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頂籠罩著一團由“井”字組成的黑云,狠狠壓著我內心一根叫理智的稻草,悄悄做了幾個深呼吸,自我催眠著我沒看到臭和尚面癱下的嫌棄與挑剔,沒看到他的糾結與認命。
出口的話相當不客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話是要說的!”沉魚淡定的看著我,“嗯嗯!”仿佛是用力的擠著什么又道:“屁放不出來。”
“噗……”
我面色僵硬!
沉魚扭捏了下:“哎喲!放出來了!”
一排烏鴉從我頭頂飛過,席卷起幾片落葉,打著漩緩緩飄遠,蕭索而蒼涼!而我在這蒼涼之中凌亂不堪。
“公主,是母老虎!”凌亂中聽到沉魚淡定吐出這句話,好嘛!現在加了個“母”字,難不成我不是母的還是公的么?
ORZ……重點似乎不是在這個點上!
我正了正神色斜著沉魚道:“你在罵我?”
“公主怎么會這么想?”沉魚呆木的大眼睛似乎射出很不可思議的光芒,緩緩偏過頭去嘟囔:“腦回路不同真心好難溝通!”
我壓抑著抽搐的嘴角道:“我想腦回路正常的人跟你都很難溝通!”
“公主是想說我不正常么?”沉魚緩緩轉回頭來看我,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確實是不正常了!”
“你就從沒正常過好么!”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吐槽臭和尚的機會。
沉魚盯著我眼神又深了幾分,仿佛是很悲憤的偏過頭去又猛的轉回來,輕輕嘆息一聲緩緩道:“這次我外出云游,公主不僅總是跑到我腦海里作祟,還常常跑到我夢里搗亂!”頓了頓觀察了一下我的反應,似乎是看出我并沒什么特別的表現有些失望的繼續道:“以前我獨自外出只會有師父、主持師伯、了緣師叔、玄空師弟BALABALA(一大堆法號)……偶爾到我腦海里做下客,基本不會到我夢里去閑逛。公主,你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嗎?”
我一邊跟井字黑線什么的做斗爭,一邊淡淡的看著沉魚挑了挑眉:“你繼續說!”
“我回來之后,帶著這些問題咨詢了下了空師叔,了空師叔是我們天禪寺的感情顧問,為天禪寺眾僧解決一切人生道路上遇到的感情難題,你知道了空師叔是怎么說的嗎?”
我嘴角狠狠抽搐,天禪寺真是人才濟濟啊,人才的話誰敢亂猜?所以我拒絕回答臭和尚的問題。
沉魚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答,直接道:“師叔說我這是紅鸞星動!”說出這句話后狠狠松了一口氣,既而攪著手指扭捏了下道:“艾瑪,紅鸞星什么的不要太兇殘哎!來勢太兇猛讓人受不了的哎!”
紅鸞星動……
咔嚓!轟隆!我頭頂的天空電閃雷鳴!
沉魚擺著張淡定的面癱臉,瞪著呆木的大眼睛,用平平的語調道:“于是,我去找了師傅,師傅說得好直接,讓人好羞澀,他說,你這是思春了,下山渡情劫去吧!我好震驚,萬萬沒想到我情劫來得這么快,這么的毫無預兆!讓我好恐慌!嚶、嚶、嚶!”
思春?情劫!
我有點接受無能,看著一臉淡定的沉魚,只覺得天雷滾滾,怎么也無法將他現在的表現跟恐慌連接在一塊,努力整理一下沉魚說的話問:“你不是早就說你要下山渡情劫嗎?什么毫無預兆?扯什么淡啊你?”
沉魚立馬理直氣壯的回我一句:“用這些詞語渲染一下氣氛啊!懂不懂情調啊親?”
我嘴角的抽搐根本挺不下來,好吧,你丫最牛是最懂情調的和尚,你一個和尚還講究情調又思春,怕不怕佛主請你去喝茶呀?
不過終于我也理解了和尚說的“老虎”是什么意思,記得在迎娶左宣上天禪寺凈齋那幾天,有一次沉魚說是要下山去化齋,我就忍不住對著他唱了《女人是老虎》這個十分經典的歌曲。
“老虎已闖進我的心里來,心里來……哎嗨……”不期然的我心里唱響起這句歌詞!所以,我能理解成剛剛沉魚是在跟我告白么?
告白什么的不要太委婉啊喂!
最后沉魚總結道:“所以,我來公主府渡情劫了,以后由公主養著我。”
我睨著沉魚道:“我府上可不養閑人!”
“切!本大師厲害著呢,以后你肯定得求著養我。”沉魚淡定說完跨過了門檻向府內緩緩走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小徑的拐角,獨留我風中凌亂,石化,甚至差點風化。
出發去邊關的前一晚我們如往常般用過晚膳后,聚集在了大廳喝茶聊天,藍燁跟幻也在,聊的都是一些輕松的話題,有沉魚在氣氛總是又囧又雷,完全壓制掉即將出征前隱隱的凝重,坐了一會兒后便各自回房。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等著明天出發,我在房間里轉了一圈,記得第一次進房間時,這里就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心里有些不舍,這一去邊關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為了養足精神我早早睡下,本以為自己會難以入眠卻不曾想躺到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許是潛意識里帶兵前往邊關就有著要打仗的意味,這一晚我就做了一個關于打仗的夢,只是與傳統古代的打仗不同,竟然是帶著法力的玄幻風。
夢里隱隱是感覺一大群敵人來襲,可是我只看到夢中的我有著一頭月色的長發,虛立于空中,頭頂是璀璨的星空,一身月色的衣裙隨風飛揚,渾身散發著月柔的光暈,盡顯絕代風華。
我雙手不斷揮舞著,嘴里默念有詞,凝結著攻擊法印,周身形成數個光球,光球緩緩旋轉,散發著清冷又柔和的月亮之光,耀眼奪目。
隨著我手印的變換,光球向我的身前移動,緩緩融合,有形成一個巨大光球的趨勢。
接著畫面一轉,手上的光球不知何時已脫手而去,我并未看到我要攻擊的人是誰,仿佛前面一片黑暗,黑暗中隱藏著許多危險,接著眼角瞥到一團黑色的光球向小果襲去,直覺那光球若是砸到小果身上他定會灰飛煙滅。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灰飛煙滅”但我知道不能讓小果受到任何傷害,帶著害怕失去他的恐慌,我毫不猶豫的向小果沖去將他護在懷中,用身體將黑球檔下。
我猛的從夢中驚醒,坐起了身,狠狠喘息,舔了下唇咽了口唾沫,好一會兒之后“嘭嘭”亂跳的心臟才稍稍平靜,看著從窗口透射進來的青色,我一手撫著額頭,一手仍有些心有余悸的捂上心口,剛剛的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仿佛親身經歷一般,卻又濃霧迷蒙有些沒頭沒尾,混亂不已。
“公主,怎么了?”小果急忙跑了進來坐到床邊擔憂的看著我:“做噩夢了?”
“小果。”我看著一臉關心擔憂的小果,夢里那種將要失去他的恐慌再次襲上心頭,伸手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小果這次去邊關,你別去了!”小果是我的執事照顧我的飲食起居,自然是要與我同去。
小果在我懷里僵了僵,輕輕抬起手,一手環上我的腰身一手撫上我的背輕柔問:“為何?”
“我剛剛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我將臉埋到小果頸間深吸著小果身上淡淡的青香。
“只是一個夢而已,夢都是反的,公主不必太緊張。”小果輕柔的安撫著我。
我渾身僵了僵,夢都是反的,夢是反的,那會不會是預示著有一天小果會因救我而……不,不會的,我搖搖頭,會做這樣的夢可能是因為出征太緊張了吧?我以為我根本不在意,其實內心深處其實是緊張的吧,于是便由夢境反射了出來?
一個夢而已能代表什么呢?以前有夢到自己掉錢,若是某種預示,我卻并未在現實中掉錢,若說是反的,我也沒有撿到錢過,道理是一樣,夢只是夢,光怪陸離。
如此自我開解著我便稍稍安下心來,輕輕將小果松開,卻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夢成讖。
“公主,出門在外身邊更加需要一個照顧的人,若我不去誰來照顧公主,我不會放心的。”小果抓著我的雙手憂急的看著我:“公主讓我去吧!我不會給公主添麻煩的。”
“小果!”我看著小果眼中的堅持,嘆息一聲道:“我不是怕你添麻煩,只是這次前往邊關危險重重……”
“我不怕,只要在公主身邊,我什么都不怕。”小果急切的表明自己的堅定,我與小果對望一會兒在他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妥協的點點頭:“那好吧!”出門在外有一個貼身照顧自己的人也好,相互照顧吧!我不相信自己連自己的執事都保護不了。
距離天亮沒剩多少時間,跟小果坐在床上說了會兒話便起床穿衣洗漱,向餐廳走去。
明明今天我比以往都早了許多,可當我到達餐廳時其他人都已在餐廳內,一起默默用過早膳,跟大家一一告別,一會兒與左宣去上朝之后便去校場,將直接從校場出發,便沒有了與大家一一話別的時間。
給了每人一個離別的擁抱,縱然大家仿佛有千言萬語也只化成一句簡單的“等你回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