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炮加裝火藥彈!投石車加裝火油罐,干死遼狗!”
負責遠程支援的大宋軍侯大怒,大吼著要求自己的部下用手頭最厲害的武器向遼人反擊。
火藥彈被投擲進了遼人的軍陣之中,隨著刺耳的轟鳴聲,火藥彈就像是一塊石頭被投進了水中,炸響之后泛起一個漣漪,就消失了,在密集的人群中,火藥彈的效果并是很好,大部分的彈片都被擋在它跟前的人承受了,反倒起不了大規模殺傷的作用。
他的軍中并沒有配備那些新式的燃燒彈,這讓他除了不斷地把猛火油投擲到遼人軍陣中之外,沒有太好的面對遼人這種自殺式的進攻。
一些遼人被火藥彈炸碎了,一些遼人被猛火油點著了,嚎叫著在軍陣中亂闖,卻被他的上官一一砍死,于是,剛剛形成的騷亂就迅速的重歸于平靜。
距離越來越近,憤怒至極的李東楚一聲令下,冰墻忽然裂開了三道巨大的口子,無數的白馬軍武士從缺口里涌了出來,白馬軍武士們的強壯體格,平日所受的艱苦訓練,此時都派上了用場。他們身著沉重的盔甲,手持著武器,跑得卻像羚羊一般輕快,像獵豹一般迅捷。遼人的大型遠程武器只發射了兩輪,就停了下來,因為宋軍此時已經和遼軍開始了短兵相●長●風●文●學,w●ww.cf≈wx.n+et接,白馬軍背后背負的破甲錐被投擲了出去,二十步內可貫重甲的破甲錐在第一時間破開了遼人的盾陣。
就在這時,從遠方云崢的本營中響起號角和定時傳出三次連連續擊打的鼓聲。聽見了這些信號右翼梁輯和左翼的憨牛部,同時發出吶喊聲,開始打開冰墻向遼人發起沖鋒。
因為是一個圓圈,所以無所謂中路和左右兩路,唯有云崢到了那里。那里就會立刻被認為是中路。
如今的中路是李東楚的白馬軍,在中軍強弩營的支援下,白馬軍迎著敵人射來箭矢而上,兩軍在一剎那間就攪在了一起。
巨盾后遼軍伸出的長槍,被前排的宋軍武士用巨大的盾牌隔開,后排的手持戰錘的武士在他們的掩護下。伺機砸爛了那些依舊在擋路的巨盾。
數分鐘之后,長長的盾陣被砸出了一段一段的缺口。雙方戰士持著刀槍盾牌,擠在缺口處。你退我進,反復爭奪,混戰到一起。
在這種決一死戰中,一不小心,便有生命危險。龍爭虎斗,必有一死。敗者倒地,被后來的人反復踐踏著。勝者有可能在下一刻也步其后塵。
為了相互突破,上萬人貼身混戰。田大虎是一名勇將,綽號猛虎,人如其名,他在沙場上如同一只下山猛虎般氣勢洶洶,勇往直前。若要將白馬軍中的諸將分為智、勇兩類的話,那么他堪稱勇將的榜首。
“我乃猛虎!不怕死的盡管上來!”田大虎手持大刀,踩著部下的脊背猛地越過盾陣。鎧甲上被遼人的長槍刺出一溜溜的火光,他并不在乎。用臂盾護衛著面門,一面嘶叫,一面奮勇砍殺圍在缺口處的遼人士卒。
跟隨李東楚鎮守雁門關多年,多次帶領軍隊去遼國腹地打草谷,他的勇名數年前就在遼人中盛傳,此時遼人士卒見他果然如傳說一樣勇猛異常。在他身前之人無一不被他斬殺,于是紛紛躲避。
片刻后,遼人士卒中有二、三人脫離隊列向后逃去,陸續也有人跟著他們逃走,守軍士氣一落千丈。旋即盾陣崩潰士卒四散而逃。田大虎部下趁機沖垮第一道盾陣,向遼軍投石機所在地狂飆猛進。
遼軍軍侯見情況緊急,親自帶著手持著紅柄槍的精銳步卒,踏著積雪沖出,齊聲吶喊,沖向田大虎,投石機是遼人擊垮宋人冰墻的最后依仗無論如何不能有失。
遼人多,田大虎每前進一步都非常的艱難,他手中的大砍刀已經丟棄了,如今手里拿著一柄不知道是誰丟棄的狼牙棒舞動的虎虎生風,凡是被狼牙棒磕碰的遼軍無不骨斷筋折。
艱難的前進了百十步之后,田大虎發現身邊的弟兄越來越少,而對面的遼人卻越來越多,嘶吼一聲之后,他的麾下像被踩到尾巴的蛇一般,立即盤成一圈,始終保持著正面對抗敵人,長著鎧甲堅固,雙方又一次展開慘烈的殊死搏斗。
宋軍的強悍此時得到了體現,在三倍敵人的攻擊下,田大虎沒有慌亂,沒有崩潰,各個小隊之間始終保持著默契的配合,攻防得當,行轉自如。宋軍陣型前,橫尸無數。
“只許前進,不許后退!”一名遼人隊正,看到自己的部下又有潰散的跡象,大聲喝叫著。
“不許後退一步,擅自逃離者,殺無赦!”遼人軍侯跳上前去,連斬數名正在步步后撤的士卒,再次厲喝道。
當那名遼人軍官初次叫喊時,田大虎就注意到了他,只是見他離得過遠,沒有機會殺他。這時遼人軍官為了斬殺后退的士卒,越來越接近宋軍的隊列。田大虎瞅準時機,揮舞著狼牙棒朝他沖殺過去。
圓陣頃刻間變成了鋒矢陣,田大虎為鋒矢,擋住田大虎去路的十余名遼軍士卒,都被田大虎不費吹灰之力輕松斬殺。
眨眼間,田大虎就沖到遼人軍官的身前,狼牙棒重重地擊在他的頭盔上。倉促間力量不足,遼人軍官也趁勢躲避了一下,這一棒子雖然沒有敲開他的頭顱,但沖力之大使他應聲倒地,昏厥過去。
田大虎身邊的宋軍第二刀斬下了他的頭。然后將血淋淋的首級,刺在自己的尖刀上,自豪地叫嚷著:“斬敵酋一員!”
這一幕云崢在高臺上看得非常的清楚,雖然不曉得到底是誰建功立業了,卻知道這一場短兵相接,自己的部下已經徹底的打瘋了。
或許是這些年以來從未有過真正的敗仗,讓京西軍上下都養成了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驕橫之氣。
就是這股驕橫之氣讓他們在面對任何敵人的時候都有一種必勝的信念,所以說兇悍的軍隊都是敵人的尸體喂出來的,這一點半點不假。
陳琳并沒有聽從云崢的吩咐躲到第五道冰墻后面去,而是找了另外一個高地客觀的觀察著自己所在的這支軍隊,他不單是軍隊的監軍,還是這支軍隊的觀察者,同樣,王安石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不論是陳琳還是王安石,通過這兩次戰役就已經對自己所在的這支軍隊有了一個客觀而詳實的認識,也就是從這一刻起,他們終于認同了云崢最開始的計劃,這支大軍真的能夠橫跨草原,最后在燕州之外的古北口擋住遼國的援軍,將燕云十六州徹底的從遼國割裂開來。
陳琳已經看到冰墻后面的號手已經準備吹號了,他也看見洪荒巨獸一樣的重騎兵已經冰墻的后面整裝待發了,只要步兵能破壞掉遼人的盾陣,給重騎兵清出一段可以沖刺的空間,這支軍隊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遼人洶涌的人群切割成單獨的幾塊。
云崢就在等候遼軍疲憊的那一刻,宋軍有輪換的機會,而數量比宋軍還要多的遼軍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就像一大群受驚的猛獸一樣只知道向前沖,不論前軍和后軍,他們都是一樣的疲憊。
遼軍這朵怒放的花朵終于慢慢地有些枯萎了,云崢站在樓車上看得很清楚,在身穿黑色鎧甲的宋軍攻擊下,身著土黃色皮甲的遼人已經在慢慢地向后退卻。
現在,缺少的無疑就是最后一擊而已。
“嘟嘟嘟……”
牛角號終于響起來了,冰墻上的幾扇大門正在緩緩地打開,正在努力廝殺的田大虎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戰,回頭瞅見自家的大門再一次打開了,狼牙棒擊退了兩個遼軍,然后就對自己的部下下令,趕快離開這條非常適合重騎兵沖鋒的道路。
自從重騎兵在上次戰役中的差強人意的表現被大帥知道之后,大帥就把軍中所有的重騎兵從各軍中抽調了出來,讓軍中鐵匠打造了粗大的鐵鏈子,將這些重騎兵三十人一隊完全鏈接起來,減輕了一些不必要的裝備,除了斬馬刀之外,還加裝了更多的火藥彈,這些重騎兵如今還有另外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鐵連環!
這樣的軍隊完全是用來沖陣用的,田大虎還知道鐵連環的后面,就跟著大宋那些非常不靠譜的輕騎兵,只要鐵連環沖開了敵人嚴密的軍陣,那些騎著馬的步兵好歹也能借助戰馬速度的優勢多殺傷一些遼軍。
剛剛被田大虎殺的丟盔棄甲的遼兵忽然發現田大虎帶領著部下向左面的山包跑去了,正要銜尾追擊,忽然聽到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
一隊完全被鐵甲裹在里面的古怪騎兵從對面的宋軍營寨里沖了出來,剛開始的時候速度并不是很快,慢慢地,那些騎兵的速度越來越快,等到那群騎兵離開宋軍營地二十丈之后,又有一隊同樣裝束的騎兵冒了出來。
遼人軍侯的眼睛都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因為他看到這一隊騎兵并不畏懼弩箭,即便其中有一匹戰馬被強弩給射穿了,他依舊會被其余的重騎拖著排山倒海般的向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軍陣沖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