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孰真孰假?
外面的事交給大將軍和老馬,朕只管掌舵便是。閑暇時看看花鳥,做做詩詞,弄幾方印章,品酒聽戲。也是人間樂事。所謂的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便是這般境界吧?
坐在肩輿上,身體輕微的伴著太監們的腳步而晃動,讓朱由崧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已經打算好,辦好今天這樁太子案,便回去喝酒,鑒賞一下阮大鋮新近編著的戲曲。
一陣細密而急促的腳步聲從后面傳來,“皇爺,皇爺!”聽這稱呼,朱由崧不問便知道,來人是宮里有職分有體面的大太監。
來者小碎步跑到了朱由崧近前,“奴婢盧九德見過皇爺!”來人正是眼下南京的提督京營太監盧九德。
“有什么事?”
“啟稟皇爺,大將軍撥給奴婢用于訓練京營新兵的四百名教頭,五千套甲胄兵器已經到了。奴婢命人在寧國、徽州等處招募的一萬新兵也即將到達留都,不日便可開始操演!”
朱由崧和崇禎一樣,從內心之中都希望擁有一支自己掌握的親信部隊。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要盧九德去訓練新兵的緣故之一。而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奴才在這次太子案風潮之中處事得當。
當初前往拜見北來太子的官員絡繹不絕,作為提督京營太監的盧九德也隨大流前往,但是,端詳眼前這位太子,卻也是一時難辨真偽。可是,這位太子卻大聲申斥道:“盧九德!汝何不叩首?!”被這氣勢一時所震懾,盧九德不自覺的便跪下叩頭,口稱:“奴婢無禮。”那太子又道:“汝隔幾時,竟肥胖至此;可見在南京很是受用啊!”盧九德卻是避而不談,只管叩頭說:“小爺保重。”辭別了這位太子出來,盧九德立刻變了一副面孔,與身邊官兵言道:“咱家未嘗伏侍東宮,如何能夠分辨真偽?看來有些相像,卻又認不真切。”隨后便安排手下的兵丁,“汝等好好守視!真太子自應護衛;即假者,亦非小小神棍痞棍騙子,須防他逸去!不好追究背后主使之人立功!”
于是,京營兵馬便將這位太子的駐地圍了起來,不得隨意進出探視。對此,弘光皇帝朱由崧、大將軍李守漢、首輔馬士英都很是滿意。
對于這位太子的真偽,李守漢早已在弘光皇帝面前做了一個評判,根據此人所描述的情形,不必見到他本人,李守漢便已經確定他是個西貝貨無疑!
所以,當弘光皇帝憂心忡忡的召見他到武英殿秘密商議太子一事,愁形于色的問他,“太子若是真的,朕當如何自處?”這個時候李守漢很是篤定的回答弘光,“恐怕太子未必能夠來到南京!”
“何以見得?”弘光皇帝頓時來了精神,臉上愁云被一掃而空。
“陛下,第一,朝中見過太子的人不在少數,可以令他們前往辨識詢問,可鑒定其真偽。第二,以臣看來,此人所說之言辭,不盡不實之處實在是太多,可謂是破綻百出。未必是真太子!”
聽到李守漢說的如此確實,朱由崧也有些底氣了,“大將軍何出此言?”
“陛下,臣從前往拜謁過此人的官員處詢問得知,此人自述如何逃出京師,如何到達留都。陛下請看。”李守漢從袍袖之中取出了數張寫滿了小楷的字紙。臉上冷笑不斷。
“太子語之曰:‘昔賊破北京,予趨出欲南走,時賊恐上南行,俱嚴兵堵截,無些子隙處;東、北二面亦然。獨正西一路為賊巢窟,賊之來處兵眾稍疏,予遂西走,終日不得食,晚宿野舍開浴堂家。及明,復走。自北七日不食,轉而南,遂止于高夢箕家’。”
讀到這里,李守漢冷笑聲又提高了八度。這個時代的北京城被李自成攻陷時的兵力部署情況咱們就不提了,通州就有老子的兵馬,天津也有。李自成也只能對通州、天津方向放出部隊警戒,如何能夠無一些子縫隙?就算是按照歷史上的情景發生,你一個從小生在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的天潢貴胄,從小穿衣吃飯都有人服侍,只怕連自己上廁所解手都不會。又如何能夠向西而逃,在荒郊野嶺里行走,而且終日不得食?露宿于荒野之中?試問倘若是真正的太子,孤身一人如何生存下來的?而且連續七日不得食?你居然沒有餓死?這不是和李守漢聽說過的我爺爺八歲全家一百多口就被共產黨殺死了,然后我奶奶1965年從日租界逃到了連云港一樣嘛!
李守漢將自己的這一番判斷說與朱由崧聽了,同樣有過逃難經歷的朱由崧不住的點頭稱是。“朕當初逃出洛陽,若非幾名內侍拼死護衛,早已死于亂軍之中。”
所以,才有了武英殿上朱由崧如此淡定高姿態的宣布如果是朕的侄兒,大行皇帝太子的話,朕當即便脫袍讓位的舉動。已經幾乎板上釘釘是假貨,咱還怕你作甚?!
興善寺內,前來審驗鑒別太子真偽的“審查委員會”官員們,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弱冠少年。雖然也是一臉氣度不凡,倨傲之色,但是卻如何也不能用天家氣度來形容他。
這個少年東向而倨坐,面對著魚貫而入的諸多文武勛貴卻是理也不理,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管命人將他扶起,點燃香燭,跪拜在地口中念著“太祖高皇帝、皇考”等語,臉上淚水潸然而落。
“諸位大人到了,你為何不見禮?”負責看護監管他的錦衣衛馮可宗厲聲喝問,打算在列位勛貴大人面前表現一下、
“此乃我家之天下江山,又要與何人見禮?”少年倒也不含糊,當即便回了馮可宗一句,將他噎了回去。
聽到這樣的話,群臣之中有人驚愕,有人歡喜,但是,王鐸等教導過太子的人卻是暗自搖頭。
王鐸命人展開一幅圖紙,“這位小爺,請你給咱們講說一下,這里是什么所在?”當了太子三年老師的王鐸,已經有九成九的把握斷定眼前之人是個顏家老巷出來的貨色,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按照議定的程序來,以便讓那些妄人閉嘴。
“這是北京的皇城、宮城。”那少年倒也不含糊,瞟了一眼,便說出了圖紙上畫的是哪里。
不但辨認出了地圖是北京皇宮,而且還當即便指著地圖上的承華宮言道:“這里是我居住的地方。”指著坤寧宮說道:“這是我母后娘娘所居住的所在。”
“公主殿下今何在?”
“不知,想必死矣!”
“據聞公主同宮女叩周國舅門?”那官員不動神色的用最新得到的消息變更了主角試探著反駁少年關于長平公主已經死了的說法。崇禎當時雖然砍了公主一劍,但公主并沒有死,而是被及時搶救了過來,后來便一直被安置在北京。弘光之前派過使團去北京探聽過消息,所以對于公主保住了一條性命的事雖然老百姓不清楚但大多數在南京官員都清楚。
有個官員見少年答錯了就站出來說:“公主和宮女一起逃到周國舅(周奎)家去了。”這意思就是,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就別裝了老實交代吧。
“你這消息有誤,同宮女一道叩周國舅門的人,即是我。”
不知不覺中,一問一答,在王鐸等掌握著最新動態傳言的人腦海之中,少年的破綻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劉正宗向王鐸微微點頭請示了一下,得到了允許之后,便站了出來,“我是東宮講官,你認識我么?”少年怔了一下,卻不回答。
“你還記得在那里給你上課講學嗎?”劉正宗又問道。
“文華殿。”少年回答。
劉正宗問仿何書,回答曰:“詩句。”又問寫幾行?答曰:“寫十行。”問講讀先后,答曰:“忘之矣。”劉正宗更多其詞以折之,少年卻是笑而不應;曰:“汝以為偽,即偽可耳。我原不想與皇伯奪做皇帝。”這話說出來,反倒是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覺,頓時讓審查委員會的人們都啞口無言了。
問話還在繼續當中。。。。。
一番辨別之后,曾經在東宮教書的大學士王鐸已經知其是假,于是詢問其太子講師是何人、太子讀書處在何處、該處擺設如何等問題,假太子不能回答。
但是,還有一樁突如其來的變奏曲驟然而出現。
“你等不也曾經在皇考(崇禎)朝做過官嗎!為什么一下就變成了這個德行?”
少年的話一出,全場頓時議論紛紛。
案子已經無法再進行下去了。
不過,在審查委員會的勛貴官員們看來,也并不是一無所獲,在新建伯、誠意伯的率領下,眾人在詢問記錄上各自簽下名字,起身回朝復命。
武英殿上,前太子講官、曾經擔任東宮教官三年的大學士王鐸,自然因為熟悉太子情形而理所當然的成為審查委員會向皇帝奏對的不二人選。當他正要出班啟奏的時候,在午門上同眾位卿家遠眺牛首山、梅花山的楓葉如火而心情極佳的弘光皇帝卻是擺擺手制止了他。
“老先生且慢。方才列位去辨識太子真偽,此物,”他命人抬過那口鐵箱,便被朕隨駕攜帶,片刻也不曾離開朕與眾位大臣的視野。且請列位先行檢驗一下這封印火漆是否完好?
火漆、封條,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朱由崧、李守漢、王鐸、錢謙益、新建伯、誠意伯等人一一驗看,并請督察院各科御史過來審驗確定無誤,這才打開鐵鎖,將里面的字柬取出。
大殿內開始傳出了王鐸的奏對之聲。作為這個審查委員會的首領之一,又是曾經當過太子三年老師的他,他自然而然的成為來發表判斷結果的人。
王鐸奏疏:“臣一見即咤之曰:‘此假人假事,犁丘之鬼也,太子豈其然乎?’臣同舊禮部尚書北京端敬殿中侍班三年,例當考滿升蔭,為妬者沮之。尚記先帝東宮大目方顙,高聲寬頤,厚背首昂,行步莊,立度肅。今臣立于面前曰:‘汝識我不?’應曰:‘不也。’曾謂三年侍班幾之離者二尺有咫而不識臣為誰耶?臣已確知其偽矣。臣又問:‘講書在何殿?’曰:‘文華。’豈知其在端敬殿也。又問:‘幾上位置何物?’臣暗記其有講讀數目十個算子,乃竟懵懵罔知也。臣大怒,……即昌言告諸臣曰:‘此人明明是假,此事確確可憾。……’
劉正宗亦奏道:“眉目全不相似。所言講所、仿書悉誤。”
李景濂奏道:“東宮言詞沉穩,不多言。而此子長于機辯,當非太子。”
兵科給事中戴英出班奏:“此人假冒太子,質以先帝曾攜之中左門而不答,問以嘉定伯姓名不答。其偽無疑!然稚年何能辦此,必有大奸人挾為奇貨;務在根究,宜敕法司嚴訊。”
戴英所提出的疑問更為一針見血:此少年假冒太子,并沒有提到先帝曾經讓他在中左門旁聽庭審的事,而且問他嘉定伯的姓名,也就是他外祖父周奎的名字,他居然也回答錯了!
因此戴英最后的結論是這個太子一定是假的!不過還有推論:小小年紀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這個假太子的背后一定有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圖謀不軌。所以戴英強烈建議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者,并且交給司法機關嚴厲懲處。
戴大人提到的中左門庭審的事這里有必要簡單提一下。當年崇禎曾在朝堂之上公開審訊犯錯誤的一個叫做吳昌的官員,而與此同時為了讓太子能夠積累一些治國的經驗,從中得到學習,崇禎特地叫上太子跟著一起上朝,并讓他在中左門旁聽,所以那一次有很多的大臣得以見到太子一面。
而且那件事是發生在崇禎十六年距離不算太遠,因而戴英認為如果眼下的人是真太子,他一定是會有印象的。所以在群臣自由提問的階段中戴英當眾向少年提出了這個問題。不過少年卻沒有回答。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不能不提,那就是其實當年那件事的一個重要的人物,吳昌,這個時候也剛好站在奉命鑒別太子的官員隊伍中。
這就不用再說什么了!
“前者有童氏妖婦,冒認結發。據供,系某陵王宮人,現已明正典刑。今又有人冒認東宮,妄圖不軌,正在嚴究。朕與先帝本身兄弟,素無嫌怨,不得已從群臣之請,勉承重奇;豈有利天下之心,毒害其血胤!舉朝文武,誰非先帝舊臣、誰不如卿,肯昧心至此!”
朱由崧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但是,這件事情的惡劣程度卻遠非挑戰他的皇位那么簡單,這是對他朱氏家族整個宗族血統的挑釁!先有家而后有國,一定有一個龐大的集團在背后指使,不然,一個弱冠少年如何有這么大的膽子?!所以,朱由崧憤怒了!
“著錦衣衛、大理寺、刑部、督察院諸司會審。務必要給朕問清楚,究竟是何許人指使他到留都招搖撞騙,是否為闖逆所指使!阮大鋮!”
“臣在!”
“與這個假太子一道來留都的那個史可程,不是降賊附逆有據嗎?給朕用刑!問問他到底是何人指使他攜帶此子到此!目的何在?!到底是李闖還是朝中奸佞!”
朱由崧有點超出預定范圍,要將此事擴大化的味道了。史可程乃是史可法的弟弟,如果用刑拷問,那在揚州督師的史閣部臉上可就不好看了。阮大鋮雖然最近在南京、蘇州、松江、杭州等處逮捕了數百人,但是,像史可程這樣背景的人物他卻還有些心中惴惴。可是,盛怒之下的弘光皇帝朱由崧卻是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兇狠樣子,讓阮大鋮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了這道旨意。
隨著假太子的收監入獄,史可程的被逮捕下獄嚴刑拷問,江南時報不斷的發出增刊來對假太子案進行跟蹤報道,將各位見過太子的大臣勛貴太監們所書寫的太子形象與那個供述自己叫王之明的冒充太子少年形象所作出的對比、各位大臣勛貴對太子的問話過程,一一刊登出來。同時,朝廷也派人在各處張貼出告示以釋群疑。
但是,你以為這樣的宣傳就夠了嗎?
“那少年供稱自己名喚王之明,掉轉過來不就是明之王嘛!分明便是我大明之主!”
“那個氣度非凡的少年不是太子,你忽悠誰呢你?”
一個個說法和對此事的不屑評論,便如大v們的微博一樣,從各個府邸傳出,通過茶樓酒肆街頭巷尾公共廁所隔壁迅速的在南京城中蔓延開來。
“阮大鋮最好接著在南京城中逮捕傳播類似說法的人,那時候,我們便可以說,若不是爾等心虛,為何要將議論太子一案之人抓走?所謂的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不心虛,為啥總抓人?”
已經從雞鳴寺中坦然回到了南京城中安頓的侯方域,在貢院附近同幾個仰慕他的年輕學子侃侃而談。
本來是為了證明這個太子是假的,并以此平息輿論壓力,但沒想到所做的工作竟然出了反效果,李守漢有些驚愕的發現,原來東林官紳們的臉皮竟然修煉到了如此程度,對于自己白紙黑字寫了下來的東西都可以公然不認賬。
而在他們的煽風點火之下,南京內外要求弘光下臺,太子即位的呼聲卻一天比一天高,原因只有一個,你辟謠的速度永遠趕不上他們造謠的速度,而且更重要的一點,你沒有他們無恥。
實際上雖然同為大明的子民,但是由于地域條件、經濟因素,特別是思想文化方面的影響所以南方和北方的人民群眾之間存在的差異那是相當大的。綜合來看,因為北方地區離首都較近且在歷史上長期是國家政治中心的所在地,所以一般來說政府對這一帶的控制是比較嚴格的,什么政治活動文化互動多多少少都會受到條條框框的限制,因而這就造成了北方百姓的一個特點:比較老實,還怕政府。
而南方就不同了,畢竟天高皇帝遠,而且在唐宋之后隨著我國經濟重心的轉移,南方特別是東南經濟的發達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全國的其他地區。而隨著經濟的發展南方人的思想也發生了極大地轉變。至于到了明末,拜王陽明的心學廣泛傳播所賜,東南沿海地區的人民的思想得到了進一步的解放,什么封建道德三綱五常在大家的心中都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扯淡,雖然人們有時表面上還遵守它、膜拜它,但實質上早已把這些“偽道學”、“假正經”拋到了腦后,總而言之,這是一群為了利益可以藐視一切權威,打倒一切權威的這么一伙人。他們相信的只是眼見為實,看重的只是他們愿意相信的證據,如果沒有,那就肯定是假的或者被掩蓋了,只有他們認為是真的的東西,才是真東西。
“臣左良玉請保全東宮,以安臣民之心。”
隨之謠言的一步步擴散,困守九江的左良玉、湖廣巡撫何騰蛟等人都跳了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左良玉認為這個獨身一人奔赴南方的人確實是太子沒錯。并且提出了他自己的理由:自己的人從吳三桂處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太子沒在清廷和吳三桂手中而是據人反映逃往了南方。
有了這個理論依據后然后就是開始罵人了。第一個遭殃的出人意料的竟是史可法。左良玉在奏疏中明確指責史可法明知南來的少年是太子卻不敢說話,實在是沒有良心(此豈大臣之道!)。接著是罵其他大臣的,“滿朝諸臣,但知逢君,不惜大體。”
當然對于造成這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禍首,左良玉也沒有放過。
之前雖然有李自成作亂,但尚且禮遇太子并封太子為宋王,不忍用刑加害,現在你們是一家,反而互相視為仇讎實在太不像話!
“明知窮究并無別情,必欲輾轉誅求,遂使皇上忘屋烏之德、臣下絕委裘之義!普天同怨,皇上獨與二、三奸臣保守天下,無是理也!”這句話所表達出的大體意思就是你小子太不自覺了,小心老百姓一起反了你!
上述語氣恭敬的沒有,商量的不在,完全像是老子在教訓兒子,上級在批評下級。
用兩根手指捏著這份氣勢洶洶頤指氣使的奏疏,李守漢便如同看著一攤****一樣覺得內心一陣陣的惡心。一個不能夠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濫收降眾,軍紀廢弛。只能在無辜平民身上濫逞威風的將軍,如何還敢如此無恥讕言?!
“你有數十萬兵馬時,不能在戰場上擊破李闖,望風而逃數百里。如今卻在這里妄議朝政!”李守漢口中陣陣訕笑,語氣之中帶著譏諷。
“他們以為靠造謠言潑臟水就能達到目的了?”李守漢卻也不再打算辟謠了,辟謠永遠都是被動防御,索性本大將軍便主動出擊!
他命人將李沛霆請來,二人在密室之中悄悄商議了一陣,這位李大掌柜起身離去。
幾日之后,江南時報突然又發號外,滿街的報童不住的奔跑高呼,“看新聞!看新聞!清國于京師查獲太子!”
“國丈周奎叔侄將太子逐出府門,太子慍怒責罵其人,為巡夜兵丁拿獲!”
“太子云因知公主在國丈府,故來相見。說罷與公主哭別而去,幾天后再來,公主送他一件錦袍,告戒他不要再來。十九日太子又來,周奎留宿至二十二日,周奎與侄商量認為太子不能久留,對太子說:“你自己說姓劉,是書生,可以免有禍,否則送官府追究。太子不同意,當晚周奎令家人逐出門外,巡邏的士兵以犯夜罪將他逮捕。”
“審理太子案的刑部主事錢鳳覽,叫來宮內的常侍太監辨認,都說是真太子,司禮監太監王德化也說是真太子,要他認宮中事物,都能一一對答如流,又叫十個原侍衛太子的錦衣衛侍衛辨認,十人一齊跪下說是真太子。現任清國內院大學士謝升,原太子講官,當太子直呼其名,并提醒他:謝先生豈不能相識謝升緘口不答,只是曲躬一揖。”
“清國攝政王多爾袞對群臣說,真假朕自有裁斷著落,你們何苦爭辨。你們說真假都無妨,說是真的無非給他王爵,說是假的也要認定再決斷。同時又宣布,太子繼續扣押監獄,主審此案之刑部主事錢鳳覽、御史趙開心等都處以死刑,后經廷臣說情,錢鳳覽等處絞刑,趙開心免死,罰俸三月,楊時茂等斬決。”
這一份號外頓時將南京城內外的謠言打了下去。你們說南京的王之明是明之王,那么,北京的那位經過國丈、公主、王德化、諸多太監侍衛認證過的太子又是什么人?如果北京的太子是假,為何周奎留宿兩日始報,為何初見公主時抱頭痛哭為何清國攝政王將確認他太子身份的大臣如此重手處以極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