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聞風
二百六十二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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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衛風←→
今天賞荷果然不是乘船了,而是將宴設在了剛才李思靜說的荷葉樓。↖三↖江↖小↖說。↖三↖江↖小↖說
當然,這樓的名字其實叫聞風樓。
這取名子,象聽風、聆風之類的比較多見,聞風還是頭次看見,李思敏笑著問文安公主:“這名兒誰起的?真別致。”
文安公主笑著說:“我自己取的……這樓臨湖,下攬一池荷香,清風徐來,香風滿樓,所以取名叫聞風。”
大家紛紛說好名字。
阿青也滿喜歡文安公主這里的,輕松閑逸,在這里花是香的,風是柔的,時間仿佛是靜止的,外界的風雨擾攘跟此處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活象個世外桃源。更何況,能被文安公主邀來的,都是有身份的閨秀,大家作詩畫畫彈琴下棋,消遣亦十分風雅。
阿青就看見郭姑娘拿著自己這陣子在家里摸索著作的幾首詩,跟另一位不大熟悉牛姑娘在請教,兩人避了旁人說的很是投機。看來她們交情不錯,或是平時不方便出門相聚,正好借著文安公主的宴會碰面了。
文安公主又富貴,又有閑情,琢磨完了細點美食,點開始琢磨穿衣打扮,然后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這聞風樓,就是她自己繪了圖樣使匠人再設計建起來的,一共只用了三個來月,這效率可以說是非常高了。
文安公主單把阿青叫到一邊來說話。
到了敞窗邊上,阿青才發覺這里視野如此之好。敞窗外正正的能看到外面的一片湖,風吹過來,荷葉隨風翻卷,淡淡的荷花清香沁人心脾。
“看你氣色還好。”文安公主仔細打量過她,微微點頭說:“我怕你一時不能習王府里的生活,可是看來你過的還好。”
她的關心十分真摯,阿青也很感動。
“多謝公主,還這樣一直惦記我,我過的很好。”
“郡王妃這個人呢。我與她不熟悉。”文安公主說的話很含蓄,不過其中的意思表示的很明白:“我從來沒有和婆婆一起相處過,只聽旁人說過,這婆媳永遠不可能親如母女一樣。你這里就更復雜了。郡王妃又不是世子的生母。她是長輩,你理當敬著她。可是也要多長個心眼兒,須知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說什么,阿青都點頭應下來。
“你才剛成親,我也不方便留你在這兒住下了。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盡管和我說,今天別的事都別多想了,好好在這兒松快一天吧。”
年輕姑娘們聚在一起,歡聲笑語不斷,時間象是過的特別快。午飯是一人一幾,因為天氣炎熱,幾個小菜都做的精致素淡。
阿青覺得那一道涼筍做的極好,脆脆酸酸的,吃著格外爽口。還有那道豆腐。吃起來更是滑嫩清香。
李思敏挨著阿青坐的,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碟蒸火腿挪過來請她嘗。李思靜也湊過來,請阿青吃她面前那道糖瓜條。
思敏就不說了,思靜純是小孩兒脾氣。阿青雖然對糖漬瓜條沒多大興趣,但是自己既然嘗了李思敏的,如果拒絕嘗她的,這小姑奶奶必定不樂意。
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阿青也嘗了一口她端過來的糖漬瓜條。
其實味道也很鮮美,糖汁應該加了果子露、蜂蜜和一點點薄荷,這一點薄荷起到了畫龍點晴的的用處。本來糖漬瓜條會讓不愛吃甜的人覺得有些甜膩。但是這點薄荷一加,口感頓時覺得十分清爽,一點都不顯得甜膩了。
這一點味,卻改變了整道菜。
其實味道這件事并不是特別的神秘。因為所有下廚的人可以使用的,都是只有酸甜苦辣咸甜這幾味。如果想推陳出新,就要在搭配上下功夫。使用同樣的佐料,有人做的菜可以說是妙不可言,有人做的就……
呃,不說了。
阿青看看李思敏。抿嘴一笑,想起那一次在莊子上做蓮花餅的事了。
這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大概水平都和思敏、孫佩差不多的,就算能有超出也很有限。
用過了飯,文安公主就去歇息了,請她們自便。
公主府有養著家伎班子,叫了來給她們解悶。
阿青十分詫異,上次來的時候完全沒有聽說啊。
李思敏跟她解釋:“公主其實平時不好這些,駙馬還在的時候倒是喜歡音律歌舞,所以才從教坊司討了些人來自家組了個小班子。駙馬去了之后,公主本來是想遣散這些人的,可是他們苦求不肯去。”
李思靜好奇的問:“為什么?”
“在公主府日子多好過啊,要是被遣散了,這些人無處可去,要回教坊司,年紀又大了,爭不過新人,只能打打雜做做教習什么的……日子很苦的。這些人都沒有家人親眷,老了也沒處可投奔。”
李思靜點點頭:“原來這樣啊……那公主就把他們留下了?”
“公主想起駙馬以前在這些人身上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也不忍心他們出去了被人作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令人將他們的樂籍勾了,和府里的仆役一樣看待。這里頭有人已經求了公主的恩典嫁人成家了,還有些就留在府里頭。喏,就是這幾個了。”
阿青轉頭去看,果然樓下這幾人年紀都不算輕了。中間還有個執笛的男子,穿著一襲青衫,看來落落大方。要是旁人不說,真不會把他當成伎人看待。
哦,對,這些人現在也不能算是家伎了。
樓下的人彈拉吹奏起來,果然和平時常聽的那些不一樣。
尤其笛子吹的很好,清幽宛轉,娓娓動人。
阿青聽著就有些出神。
她想起李思諶也擅吹笛,成親前曾經聽他吹過幾次,每次都有一種魂要跟著笛聲飛了去的感覺。
不過從成親之后,倒是沒有顧得上弄這些了。時間都……嗯,卿卿我我還嫌不夠呢。也就是在他們出城去莊子上的時候,有天晚上李思諶給她吹了一曲,那曲子就是鼎鼎有名的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現在樓下面在吹的笛子阿青卻沒有聽過。
李思敏也沒有聽過。差人下去問了,回來說是曲名聽香。
名字也是別致,和這聞風樓真是相映成趣。
香是可以聽的嗎?風是可以聞的嗎?
這一曲過了,又奏起另一曲來。這一曲是以琵琶為主角了。聲聲清脆,一聲聲延綿不斷,這種技藝和曲意,讓人聽得心曠神怡。
這曲她聽過,名曰流水。確實琴聲如流水一般明澈流麗,急處如跳珠濺玉,緩處似曲溪潺潺。
阿青瞅著機會問李思敏:“你這幾天過的怎么樣?萬壽節都過了,你要是得空,還是回府來住吧。”
李思敏輕聲說:“要是奔著你,我當然情愿天天回去住了。可是惡鄰在側,我實在不想天天和她置氣。”
這位惡鄰,不用說阿青也知道說的是李思容。
這姑娘霸道任性,有的時候甚至有些偏激。不知道她是怎么養成這么個性子的,就算脾性這種東西有先天的因素。但后天的養育管教也一樣重要。安郡王妃只會寵,怕是根本就沒有教過。她的三個孩子。李思炘自大傲慢,行事說話毫無自知之明。李思涵胸無大志,只知享樂。阿青聽說他雖然年紀不大,房里的丫頭卻有好幾個都已經被收用過了。至于李思容……只能說這種姑娘誰娶回家去誰得受罪。
看來郡王妃在教子這一方面做的實在不怎么樣。
“那你在宮里,自己多當心。”阿青問她:“手里錢夠不夠用的?有沒有什么為難的事情?”
李思敏心里暖暖的。
以前可沒有人這樣問過她,她過的好也好歹也好,都得自己擔著。
“錢夠用的,嫂子不用擔心。”
至于為難的事情,她從不去沾惹麻煩。只跟在三公主身邊,麻煩也找不上她。
就是她本來不是個悶葫蘆性子,在宮里頭聽到什么話只能當沒聽到,看到一些事情也只能當沒看到。心里著實憋悶。
但是和阿青說就沒事了——因為她是自己人。
在李思敏心里,能被她歸為自己的人實在不多。
長兄當然算是一個,可是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哪里有功夫聽她說些小兒女的心事。
三公主也能算是半個——只能算半個。兩人利益與共,交情也好,可是有些話。她和三公主畢竟不能說。
可是阿青就不一樣了。
“前些天倒是出了件事……”
阿青忙問:“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緊要的大事,李思敏會把消息傳給李思諶。
“江妃娘娘原來置辦的萬壽節的壽禮出了點岔子。她預備的是一套青玉香爐,一套三個,大中小的可以嵌套在一起,雖然不是很名貴的東西,可是蓮蓬蓮子意喻長壽吉祥嘛,為的是討個好采頭。可是沒想到不知怎么,東西好端端放在桌上,風吹過賬幔一動,竟然把最小的那個給碰掉了。”
“哎呀?”
阿青也是看過宮斗劇的人,第一時間就想到,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宮斗傾軋?是有人暗中破壞了壽禮?
“那摔壞了吧?”
“蓋子當時就碎了,爐身雖然沒碎,可是也有了兩道長長的裂痕。這么一來,一套都不能用了。”
這是當然的。
如果只是自用的話,沒了小的,還有中的和大的可以繼續用。但這不是做為自用的,而是要送給皇上的萬壽節禮啊。缺了一件,怎么能送上去?
“那后來怎么辦呢?”
“娘娘把那天負責照管屋子的宮女先關了起來,當時說要等過了節之后再處置她。至于節禮,娘娘另選了一件頂上。因為本來采辦的時候就買了好幾樣東西,這套香爐是其中挑出來最合適的一樣。現在香爐送不成,只好退而用其次了。”
幸好還有另一手準備。
阿青一面在心里猜度這件事,一面提醒自己,以后要是遇到這樣的大事,最后要做兩手準備。假如第一選擇不能成了,那第二方案可以立刻頂上,總不至于臨時抓瞎。
其實萬壽節的時候皇上能收的禮少說也有千八百件的,雖然從前發過明令說在朝為官者不須送,可是京中宗室、勛貴,一二品的大員們,往往都是要送的。每年這個萬壽節禮都夠讓人傷神的。不能簡薄,喻意要好,要體面——最好還不跟別人重復。
阿青設身處地的想想,這些人人精心準備的禮物,其實皇上可能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就收入庫中,大多數人送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也不關心。
可就算這樣,大家伙兒也不能不送。因為旁人都送了,你能不送嗎?你想被同僚排擠?還是想被皇上“另眼相看”?
時間一長,你送我送大家都送,每年萬壽節時,京中那些古董齋南北貨行之類的都能大賺一筆。
可是李思敏這件事還沒有說完。
她聲音更小了,兩人講起了悄悄話。好在她們本來就是姑嫂關系,即使更親密些,大家也不覺得很奇怪。
“那個宮女自己自盡了。”
“啊?”阿青這回是結結實實的吃了驚。
李思敏一見,不免后悔自己話說的有些過頭了,嫂子家里人口簡單,日子過的又順心,怕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
阿青低聲問:“真是自盡嗎?”
“反正旁人都說她是自盡的。”李思敏說:“娘娘也不能明著查,只讓人悄悄的處置了,還讓宮里人都打起精神來小心當差。”
一個宮女的死亡在后宮里頭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這件事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江妃娘娘就算心中有疑慮,也不能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大張旗鼓的要查要問。人是在她宮里死的,只怕還有人會說是她迫害死的呢。
可是這個啞巴虧吃的真是……
阿青設身處地想想,她要是江妃,她也是既驚且懼且怒啊。
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透著蹊蹺,先是毀了她的壽禮,接著宮女又不明不白的自盡,前后兩盆臟水嘩嘩的潑在她身上,說是巧合,誰信啊?
可是要說有人算計她吧,人證物證呢?
最可怕的是,如果真是有人在算計她,她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能這樣被動挨打,也只能茫然的等著對方下一次出手。(未完待續。)SJGSF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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