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傳言不可信,傳來傳去啊,什么都能傳得出來。”邵竹蓀端起茶杯悠閑的抿了一口,再將茶杯輕輕放回:“總歸都是聽人說嘛!從別人嘴巴里說出來的,自己聽聽就算了,可不能拿出來說啊敖將軍。”
邵竹蓀頓了頓別有深意的睨了我一眼:“不然被按個意圖謀害皇女的罪可是咱們這種在下面當官的受不起的。”
“我還不是一時嘴快,我這人你還不了解嘛,府上的人嘴啐,在大街上隨便聽到點東西也喜歡在那說來說去,我這聽得多了,這不是……”敖真茹有了邵竹蓀的幫腔怒火也降了下去,底氣更加足,無奈的攤了攤手:“一時情急就那樣說了嘛!”
“禍從口出啊禍從口出!”邵竹蓀無奈的搖搖頭:“敖將軍可得改改這嘴快的毛病哪!”
“是是是,邵將軍說得對,這毛病啊確實得改,必須改,以前改不掉,經過今兒個這事啊,真是無論如何都得改了。”敖真茹同樣無奈的搖頭嘆息:“以前畢竟咱們這不曾來過如公主身份這么高貴的人啊,接觸得少嘛,說起話來呢也都是毫無禁忌,現下可不行了,不然啊……到時可麻煩大了,我這把老骨頭獲罪倒沒什么事,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了,連累了家里那些小的可就不劃算了。”
“是的。”邵竹蓀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咱們都是當兵的,耿直,說話呢喜歡直來直去,也不懂那些個彎彎繞繞,心里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了,也不管話能不能說,到底對不對,以后可一定得注意。”
“邵將軍說得是說得是啊!”敖真茹連連點頭。
看著邵竹蓀跟敖真茹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并夾槍帶棍的將敖真茹的失言揭過,還說到什么性格耿直?難怪司徒翎說她們是兩個老匹婦果然是非常符合她們的形容。
大公主他們悠閑的坐在主位上一副旁觀者的姿態,曾城的官員們低垂著頭一副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模樣,只有于知府例外,端著茶杯,用茶蓋緩緩地一遍又一遍刮過杯沿,敖真茹跟邵竹蓀不再言語后,整個后堂但沉靜下來,只剩下于知府輕輕刮茶杯的聲音。
那一下一下的仿佛刮在人的心尖之上,引起絲絲輕顫。
在輕輕抿了一口茶,再將茶杯放下后,于知府笑瞇瞇的開了口:“可不是嘛!要知道謀害皇女可是誅九族的重罪,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想來敖將軍是不會做的吧!”
于知府的話說得極緩,仿佛每個字都砸在人的心上,特別是在說到“誅九族”上時,那稍稍加重的音,有些發沉。整句話明明是幫襯的話,卻帶了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肅殺之感。
邵、敖兩位將軍聽聞此言稍稍色變,眼神隱晦而凌厲的掃過于知府面上,如此不難看出她們跟于知府之間的關系并不好,卻還不至于在明面上對立,她們在忌憚著于知府,當然就現如今的情況看于知府一直已來也不能將兩位將軍如何。
由此也可以看出于知府的厲害之處,兩個稱霸曾城的老匹婦聯合起來都奈何不了他,那得需要如何高的本事?
于知府眼神淡淡掃過邵、敖兩位將軍,緩緩站起身朝我們抱拳恭敬一禮:“六公主,左大人,下官認為此事不妨再好好調查調查一番,畢竟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不過一天的時間,破案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至于有些人不敢相信其真實性。
當然下官是十分相信公主、駙馬的能力的,但悠悠眾口不好信服,更何況此案涉及到咱曾城鼎鼎大名的敖將軍,更需要細致調查了。
至于供詞,王大人……不,現在他已不再是我曾城的官員,也許人犯王水荷做的是假供也不一定,為了替自己真正的上頭人掩罪而誣蔑敖大人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跟左宣對望一眼,左宣思索片刻輕輕一笑:“于大人說得有理,這樣,此事便交由你們府衙去調查吧。畢竟我們是當事人,事情調查起來難免心切了些。且我們也是外地人,有些事調查起來總是顧忌頗多。”
“左大人客氣,公主在下官轄區之內出了這種事,下官心中有愧,自當竭盡全力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給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企圖謀害公主的罪人。”于大人又是一禮堅定道。
“那就好。”左宣放心的笑笑,“那此事便就先如此吧!于大人,且將人犯王水荷押解去衙門大牢吧!”
“是。”于大人恭敬一禮,招人進來將王水荷押了下去。
看著王水荷被衙役帶了下去,那僵硬的身體無法動彈,只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敖真茹。
“敖將軍。”左宣收回目光含著高深的狐貍笑看向敖真茹:“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為證己身清白,還請敖將軍屆時好好配合于大人的調查。”
敖真茹看了邵竹蓀一眼,再冷冷掃過于知府,冷哼一聲冷蔑而傲然道:“那是自然,本將軍沒做過的事何懼人調查,只是老身老了,一生光明磊落,老來老來卻惹上這樣一身騷氣,結果出來若不是你們所想的,那還請公主、左大人給老身一個交代。”
“那是自然。”我悠悠開口:“敖將軍一生為我月國鎮守邊關,勞心勞力,如此月國的棟梁老才,本宮又怎忍心冤枉了敖將軍,讓敖將軍一生努力付諸東流,更會牽扯敖將軍九族,本宮于心何忍哪?”
我看著敖真茹微變的臉色勾唇笑笑,看看向于知府道:“于大人,此事還請大人好好調查,可不能發生什么冤枉好人之事。案件的調查有何進展還請第一時間通知本宮。本宮可會一直看著。嗯,還有……”我轉頭看向一身置身事外模樣的大公主溫和一笑:“還有大皇姐、司徒大人他們也在看著呢。”
大公主聽到我的話微微一愣,眉頭微微蹙了下,放松,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我皇家兒女在外被人下毒謀害,此事性質太過惡劣,還請于大人好好調查。”
于大人抱拳連連稱是。
左宣淡淡環顧所有人一圈淡淡道:“那此事便就如此,各位大人便請回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于大人派來了一名姓林的新驛站首官,安排伺候我們的食宿。
回到房間,看著一同進來的幾人,我看向幻跟沉魚:“你們真是逛街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王大人的鬼祟行蹤?”
再轉向左宣道:“咱們也就做這么多了,剩下的就都交給大公主吧!”
“嗯。”左宣點了點頭:“到那天晚上,公主去不去?”
“去。”我肯定點頭:“就讓大公主留在這里撿便宜好了,誰要我們被設定為跑腿的人呢?”
左宣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我看向沉魚:“好了,現在到你說了。”
“其實我們早就發現那王大人不對勁了,首先那小廝是被勒死的,那明顯不是一個混進來能讓我們察覺不出的武功高手所為。再有有人看到王大人抱著一套小廝衣服往廚房跑,并偷偷摸摸將衣服塞到了灶里燒掉,最后才跑到后堂請罪。”沉魚走到窗邊軟塌坐下才淡定道。
“難怪昨天王大人跑來時氣喘吁吁得不成樣,那額頭上汗水那么多。”我恍然的點點頭,因此昨天我才深深看了王大人一眼,而她對我的視線不僅有些閃躲還帶著絲懼怕,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只是也沒多想。
時間就這樣過去兩天,這兩天我極盡吃喝玩樂之能,讓得暗中盯著我的人都羨慕得直流口水,這兩天,與我們無所事事相反的是大公主他們在曾城官員的陪同下各處巡查,彰顯身為大公主的盡職盡責。
而這兩天于大人派人積極調查向我下毒之事,不過并未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曾城表面上還是和諧而平靜的,但內里卻是波濤洶涌、暗流湍急。
這一天夜里,我們騎馬悄悄出了城,按正常的行程算,徐籽呈他們原本再三天便能抵達曾城,不過有消息傳來,他們半路上遇到點意外耽擱了些時間,抵達曾城的時間要往后推遲一天。
得知一伙武功高強的人出了城,派人暗中盯著那伙人的行蹤,之后我們便就悄悄出了城,快馬加鞭往徐籽呈他們來的方向趕去會合。
那伙人是邵竹蓀跟敖真茹府上養的門客,她們忍不住出手了,在大公主命人故意放出某些不利于她們的消息,比如新來的三位將軍雖分別統領三軍,但他們三位將軍會歸于知府統領,于知府將有調動三軍之能。
比如說不管敖真茹是否是真下毒謀害我的人,都會被認定為意圖謀害皇女之罪。
邵、敖兩位老匹婦是有意吞并另三支守軍的,豈能讓馬上就要到嘴的肥肉落到對手嘴里?
如今邵竹蓀跟敖真茹兩人聯手才能跟于知府抗衡,若是曾城的另三支守軍落入于大人手中,那她們哪還能如如今這般放肆的稱霸一方,而于知府又不能奈她們分豪呢?r1152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