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邪君

笑傲邪君 第四十一章 金盆洗手下

見來人是嵩山門下弟子史登達,劉正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心道:“看來這樣的退隱無法善了,只有邪君府教習一途了。”

劉正風露出了一絲苦笑,凝望著史登達,嘆道:“你師尊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還是這般行事。看來劉某癡心妄想了,可笑啊可笑。”

悲苦之色難以御制,現在他若還瞧不出來,他也別在江湖上混了。眼睛瞅了瞅后院,心道:“邪君現在已經去救人,不知道能否趕回,我只須堅持到邪君到達,便可萬事無憂。”

遂又尋思:“曲大哥說得沒錯,當今天下,唯有邪君府才有他們立身之地。可以正大光明的談論音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江湖,原來這就是江湖。”

一直堅持正統的他,自視名門,心存一絲正氣。以為左冷禪不會做那用家人威脅的事來,但從剛才的行事來看,他的家人怕已遭擒,逼他就范。

見史登達這個二五仔在場,出場蠻威風的。高戰只是笑了笑,他不急著出手。兩女還在身邊熟睡,倒把他當成了枕頭。下面這么吵雜喧鬧,也未曾驚醒兩女,她們著實累了。

高戰心道:“哎,你劉家不知道該不該救,其情可憫,其行為又著實可恨。劉正風啊劉正風,你不失去幾個親人,你是不會意識到江湖的殘酷,不會好好為我辦事,給我乖乖呆在邪君府,就此潛心音律,教導我那些府中下人。”

他對劉正風有著不同的看法,從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角度,他是不合格的。明明知道嵩山要殺他家人,竟然沒有下殺手,眼睜睜的望著家人被嵩山的人殺掉。

他沒有拿出做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血性,音樂藝術上著實登峰造極,即便藝術成就在高,倘使家人因此而死,值得么?

換做他高戰卻不會這么做,劉正風有些書呆子氣。俠義是有,卻不知江湖還是在‘利害’二字上面。不能明晰江湖本質,卻玩江湖,他如若不死都難。

因為如此,高戰才沒有殺余滄海。在他眼里,余滄海比起劉正風強多了。人家懂得江湖中的利害關系,因青城派站在魔教的對立面,所以他滅個門算得了甚么?

只要抵抗魔教,他便是自己人,是自己人當然得站在他這邊。這也是余滄海能囂張的根本原因,所以未有人為林家慘死伸冤。

看清這些,便知江湖是一個講究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世界,便不會因為正邪勢不兩立而嘆息,因死人而悲呼了。

定逸師太算是一個比較靠譜的尼姑,在群雄未有人出來幫忙,她見到劉家親屬被嵩山血性屠戮,憤然出手,也僅僅是憤然出手,卻沒有盡全力,還是擔心恒山利益。

畢竟抗擊魔教,他們少了一個高手,損失巨大。維護師門傳承,五岳必然一起,同氣連枝嘛!說得好聽點是正派結盟,說難聽點就是拉幫結派,打擊異己。

大家都不是好鳥兒,魔教又好到哪去。大家其實都差不多,無非都是維護自身利益罷了。只是所謂白道懂得拿大義粉飾自己,而魔教和那些三教九流不懂得打大義的旗幟,僅此而已的區別。

瞧著下面眾人,高戰一點同情心都欠奉。要不是覺得身邊缺兩個靠譜的音樂老師,他才懶得管這些倒灶的屁事。

高戰瞥了眼身后的田伯光,囑咐道:“等會照顧好她們,倘若定逸師太、寧中則不出手,我等下卻非出手不可。哎,媽媽的,就因為兩個難得的音樂奇才,卻要爺親來辦理。現在劉正風這書呆子還以為有江湖群雄在,以為嵩山不會出手。蠢笨如牛,傻逼一個。”

田伯光頗覺有理,像小雞啄米般點頭不止。田伯光是一點便透,心想:“劉正風好傻好天真,不死幾個親屬,他是不會流淚。邪君請你,那是看得起你。要不是你還有一手絕藝,人家恐怕連正眼都不看一下。拽個什么?”

忽聽得下面劉正風憤憤然,嵩山派的人已把劉正風逼到了絕境。眼看被壓送出來的劉正風親屬,其大兒子已被殺。其門下劉氏弟子死去三個,劉菁憤憤的觀看著,眼中盡是痛苦之色。

親人的死讓她有些茫然,卻又憤怒交加。劉夫人更是雙眼充血,望著丈夫露出了絕望。這是她第一次瞧不起丈夫的窩囊樣兒,明明人家已經動手,但他仍舊未下狠手。

寧中則與定逸師太同樣是震怒交加,兩女都未曾想到嵩山會如此狠毒。竟然用家人威脅劉正風,甚至殺了五個,一個劉正風的大兒子,四個劉正風的弟子。

劉正風此時正在爭奪金盆,爭取洗手。與費斌激烈的打斗,你來我往,引開了金盆,丁勉當即搶先一步,一腳踢開金盆。盆中的水頓時灑出,哐當的一聲作響,掉在地上,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才落定。

丁勉哈哈大笑:“劉正風,我看你如何洗手。勾結魔道,理應當誅。”

狄修見二師兄丁勉已將劉正風的金盆打翻,獰笑道:“劉正風勾結魔教,人人得而誅之。劉氏弟子聽著,此刻跪地求饒,指斥劉正風之非,可免一死。”

令狐沖看得肝膽俱裂,憤怒的火焰已然燃燒。心想:“嵩山派的行事與魔教何異,此等滅絕人性的事也做得出來,這是我五岳劍派嗎?”

但他眼睛掃向師娘,見師娘已緊握劍柄,心道:“師娘也看不下去了,她要出手了么?”遂又看向定逸師太,見定逸師太也是如此,心不由一寬,覺得五岳劍派也有俠義心的人。

不過,待他看向泰山時,天松同樣緊握著劍柄,似乎在等寧中則和定逸師太出手,他也會隨之出手。

余滄海也坐不住了,開始他還悠閑的看戲,但事情已超出了他的意料。本覺得邪君有些大題小做,認為嵩山不敢做出這等事情出來。雖然劉正風已將情由講述了一遍,但嵩山并沒有放過他。

嵩山此等作為,實是立威。滅劉正風是早已經計劃好,可笑在座的人沒有誰出言幫襯劉正風,或是拔刀相助。

向大年、米為義雖被擒住,卻無懼嵩山等人,怒道:“劉氏門下弟子,沒有貪生怕死之輩。要殺便殺,皺一皺眉頭,我便是孫子。”

狄修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獰笑道:“既然同流合污,不思進取,全被魔教感染,殺之又有何惜。”說著,手中的劍朝著向大年胸口刺去。

當的一聲,余滄海的劍卻已擋在向大年面前,眼中露出一絲寒光,盯著狄修沉聲道:“如此作為,是我正道人士所為么?今天劉府的人我救定了。劉正風你們殺不殺,我沒有意見。但對他家人下手,嘿嘿,老夫倒是要管一管。”

這個變故大大的出了眾人的意料,誰也沒有想到會是余滄海,好像這不是他一向行事作風啊。

寧中則、定逸師太互視一眼,都看出其中的玄機,均想:“難道高戰與余滄海合作了?還是……”

狄修狠厲道:“余滄海,你真要與我嵩山派為敵么?”

余滄海不屑道:“別把嵩山派時常掛在嘴邊,我青城派并無懼你嵩山,雖為同道,但爾等行事卻過于狠辣。你們殺劉正風,我沒有意見,但對這些無辜的人下手,又是你們嵩山派作風么?嘿嘿,今天老夫見識了嵩山的做派,好!非常好!”

費斌等人一眾嵩山弟子實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會是余滄海,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但見很多江湖群雄紛紛露出了沉思,似乎在做著良心上的掙扎。

劉正風四處尋盼,現在他心里已然后悔,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他直接同意了曲大哥的提議。現在邪君被引開,一切都明朗起來。

那些擄走岳靈珊和儀琳的人,必是嵩山派的人。

劉正風忽然停下與費斌的交手,跳出一旁站定,冷笑道:“好高明的手段,好個左冷禪。這份算計心思,讓劉某見識了。今天既然都要死,那么劉某便奉陪到底。但要我劉某的人頭可以,卻須放過我家人和弟子,劉某一死毫無怨言。”

說著,劉正風似乎有著自刎的心思了,當即走到余滄海身邊,臉上露出了感激神色,沉聲道:“多謝余觀主的援手之恩,現在劉某似乎成人人喊打、人人喊殺的人,卻還有人出手,此等恩德,劉某記下了。若有來生,劉某做牛做馬也要報此大恩。”

狄修已退了一旁,雙方劍拔弩張,壓著親屬的嵩山弟子,在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敢直接下殺手處決。期盼的眼神望著場中的幾位師伯,等待他們下一步命令。

他們同樣忌憚余滄海,見余滄海出手,他們連他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清,只覺得眼前寒光一晃,便擋住了師伯刺向向大年胸口的一劍。

費斌冷漠的看著劉正風,其余的人都警惕的盯著余滄海,今天嵩山漏算了余滄海。當時,以為余滄海不會強制出頭,擔心的只是定逸師太和寧中則,故而,他們才小心謹慎,謹防兩女出手。

偏偏把余滄海給忽略過去,現在形勢又僵持下來。雖然嵩山出動了四位一流高手,即費斌、陸柏、丁勉、狄修,但是現在又增加了一個阻力余滄海。

從剛才余滄海輕易擋住狄修師弟的劍,顯得從容不迫,修為應該在師弟之上。

費斌只得退而求其次,心想:“我只須穩住余滄海,且他的劍法詭異陰森,根本不是青城劍法。先向左師兄稟報此事,至于劉府親屬是萬萬不可留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樣的后患無論如何留之不得,看來只有這般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