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四十一章 屌絲的逆襲(一)

一聲咆哮,大同鎮和山西鎮的數百家丁各執刀槍卷起兩道煙塵從行軍隊伍的兩側殺出,直奔那數十名鑲藍旗哨騎而去!

三五個家丁精騎圍攻一個鑲藍旗哨騎,便是這哨騎再精銳,也是一時難以招架。<點⊙一個對沖過后,便有十余人慘叫著墜落馬下。

李輔明所部家丁,大多出自遼東,與遼東軍馬相近,有著使用三眼銃的好。這東西雖然射程近、精度差,但是卻可以在發射之后充當冷兵器肉搏使用。很多人特意在自己使用的三眼銃上面加了一圈熟鐵以增強重量,除此之外,為了加大殺傷力和打擊力度,還加了不少鐵釘尖頭,成為一個三眼狼牙棒,頗為邪惡。借著戰馬奔馳的速度論起來砸過去,登時便會砸得對面的敵人哪怕你是身披三層重甲也會股斷筋折腦漿迸裂。

家丁們或手持三眼銃,或手持長槍馬刀,與對面清軍對沖對殺。雙方一個個戰士或被長刀劈落,或被長槍刺落,騎兵快馬作戰,生死只在一眨眼之間。

好在兩鎮家丁人數多過哨騎數倍,一個對沖過后,哨騎們便支撐不住,為首的一名分得波什庫見不是計,揚起手中虎槍,嗥叫了幾句,余下的二十余騎兵各自撥轉馬頭隨他沖殺而去。

“追!追上去!”

王樸的親將王徵興沖沖的揮舞著手中長槍只管朝前沖殺而去,不停的用手中的喪門槍向前猛刺,試圖將敗退逃走的鑲藍旗哨騎刺落馬下。騎兵對撞,雙方士兵怕的不是弓箭長刀,最為可怕的是長槍。

從打廣寧突圍以來,王徵等人便不曾這么揚眉吐氣過,將精銳韃子殺得抱頭鼠竄!雖然背后有近萬人馬為自己撐腰。特別是有勇悍之名遍傳遼東的模范旅人馬,讓這數百家丁有點有恃無恐狐假虎威之嫌,但是,確實也是不容易了。

“韃子跑得倒快!”

王樸故作不解恨,有些悻悻的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心中卻是偷笑不止。從鏡筒里。他已經看得很清楚,自己的家丁和李輔明的人馬,至少砍了二三十顆奴騎的首級,還得了十多匹戰馬和更多數量用來馱運輜重的馱馬、騾子等,這也算是小有收獲了。雖然遼東戰場上清軍的馬匹缺乏糧草豆料,體力上遠不如依靠源源不絕運來豆料食鹽精心喂養的明軍馬匹,但是,有總是比沒有的強嘛!

一馬當先,身后一個家丁高高舉起繡著“王”字的大旗。王徵催動胯下戰馬,更如風馳電掣般往前奔去,他身后數百家丁精銳騎兵,形成了一個極寬大的沖擊正面滾滾隨在他身后。

曠野之上荒草幾乎沒過了馬腿,雙方的奔跑速度都減低了下來,但是那些清兵散得更開,飛速逃命。

王徵狠狠的踢了一腳,皮靴上的馬刺刺得胯下駿馬不由得加速狂奔。快馬追上了前方一個拼命鞭打馬匹的韃子兵。那韃子兵顯只是個旗中余丁,身上只有一件鑲鐵棉甲。在八旗滿洲大部精兵已經換上了南中胸甲的時候,這樣的甲胄基本都交給這些人使用了。。

借著馬勢,王徵將手中的喪門大槍輕輕送出,一尺多長的三棱槍刺輕松愉快的刺破了鑲鐵棉甲的防護,從那余丁的后心刺進,槍尖卻出現在了前胸。

王徵馬術嫻熟。力氣又大,刺穿那清兵余丁后,借著二馬向前狂奔的力道順勢一甩,那清兵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大力挑起,摔落在黃沙荒草之中。

兩鎮的家丁騎兵也是紛紛策馬追到。對那些掉隊的鑲藍旗騎兵大肆砍殺,

或是借著馬力,手中的絕戶刀在那些清兵身上一斬而過,這種大冷的天氣,就算逃得性命,那種馬刀帶出的長長口子,絕對無法醫治。

一個個清軍余丁、輔兵跟役滾落馬下成為家丁們的斬獲,片刻之間。至少余下的鑲藍旗哨騎被追上的家丁們殺得不到十個,只管策馬狂奔而去。

“差不多了!”

見剩下的幾個鑲藍旗騎兵已經跑得遠遠的,一時難以追上,窮寇莫追。再說,自己手中已經有了不少軍功首級了,見好就收吧!

正待要招呼著手下的家丁與山西鎮的友軍一道返回,一個山西鎮的家丁一聲驚呼,幾乎從馬上掉了下來!

“韃子的大隊騎兵來了!”

遠方的地平線騰起濃密的煙塵,伴隨著一片悶雷似的馬蹄聲,一大片黑壓壓的騎兵從湯河子方向向王徵等人奔來。這些騎兵一色的火紅色甲胄,頭上的鐵盔黑纓伴隨大片的紅色旗幟在寒冷的北風之中烈烈飛騰。

“東奴正紅旗的騎兵!”

王徵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騎兵大隊之中一面巨大的織金龍纛,一時顧不得去想是正紅旗滿洲之中哪位有資格打起織金龍纛的人物引大軍到此,只想著快些把這一驚天大變給將主爺送去!

織金龍纛下,一批身披全紅盔甲的矮壯騎手猶如鐵塔一般,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他們的主將,正紅旗固山額真、貝勒費揚武。

歷史上的費揚武,一名芬古,舒爾哈齊第八子。于順治十年被追謚號為靖定貝勒。天聰五年,授鑲藍旗固山額真。從上伐明,攻大凌河城,費揚武率本旗兵圍其西南。上幸阿濟格營,明兵突出,費揚武擊敗之。上令諸軍向錦州,幟而馳,若明援兵至者,以致祖大壽。費揚武迎擊,大壽敗入城,遂不敢出。八年,再從伐明,師進獨石口,克長安嶺,攻赤城,克其郛。九年,師入山西,上命費揚武等攻寧錦,緩明師。大壽軍大凌河西,擊敗之。崇德元年,伐明,克城十。是冬,伐朝鮮。功,封固山貝子。四年,坐受外籓蒙古賄,削爵。尋復封輔國公。七年。伐明,敗明總兵何騰蛟等于薊州,克其城。八年,代戍錦州。十二月,卒。

原本屬鑲藍旗的費揚武,在濟南一戰兩紅旗滿洲被打得元氣大傷幾乎全軍覆沒之后。被黃太吉以恢復正紅旗兵馬元氣為由,堂而皇之的把沙子摻進了老家伙代善的一畝三分地里,使得他這個鑲藍旗滿洲的固山額真成為了正紅旗滿洲的固山額真。

雖然帶著自己的牛錄人馬換了盔甲旗號顏色,但是對于鑲藍旗的兵馬,費揚武心中還是頗有幾分香火之情。見那些哨騎被明軍家丁追殺,本身奉令往湯河子方向加強那里防務的費揚武,登時惱火異常。

“此輩明國兵馬,忒意的猖狂!”

“換馬!結陣!告訴奴才們,一場圍獵在前面等著他們!”

隨著費揚武朝著左右大聲吼出的命令。他周圍的那些巴牙喇兵,和各級軍官將領們各自發出一陣陣驕橫狂暴的笑聲,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這些黑盔紅纓,幾乎都是一人雙馬的正紅旗滿洲兵馬,乃是費揚武身邊的精銳,馬上掛著角弓與步弓箭壺,還有各樣的長短兵器。手中各執長槍大戟,腰間佩著長刀。臉上滿是驕橫之色與騰騰殺氣。大多數人騎士中,都是身披鐵甲內中又有未鑲鐵棉甲。另外還有數百人在此基礎上又有一件南蠻胸甲,乃是身披三層甲胄的巴牙喇兵,最為兇悍驍勇。

“尼堪!岳樂!你們二人替我守住兩翼,我帶人上前去,擊破這股明軍之后。你們再從兩翼壓上,務必一舉全殲!”

軍令傳下后,立時這數千騎兵匯合結陣,以牛錄為單位集中整隊,組成了適合騎兵作戰的鍥形戰陣。士兵們也跳下了長途行軍的乘馬。改換戰馬,從容不迫地整理起各自的兵器來。

以女真人和蒙古人為主的八旗騎兵,有著游牧漁獵民族的騎兵的所以特點,受飼養條件限制,馬匹體力較之中原馬匹稍遜一籌,于是便以數量來彌補質量的不足。行軍多為一人數馬。行軍時乘騎劣馬或是騾馬,余下的馬匹,則是安放帳篷武器等輜重,作戰時換上戰馬,隨時保持馬匹體力。

努爾哈赤的孫子、廣略貝勒褚英第三子、固山貝子尼堪,同到前線歷練的饒余敏貝勒阿巴泰第四子岳樂,各自領著兩個牛錄的騎兵在本陣的兩翼列開了陣勢。費揚武為了確保自己的這一對堂兄弟的絕對安全,又派了一隊巴牙喇兵到二人面前聽用。

很快一個攻守兼備的騎兵戰陣便告形成。

“請固山額真多加小心,這股明軍后面似乎還有近萬人馬!”岳樂雖然年輕,但是卻頗為謹慎,看到遠遠的數里之外,隱約有大隊明軍集結,便出言提醒堂兄切勿輕敵大意。

“尼堪兵馬便是再多,又能如何?!不過是土雞瓦犬爾!”費揚武口中念了一句昨天從筆帖式給他讀得三國當中學來的詞,算是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堂弟一番好意的回答。

“沖!”

號令一出,正紅旗的騎兵們催動戰馬,先是慢跑,馬匹之間拉開距離之后,開始快速沖擊,數千騎兵皆一片火紅盔甲顏色,鐵蹄翻騰中,如野火颶風一般狂卷過來。漸漸的,三路騎兵逐漸的匯聚成了一道騎兵洪流,朝著王徵等人的方向劃了一個巨大的弧線猛撲過來。

清軍如洪水似野火一般猛撲而來,剛才意氣風發高呼酣戰的家丁們,眼中看著前方涌來的數千戰馬如波浪板攢動,耳中聽得蹄聲如雷,不由得露出驚恐的神情,心臟猛烈跳動,手中的兵器幾乎拿捏不住。

“撤!”

遠處一陣陣嘹亮的號角聲響起,令王徵如同皇恩大赦一般,那是模范旅的調兵號角聲,此時不回歸大陣,更待何時?

“哈!本貝勒就知道,尼堪只會以眾凌寡,都是一群懦夫!見到我八旗大軍前來立刻便夾著尾巴逃了!”

望著遠處一溜煙往明軍大陣之中逃去的家丁,引著軍馬疾馳而來的費揚武,得意洋洋的在馬上同正紅旗滿洲的巴牙喇纛章京炫耀著自己的武力。

遠處低沉的一聲炮響,原野上空突然如雷鳴一般響起“哈!哈!哈!”的吼聲。

緊接著,明軍本陣方向陣陣號角與戰鼓聲響起,遙遙的望去,那些明軍家丁如同遇到堤壩的洪水一般向著本陣的兩側退了過去,完全不像往常那樣直沖自己的軍陣。成為敵軍的急先鋒。

更令費揚武有些驚愕的是,一路追殺的興起正紅旗滿洲兵突然如同遇到了攔洪大壩的洪水一般,沖鋒的勢頭驀地停滯了。更有些人口中大聲叫喊,神色慌亂恐怖憤怒之極,帶動著胯下戰馬也是不住的打著響鼻,似乎前方遇到極為恐怖的東西。

“南蠻軍!是那支南蠻軍!”

一個沖在最前的分得撥什庫口中驚呼著。

正紅旗滿洲也好。正藍旗滿洲也好,都是出身于南粵軍的模范旅的老相識老對手。那些八旗滿洲官兵雖然不大認識旗號上的字,但是模范旅的旗號樣式、軍陣的特點,卻是讓正紅旗滿洲的官兵打死也不會忘記的!

“稟阿瑪!是那支讓咱們大清兵吃過幾次虧的南蠻軍!”帶著兩個牛錄在費揚武的本陣前擔任前鋒的費揚武第三子濟爾度也是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個不中用的東西!”費揚武揮起手中的長刀用刀背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濟爾度的頭盔一下,打得這個費英東的外孫子眼前直冒金星。“這支南蠻軍正是我大清的死對頭!往日里尋他不著,今日正好遇到,待阿瑪領著你們大破此股明國兵馬,為我正紅旗滿洲雪恥,為戰死的官兵復仇!為皇帝分憂!殺!”

“貝勒爺且慢!”原本在左翼的岳樂也發現了對面正在集結出擊的隊伍乃是勁旅。急忙催馬到費揚武面前進言。

“以奴才愚見,為我八旗折損在該部明軍手下將士復仇雪恥自然不錯,為皇帝分憂更是應該。不過此股明軍能打,非一般明軍可以比擬。貝勒爺,還是派出使者往附近的正藍旗滿洲與鑲藍旗滿洲處通報此事,合三旗兵馬一舉全殲之!”

聽了岳樂的話,費揚武滿是橫肉的餅子臉上一臉不屑的笑容。

“你這奴才初臨戰陣,謹慎些也是不錯的!但是。未免太過于瞧得起對面這股明軍了!”

搶白了岳樂幾句,費揚武令岳樂和三兒子濟爾度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只管催動人馬猛撲便是!

費揚武也是有他的道理,遠處為首撲來的明軍騎兵,打著模范旅旗號的不過八百余人,其余的仍舊是山西鎮、大同鎮的騎兵在后方、在兩翼壓住陣腳。

八百多人的模范旅騎兵,依舊是列成了三列,前列一色的長槍在手。后面兩列各執馬刀,費揚武不曾與模范旅直接交過手,只看到東倒西歪的騎手,歪七扭八的隊形,心中自然不大瞧得起這些尼堪騎兵!

二人見勸解無果也只得各回本隊督率人馬向東猛沖。隨著沖鋒距離的拉大。清軍騎兵逐漸變得隊形散亂,亂糟糟的拉成了一片,人馬之間的間隙變得寬闊無比。

“完了!”

正對著迎面撲來的模范旅騎兵的濟爾度和在左翼擔任側衛的岳樂不由得同時哀嘆一聲。

他們看得很清楚,對面的騎兵雖然人馬少,但是卻有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面對著他們如山如墻一般的沖擊,一些清軍騎兵甚至調轉馬匹想要閃避。

“殺!”

兩股相向而行的鐵騎洪流便迎頭撞擊到了一處,頃刻間便是濺起血花無數!

驚天動地的馬蹄聲中,第一列如墻而進的騎兵,就象農人手中揮舞的鐮刀收割稻麥一樣,撞翻了不少韃子兵不說,那密密麻麻的長槍還使僥幸沖過隊形的奴騎非死即傷,偶爾有全身而退的,他們要面對后列如紡車一般而來的騎兵陣。

還不等騎兵們稍微整頓一下隊形,第二列的騎兵如同一列會移動的刀山一樣,迎面又沖了過來。正藍旗的騎兵們正待鼓起勇氣,用手中的兵器給對面這群騎著比狗大不了多少的矮小戰馬的家伙一點顏色看看時,卻在一聲悶響、一聲慘叫后被間隔不到一米五的馬隊迎面撞倒,被騎兵們手中的馬刀攔腰在身體上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青紫色的腸子。暗紅色的內臟悄無聲息的流了一地,接著被戰馬踩踏成稀泥。

幾個呼吸之間,被費揚武極度蔑視,馬上技藝低劣,手中僅僅一把馬刀的寒酸裝備,但卻保持密集陣列的模范旅馬隊,有若巨錘呼嘯,接連撞開多層正紅旗滿洲騎兵隊列,將他們一片片撞翻在地,清軍騎兵的稀落陣列,根本無法抵擋他們的沖鋒。

原本就稀疏松散的隊形,經過三次模范旅騎兵蠻不講理的對沖之后,變得更加散亂,那些幸存者正待要喘一口氣,準備再度迎戰時,迎頭又是大同鎮和山西鎮的騎兵撲了上來。

緊隨著模范旅的馬隊沖鋒的李輔明興奮的幾乎連頭上的折上巾都要丟掉一旁去,額頭滿是熱汗。

當第三列模范旅騎兵沖上去后,他便驚喜的發現,這群只能算是會騎馬的家伙,竟然能夠將正紅旗滿洲的韃子精銳殺得人仰馬翻,他一手控韁,一手提著一根馬槊,領著幾個心腹,在自家軍陣前將戰馬的速度提高到極點,一路上只聽得風聲從耳邊呼呼刮過,眼角余光中,可以看到被風吹得如船帆般的大紅披風。

“兒郎們,隨我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