內宗還是外門均無法接受;他們的計劃一如既往,要讓覬覦自己的對手咬崩牙齒,咬下下去,不得不將貪婪之口收回,之后再談別的。
“以雷霆萬鈞之勢滅掉這批精銳。看你還有多少籌碼!”
錦袍大漢知道狂狼的價值,很清楚這批人馬滅亡的話意味著什么。對手一旦遭到重創。那些本抱觀望態度的勢力馬上會站穩立場,成為自己的堅定盟友。那時別說什么平定亂舞,新城主能否留下小命,還要看七大宗門的臉色。
與此同時,因被同伴死亡刺激得兩眼通紅的鐘大海長出一口氣,頹倒在地上發出狂吼。
“放狼煙!”
狼煙,那是什么
狼煙是水,由一根根綠油油的管子里噴出的水,綠油油、黏糊糊,但由快速發散、帶著濃烈酸臭氣息的水。
兩千狼騎人人一刀一管,之前沒有人動用那根綠管,是因為時機未到,同時還因為妙音修士發送綠管時一并傳來的鐵令。
來自八指先生的死令:“斬盡殺絕!”
“放狼煙!”
呼喝聲中,無數綠管斜舉向園中園,飚射出一股股綠液,尚未落體便化成一團濃稠綠霧,將整個正常,小半個莊園籠罩其中。
“這是什么”
驟間狼煙,園中園幫眾集體驚呼,下意識地覺得這是某種毒素。一些人忙于吞服丹丸,更多的人揮舞著兵器衣物試圖驅散,又或尋找掩蔽之所。然而煙霧來自四面八方,且如重水一樣沉落浸染,如何躲得過去
此時,園內各處皆有人涌出,匯集起來人群幾達兩三千人,人人披上一層油彩。
說來也怪,那種綠油油的東西一旦上了身,便如跗骨之蛆一樣難以清除,縱然脫去衣物變成赤脖,依舊難以去掉那種酸臭味道。
除此外,沒有任何傷害。
到底是什么驚慌的人忙漸漸安定下來,不少人疑惑中四下摸索,甚至好奇地嗅了嗅
“啊!”
“小心!土蚌蟲它們瘋了!”
第一聲慘嚎來自園外,盡接著便是連綿成片;黑色狂龍豁然轉過頭,千萬支銳刺閃爍著幽冷瘋狂的光,正朝莊園內反撲。
妙音門屹立亂舞不知多少年,七宗是其最大的對手,焉能沒有暗伏方略他們煉不出如喪魂丹那樣放之四海皆可用的絕毒丹藥,但若只針對一種魔獸,而且是低智僅憑本能行事的惡蟲,豈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狼煙不能讓土蚌蟲自相殘殺,但可以讓它們的吞食對象發生轉移,以涂抹綠彩之物為優先目標,并且放大到極致。與喪魂丹的原理一樣,它不是為了殺死對手,而是進一步激發起本性,徹底變成只有無法控制的瘋獸!
“給我殺!”
翻身躍馬,雪亮長刀反射著橙紅的光,在付出近兩百狂狼騎士為代價后,在親眼目睹無數親族被吸成干尸后,一千八百名天狼戰士縱騎如飛,緊隨著蟲潮的腳步殺入莊園。
如同一只隱忍到極致的毒蛇,斷尾之傷仍不肯發動,此時方真正露出獠牙!
“妙音門!爾等竟敢違背誓約!”
園中園,山中山,山內傳出數聲怒吼,騰空數十條身影。尚未飛臨戰場,凌空傳來一股淡淡波動,伴隨著一道淡漠沒有絲毫情感的聲音,響徹在每個人的心中。
“別動,動就死。”(去讀讀www.qududu.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