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拉人下水
大殿內的氣氛從顧青婉出言指責翠堤時便有些沉重了,而她如今的這句話,更無疑在眾人心中掀起了波瀾。
“沒有什么當講不當講的,你有話便直說,左右本宮在這里,自是要為你做主的。”顧青婉言辭閃爍,陳皇后聞弦音而知雅意,面上便不自覺的多了幾分笑意。
賢妃見顧青婉突然站起身來,抬頭飛快的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一突,倒是有些些許不好的預感。
果然便聽顧青婉朗聲道:“昨日我與翠堤纏斗時,她許是認為我終是逃不了,倒是在我跟前喃喃自語了幾句。說怪也只怪我們擋了他人的路,這才落得這個下場,也不能怪她心狠之類的云云。”
話音剛落,那些尚在喃喃自語的夫人們俱是面色一變,彼此之間交換了眼色,也不敢再說小話了,大殿里便瞬間寂靜了下來。
陳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而坐在她身側的惠和公主臉色一愣,神色頗為古怪的看了一眼顧青婉。卻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惠和公主猛然瞇了瞇眼,面若春桃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狠意,瞧著頗有幾分肅殺的意味。
顧青婉雖然不曾明說翠堤身后的人是賢妃,可如今宮里宮外能與陳皇后平分秋色的,也只有賢妃而已。顧青婉話中的意思在座的人都聽的出來,便彼此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言。
昨日的事情誠郡王妃一行只是來做個見證而已,后
宮的陰司,那些夫人們哪個敢往自己身上攬的?而份位低的那些嬪妃,也不敢在陳皇后與賢妃之爭間多置一言,瑾妃從來都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麗妃又慣常夾在中間攪和渾水。
因此便由誠郡王妃起頭,眾位夫人們都紛紛尋了理由請辭,各位妃嬪們自然也不甘示弱。一時間倒只有賢妃與麗妃還端坐在原位,神色不變的在說笑著。
顧青婉隨意打量了她們二人一眼,她先前只覺得要害她的必然是賢妃,可是事后想想,麗妃卻也十分值得懷疑。畢竟若是陳皇后與賢妃相爭,麗妃可是要做漁翁的,況且振威將軍從南疆尋了兩個煉丹的術士來,如今正得裕豐帝的歡心,麗妃近來想必心思也活絡了許多。
正出神間,顧青婉便聽有人尖叫了一聲,她連忙回頭,順著眾人古怪的目光看去。卻是原本還跪在一旁掙扎的翠堤此時已經癱軟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珠子有些突兀,嘴角和耳竅流出殷虹的血,沿著臉滴到地面上。
大殿里有了片刻的慌亂,便見一直沉默著的夏內侍突然上前來,也不知他如何動作的,雙手已經飛快的掰開翠堤的罪檢查了一遍,便轉身對陳皇后道:“娘娘,這宮女服毒自盡,已經沒救了。毒藥藏在牙槽里,毒性極強,見血封喉。”
夏內侍聲調有些高,卻并不似其他內侍一般尖銳,他低下頭皺著眉看了翠堤一眼,臉上有些冷意。
這翠堤的身份古怪,而且還如死士一般隨身藏著毒藥,又潛伏在陳皇后身邊,所圖非小啊。夏內侍有些意味深長的環視了一眼整個大殿,卻飛快的收斂了神色,木著臉道:“犯人已死,奴才這里就先告退了。”
說著夏內侍便朝陳皇后行了禮。
陳皇后對那夏內侍也帶著幾分客氣,讓身邊的嬤嬤送了夏內侍出永延宮。
顧青婉剛暗指翠堤背后的主子是賢妃,那翠堤便服毒自盡,還真是湊巧。若是先前夏內侍的態度不曾偏頗,可出了這事,加之柯云巖與顧青婉確實是受了重傷,夏內侍分明是偏信了顧青婉的說辭。
裕豐帝雖然不曾來,可夏內侍深的他倚重,夏內侍的判斷多少也影響著裕豐帝的判斷。
賢妃臉上的戾氣一閃而過,沒想到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搭進去了埋在陳皇后身邊的幾個暗樁,自己卻反倒吃了一個悶虧。她了解裕豐帝的性子,正是因為現在死無對證了,裕豐帝反而更要懷疑她吧。
她可不記得曾讓人在翠堤牙槽里塞進去一顆毒藥,這藥想必也是陳皇后在其中動了手腳。
陳皇后還是一慣打得好盤算,賢妃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顧青婉此時倒是與賢妃的想法不謀而合,若翠堤牙槽里的毒藥一早便有,在形勢對她不利時便可咬破。可她偏偏等顧青婉暗指賢妃之后,這才咬破毒藥毒發身亡,在他人眼中,翠堤的身死像是在保全幕后之人一般。
她今日送給陳皇后的這份大禮,想必陳皇后十分滿意吧。顧青婉思量間,眾位夫人們也正想告辭。
等眾人走后,賢妃便與麗妃手挽著手出了永延宮。
柳意叫了兩個嬤嬤進來,二人飛快的抬走了翠堤,又有宮女來清掃了大殿,又在殿中點了薰萫。從翠堤身死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刻鐘而已,大殿又恢復如常,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陳皇后與惠和公主又細細問了顧青婉的傷勢,還想著留顧青婉在宮中長住到傷好完全了為止,只是鄭瑞一直鬧著要回去,陳皇后也順勢應了下來。
等顧青婉帶著鄭瑞離開,陳皇后與惠和公主這才進了永延宮正殿的寢宮里。柳意支走了外人,自己在外頭守著,只陳皇后與惠和公主在里頭說話。
“母后大可放寬心,這事瞧著似乎什么交代都沒有。”說著惠和公主又壓低了幾分聲音,“可父皇多疑,翠堤身死,他心中自有定奪,反正那賤人這次也討不得好。”
即使反將了賢妃一軍,陳皇后心中還是堵著一口氣。賢妃不知不覺間竟然在她身邊埋下暗樁,昨夜若不是顧青婉,怕早已經釀成今日的大禍了。
“倒是顧青婉……”惠和公主聲調徒然之間變了,“云巖先前說的,母后也是聽到了的,那顧青婉分明是有幾分心計的,可偏偏眾人都覺得她是個繡花枕頭。究竟是以訛傳訛人,還是顧三心思深沉故意隱瞞……”
陳皇后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她若是個聰明的,今日便不會出言把穆秋凌這個賤人拖下水。
穆秋凌便是賢妃的閨名,賢妃素來心眼小,等她緩過勁來,想起顧青婉今日之事,也不知會如何報復。鄭瑞雖然是王爺,可到底沒有實權,比起恪王爺與治國公府來,到底是要差上一截,到時候尋機使絆子的事情不勝枚舉。
“有勇無謀,不堪大用,不足畏懼。”陳皇后淡淡笑了笑,“比起顧青婉,這靖王妃可不是個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