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軍張開嘴想要說什么,提醒一下葉良庸,但是根本沒有這個機會,葉良庸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頭對他說道:“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以后不要再接待這幫人,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葉總,你剛才說華夏人如何如何,難道你自己就不是華夏人?”
葉良庸將臉扭向一邊,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質問他的包飛揚,他不屑地笑了笑:“哼,狹隘的民族主義。”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忘本也就意味著你會失去根本。”包飛揚冷冷地對著葉良庸的背影說道。
“狹隘……”
包飛揚只聽到這樣一句,葉良庸就已經在那位美艷秘書的陪同下消失在前方轉彎的地方。
“包主任,這個……”張志軍有些尷尬地對包飛揚笑了笑,從心底來講,他對葉良庸的做法并不認同,尤其是他也看不慣葉良庸那副假洋鬼子的做派,有些忘了祖宗的模樣,也不知道還當不當自己是華夏人,張志軍平時雖然也比較傲慢,但并不妨礙他也擁有比較強的民族自尊感。不過葉良庸身為江北公司的總經理,就算很多人并不一定喜歡他的做派,但還是有人鞍前馬后地貼上去,他張志軍屬于葉良庸管轄的下屬,其實也不例外,既然頂頭上司葉良庸這樣說了,他就只能遵照執行。
“對不起了,我們葉總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你們要是真想打官司,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張志軍將手一攤,對包飛揚說道。
“你們怎么能夠這樣不負責任?這還是國有企業嗎,簡直比資本家還可惡。不知道社會主義的華夏怎么有你們這種怪胎公司!”看著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在層層有力證據面前依然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模樣,堅決不認錯不賠償,居然還要鉆法律的漏洞打官司,一向溫文儒雅不太發脾氣的農校老師鄭宇穹氣得用力拍著桌子大聲說道。
“包主任,他們這真是太不像話了,難道大型央企都這樣蠻不講理?”走出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的大門,鄭宇穹還是遏制不住胸中的怒氣地大聲說道。
吳超也緊跟著后面說道:“是啊,尤其是那個后面來的假洋鬼子,滿口英文,都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還一口一個華夏人怎么樣華夏人怎么樣的。真不是個東西。”
吳超的話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當著領導的面這樣說話似乎不妥,太粗鄙了,于是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然后又意識到這樣做更不妥,作為一個國家干部還做出這樣的動作也太幼稚太不穩重了,急忙閉上嘴巴,匆忙之間差點不小心咬掉自己的舌頭。
吳超被自己這一系列不太合宜的動作弄得很狼狽。連忙偷眼看了看包飛揚,心里暗暗希望包飛揚剛才沒有注意到他。沒有看到他吐舌頭的樣子,但是這一看之下頓時又嚇了一跳,原來包飛揚正在旁邊看著他笑。
“鄭老師,這件事可能還要麻煩你,看看能不能跟省農科院、江北農業大學聯系,了解一些這方面的情況。如果能夠請他們的專家教授對這次的事情做一個鑒定,那就更好了。”包飛揚從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出來后,一直緊鎖著眉頭,吳超狼狽的樣子倒是讓包飛揚展顏一笑,陰郁的心情頓時好了一點。他轉過身去對鄭宇穹說道。
鄭宇穹聽到包飛揚的話之后點了點頭,似乎胸中對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不講道理的做法怒火還沒有消,依然非常憤慨地說道:“好,包主任,這件事情交給我了!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這件事我管定了,我的大學老師在江北農業大學還有些影響力,這次我一定要揭穿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丑惡嘴臉。”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道:“鄭老師,揭穿大夏農業發張送上丑惡嘴臉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辦吧,術業有專攻,你就負責聯系專家,做單純的學術鑒定,能夠客觀就好。”
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作為國內的央企,影響力很大,江北省農科院、江北省農業大學都屬于農業系統的單位,要是針對性太強,包飛揚擔心鄭宇穹會碰壁,就算他的老師愿意站出來,也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
鄭宇穹皺了皺眉頭:“你放心,我老師這點擔當還是有的,總不能讓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還拿著這樣的種子再去害人。農田絕收對農民的影響太大了,農民這一季的生計都沒有著落了,不僅白白費出了功夫,浪費了時間和精力,還要因此欠下不少債務。絕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包飛揚點了點頭:“鄭老師,你說得非常對,我也同意你的觀點。不過在火車上的時候,你也說了,這不僅僅是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問題,而是我國對農作物片面追求產量所導致的,現在確實有很多地方出現了為了提高農作物產量而忽略了其他的指標的現象,所以啊,有些事情咱們現在不能夠著急,得想好辦法一步一步慢慢解決。”
鄭宇穹把睜大了眼睛,手有力地一揮,非常固執地說道:“等不了,不能夠慢,咱們這里再慢一步就可能又會讓很多農民一季的收成受到影響,必須要快,避免農民可能會再次遭受損失。”
“我知道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急于在最快時間內得到解決,因為這不僅僅關系到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還涉及到無數農民的家業生計和地方上的發展穩定,也不僅僅只是強麥五號這一種種子,很有可能其他的種子也會有類似的問題出現,所以我們更加要抓緊時間。早日解決這個問題,農民損失不起,我們國家也損失不起。”
雖然知道解決這個問題難度比較大,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關系,很難處理,需要想辦法一步步解決。但是看到鄭宇穹的態度這么堅決,包飛揚也就沒有再說什么,更何況鄭宇穹說的也有道理,時間一長可能會拖出更多的變故,產生了新的問題,讓更多的農民遭受損失,包飛揚用力點了點頭:“好,既然鄭老師你這么說,那你盡管去辦。不要再有什么顧慮,就讓吳超跟著你旁邊跑跑腿。我這邊也會做一些事情,給你們支持。”
鄭宇穹看了看吳超,這個小伙子挺不錯的,一路跟著他們過來,年輕也有干勁,腦子也靈活,反應快。但這是包飛揚叫來的人,也不好讓他跟著自己跑腿啊。他鄭宇穹不過是個農校老師,沒有必要找一個跟班的吧,再說自己還是壯年呢,沒到七老八十的年紀,有什么事情自己去做就好了,再看吳超眼中似乎隱隱有些失落和擔憂的表情。站在那里看了看一眼包飛揚又看了看自己,然后就低下頭沉默著不作聲,他心中有幾分了然,對包飛揚說道:“小吳還是跟著你吧,你堂堂一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身邊怎么能夠沒有一個人跟著?”
包飛揚笑著搖了搖頭:“吳超的工作關系還沒有轉過來,他現在還是農技站的工作人員,他對這方面的工作也比較了解,讓他跟著你,也是他學習的機會。薛書記還在省城,回頭我讓他從駐省辦給我安排一個人就行了。”
包飛揚轉過頭,看到吳超的臉上的神色有些復雜,似乎心中有什么話又不敢說的樣子,包飛揚心中一片了然,便笑了笑對他說道:“吳超,你這這段時間跟著鄭老師身邊好好學習,回來后就到管委會來上班。”
聽到這句話,吳超剛剛懸起來的一顆心才總算落地,他剛才聽到包飛揚說讓自己跟著鄭宇穹身邊跑腿,生怕包飛揚將他打發到鄭宇穹身邊后不再用他了,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搏來往上發展的機會就這樣丟掉。現在包飛揚當著鄭宇穹的面這樣說,顯然是已經接受了他。他剛剛還有些失落和沮喪的狀態立馬沒有了,這時候整個人變得精神百倍,熱血沸騰。
聽到包飛揚的話,吳超頓時有些激動地挺了挺胸膛,大聲而堅定地對包飛揚說道:“領導請您放心,我一定跟著鄭老師好好干、好好學,圓滿完成領導交待的任務。”
包飛揚沖吳超微笑著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鄭宇穹聽到吳超這句話卻站在旁邊笑著打趣說道:“好好干可以,好好學還是算了,要是學成我這個樣子,恐怕包主任就要頭疼了。”
包飛揚他們這次坐火車到省城鳳湖辦事,并沒有帶司機過來,也沒有在鳳湖提前準備好辦事的車輛,不過薛紹華知道包飛揚這一次在省城還有其他事情要辦,細心的他專門叮囑海州市駐省辦給他安排了一輛車,包飛揚現在可是薛紹華手下的得力干將,只要有條件辦到,薛紹華在各方面都會給予包飛揚一定的關照和支持。
包飛揚讓司機先將鄭宇穹和吳超送去農大,鄭宇穹的母校就是江北省農業大學,因為一直從事著農業教學工作,而且以前他跟自己的老師關系就比較好,所以到現在還一直和自己的大學老師保持著聯系,這一次鄭宇穹就是要找老師幫忙,與自己一起去做這一次的強麥五號技術鑒定工作,拿出更有力的證據證明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推出的強麥五號確實存在問題。
車子剛剛啟動,包飛揚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手機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個自己不太認識的陌生號碼。電話接通以后,手機里響起一個陌生卻很熱情的聲音:“請問是包主任嗎,我是通城市招商局的吳孟德啊?”
“哦,吳局長你好,我是包飛揚。”既然是通城想跟他們海州搶這個韓國山水集團的造船廠項目,包飛揚在來省城鳳湖前,已經專門了解過通城市的情況,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的記憶力本來就很好,有過目不忘的功能,很多通城的情況在了解之后就能將相關人物的姓名職務熟記于心。他知道吳孟德正是通城市招商局局長,而且他還找陳雨城打聽了一下通城市最近有什么人在省城活動,吳孟德這一次應該是陪同通城市常務副市長陸光一在省城辦事,估計是聽說自己也在省城辦事,所以找到自己想探探路呢,多半還是為了那個山水集團項目的事情。
包飛揚不知道是不是通城市副市長陸光一想要見自己。按理說他們這個時候應該找薛紹華才對,畢竟薛紹華才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在很多問題上有話事權,會起決定性作用,自己雖然是這個韓國山水集團造船廠項目的引入人,但論身份和級別只不過是海州市下面一個開發區的主任而已。雖然與薛紹華相比陸光一的級別差了點,只是通城市的副職領導,但是如果省政府秘書長程化言愿意出面的話,這一點倒也應該不成問題。薛紹華肯定要給新任的江北省省長洪錫銘身邊的紅人這個面子的。
“包主任,你好你好啊!”吳孟德的聲音在電話里語氣顯得非常熱情地說道:“包主任,是這樣的,剛剛省政府的程秘書長打電話給我們陸市長,說是你們海州市愿意在山水集團的造船項目上幫忙,讓這個項目移師通城,我們陸市長對海州市這樣的高風亮節非常欽佩,陸市長他晚上有事。吩咐我一定要找機會向包主任你表示感謝。包主任,不知道你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們陸市長要當面向你道謝。”
包飛揚不由得哂笑起來,他可沒有答應幫忙讓韓國山水集團三方合資的造船項目轉移到通城去,他答應的是,幫忙讓韓國山水集團到通州考察而已。不過這時候他自然不能說破自己的算盤。
他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對著電話說道:“吳局長,實在不好意思。這次來省城還要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晚上恐怕沒有辦法赴宴,以后吧,以后還有機會。”
“這樣啊,那就真是太遺憾了。”吳孟德的聲音明顯有些變化。透露出一種失望,他繼續追問道:“那包主任明天有空吧,具體的時間地點你來定?”
“這個恐怕還是不行,確實是有些棘手的事情急需處理。”包飛揚回答說道。
“哦,那我倒是挺好奇的,不知道包主任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讓包主任你這樣著急。當然,包主任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透露的話就算了,但要是需要幫忙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幫襯上。”吳孟德笑著說道。
吳孟德既然堅持要自討沒趣,包飛揚自然是樂得成全他,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事情倒也不大,就是去年我們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的一些農民買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強麥五號的麥種,結果今年使用強麥五號麥種的近十萬畝麥子全部因為感染葉銹病而絕收,我們希望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對此給那些受災的農戶進行賠償,不過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那邊并不認可,拒絕承認他們的強麥五號有問題,也堅決拒絕賠償,吳局要是能幫忙說上話,我們開發區幾萬戶受災的農民一定感激不盡啊!”
吳孟德開始還以為包飛揚是故意找個借口推脫,不想見自己,結果發現包飛揚還真是有事情要解決,而且這事情居然涉及到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這樣一家央企,這可不是自己能力范圍內的了。其實吳孟德剛才在話里說的所謂幫忙也是為了套包飛揚的話所說的漂亮的場面話,倒不一定是真心想要幫忙,他海州的問題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啊,何況這種涉及到央企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沾上的,說不定到時候給自己惹上了一身的麻煩。
吳孟德連忙打了個哈哈:“這個啊問題,我跟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方面還真沒有什么接觸,回頭我問問陸市長,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在那邊說上話?”
“好的,那就謝謝吳局了。”包飛揚笑了笑,掛上電話。
鄭宇穹轉頭看了看臉色嚴峻的包飛揚:“包主任,這事是不是比較麻煩啊,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畢竟是央企……”
鄭宇穹并不真是酸腐的老學究,剛才在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為一時義憤所激,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來,這個時候也回味過來,所謂店大欺客,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發展公司就是典型的店大欺客,不要說普通的農民,就是海州市經濟開發區,甚至海州市在他們面前,恐怕對方都不會太在意,不怎么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