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邪君

笑傲邪君 第四十章 金盆洗手上

劉府,將近午時,吉時將到。五六百位江湖豪客紛紛來到劉府花廳,劉正風本是衡山城一大戶紳士,又是衡山派少有的高手,江湖朋友甚多。

今日便穿了一套嶄新的鵝黃長袖袍子,但凡有名無名還是莫名而來的三教九流,一一笑迎花廳。眾人進來后,亦是抱拳道賀。劉正風略微拱手,便急忙朝外迎接出去。

此時酒席已在眾家仆、弟子等人端了上來,里里外外擺下了兩百來席。其中又略有不同,靠近正廳具都是江湖名宿,有名望的人就座。

首席更是按照來人在江湖上的名望大小排位,劉門弟子向大年、米為義等人處理頗為妥當。且江湖人見都是一群名望很高的人,并沒有出任何爭位的風波。

其間,余滄海也來到了首席這桌,心里開始冷笑。到現在為止,劉正風已然沒有意識到他已死到臨頭,心里納悶:“為何邪君一定要他救劉府一家?”

他到現在都沒有猜透高戰的心思,只是叫他幫襯一二即可。如若嵩山當真下殺手,教他出手救人。本來他忌憚嵩山,但有了邪君插手,他反而無懼。

兼且現在他已從邪君手中得到了辟邪劍譜,一個多月來一直在參詳,武學修為大進。也想在眾江湖人前展露一二,打出西川青城派的威名。

從內心里,余滄海很是感激高戰的幫襯,所以在派人傳信的時候,高戰還順帶給了他一瓶療傷圣藥。那時,他已揮刀自宮,正在養傷,正好讓他放下心來。

本來余滄海不打算來,畢竟自家的寶貝剛剛被割,受傷不小。卻在高戰的療傷圣藥治療下,十天便恢復如初。

且他還能與邪君通過此事進行來往,對青城派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待年底他去拜訪,順便把銀子送去,趁機請教一下邪君的武學之道。

要說了解邪君此人的可怕,當今武林中沒有誰有他了解甚深。六年前他便不是高戰對手,六年后邪君修為更是大進。

即便他修煉了辟邪劍法,他同樣沒有必勝把握。前次東方不敗與邪君交手,最后是東方不敗落荒而逃,他心里清楚。

左冷禪一而再再而三激怒邪君,必然引起邪君反撲,到時他還可以趁機撈一把。余滄海心里大大得意了一把,心說:“左冷禪啊左冷禪,你以為邪君是那么好對付的么?老夫現在也不弱于你,還不敢招惹,你卻自尋死。嘿嘿……”

他從高戰施展摧心掌,便已瞧出高戰的武學修為來。到如今,憑借他的能力,仍舊做不到高戰那般行云流水,隨心所欲,心隨意動,招隨心生,無懈可擊的完美招式。

六年前,高戰還氣息外露,無法做到收發自如。現在他卻已然化去,達到返璞歸真、功參造化的境界。與這樣人的為敵,無疑是自尋死路。

忽地,整個花廳頓然寂靜下來,只見劉正風恭恭敬敬的陪著一個身穿公服官員進來。群雄都感好奇:“難道這官兒也是個武林高手?”

眼見這官員雖然衣履皇然,但雙眼昏昏,一臉酒色之氣,并非身具武功。

余滄海眼珠圓瞪,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奇,心想:“劉正風是衡山城一個大紳士,平時免不了結交官府。這樣的大好日子,前來敷衍一下,不足為奇。”

只見那官員昂然闊步,往花廳中間一站,身后衙役右腿跪下,雙手舉過頭頂,呈現一只黃緞覆蓋的托盤,盤中放著卷軸。

那官員躬身接過卷軸,朗聲道:“圣旨到,劉正風接旨!”

群雄一聽,具都大吃一驚:“劉正風金盆洗手,封劍歸隱,那是江湖上的事情,與朝廷有甚么干系?怎么皇帝卻下起圣旨來了?莫非劉正風有逆謀大舉,給朝廷發覺了,那可是殺頭抄家滅九族的大罪啊。”

眾人具都以為如此,沉不住氣的登時起身,紛紛按住身上的劍柄,料想這官員既然敢來宣旨,便是已在外面密布官兵把劉府圍住。

一場大廝殺已難以避免,自己與劉正風交好,決不能袖手旁觀。再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參加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自是逆黨中人,縱欲置身事外,又豈可得獨生?

只待劉正風喝罵,便搶先一步將那官員斬為肉醬。那知劉正風鎮定自若,雙膝一跪,向那官員磕了三個頭,朗聲道:“微臣劉正風聽旨,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雄一聽,不禁愕然,心道:“不是造反么?怎么反倒成了朝廷官員?”

那官員展開卷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據湖南巡撫奏知,衡山縣庶民劉正風,急公好義,功在桑梓,弓馬嫻熟,才堪大用,著實受參將之職。今后報效朝廷,不負朕望,欽此。”

劉正風磕頭道:“微臣劉正風謝恩,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站起身來,朝那官員彎腰道:“多謝張大人栽培提拔。”

那官員捻著胡須微笑,說道:“恭喜,恭喜,劉將軍,此后你我一殿為臣,卻又何必客氣。”

劉正風道:“小將本是一介草莽匹夫,幾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澤廣被,令小將光宗耀祖,卻也是當道恩相巡撫大人和張大人的逾格栽培。”

那官員笑道:“哪里,哪里。”

劉正風轉頭向方千駒道:“方賢弟,奉敬張大人的禮物呢?”

方千駒道:“早就預備在這里了。”說著,轉身取過一個圓盤,盤中卻是個錦襖包裹。

劉正風雙手取過,笑道:“些許微禮,不成敬意,請張大人笑納。”

那張大人笑道:“自己兄弟,劉大人卻這般多禮。”使了個眼色,身邊差役便接了過去。當那差役接過托盤,雙臂不由向下一沉,顯然盤中之物分量不輕,并非白銀而是黃金。

張大人見此,眉開眼笑,道:“小弟公務繁忙,不克久留。來來來,斟三杯酒,恭賀劉將軍今日封官授職。不久再升官進爵,皇上恩澤,綿綿加被。”

早有左右斟過酒來,張大人連盡三杯,拱拱手,轉身出門。劉正風一直滿臉堆笑相送,直至大門外。這時便聽到鳴鑼喝道之聲響起,是劉府又放禮銃相送。

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大家既尷尬又詫異。他們非黑道中人,亦非作亂犯上之徒。但在武林中具都有名望,均是自視甚高,對官府一向不瞧在眼中。

潛伏一側的高戰,心中頗為不屑,心想:“為民為國才是立身之道,假若劉正風真的這么做了,倒不失為一件好事。比起這些所謂江湖名人尤甚許多,你們還瞧不起,嘿嘿,當真是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你們又好到哪里去,還不是黑社會。只是自己給自己安個‘白’字罷了。”

瞧著劉正風滿臉堆歡,揖請各人就座,這才朗聲道:“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眾位年輕朋友。各位遠道而來,正風實是臉上貼金,感激不盡。兄弟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現在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了一個小小的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倘使兩者沖突,不免讓正風為難。

所以,從今后往后,正風將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愿意,可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諸位來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做個見證。以后各位朋友來衡山城,依然是我劉某的朋友。不過,武林中的各種恩怨是非,劉某恕不過問了。”

然劉正風經過曲洋一番點醒,雖然不愿入邪君府,但事不可為,他也只得走一步了。眾人心中想什么,他心如明鏡似的。

他遂又轉身朝外,朗聲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光大衡山門楣,十分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個不多,少劉某一個不少。

從今而后,劉某金盆洗手,專心仕途,決不用師傅所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江湖是非,門派爭執,正風更加不會過問。若違此誓,便如此劍。”

說著,他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啪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裂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便將兩截斷劍墜下,嗤嗤的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石磚中。

群雄一見,盡皆駭異。劉正風身上攜帶的劍卻是一把砍金斷玉的利器,倘若是一把尋常的鋼劍,以劉正風這等人物,自是毫不稀奇。

但像他如此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折斷一口寶劍,實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詣。

只是劉正風滿臉微笑,擼起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忽聽得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慢!”

劉正風微微吃驚,抬起頭來,只見大門外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這四人進門,分往兩側一站,接著又是一名身材甚高的黃衫漢子從四人分首直入。

他手中高舉著一面五色錦旗,旗上綴滿了珍珠寶石,一展動處,發出燦爛寶光。許多人見此五色錦旗,無不心中凜然。

作者語:請諸位讀者注意,因疏忽大意之下,把劉菁打成了劉菁,現更正過來,前面已經有幾個使用了劉菁,現在轉為劉菁,特此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