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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文笙把林家的兩個人叫來,他二人又有一番說辭。
“顧姑娘,這都是走前我家老爺吩咐的,本來我們還犯愁,到哪里去買合適您穿的衣裳,偏巧趕上剛才那家鋪子做了這兩套衣裳出來,訂做衣裳的小姐嫌款式古怪不肯要,我看著尺碼差不多,就買下來了。老爺說您和云大俠對我們林家恩重如山,這次進京絕不能讓您受半點兒委屈,這些衣裳首飾先將就著,等到了京里,再專門找人訂做。”
鐘天政一同跟了進來,見狀亦勸道:“既是奉命行事,你就別難為他倆了。京城的人看人先看衣冠,要想辦成事,穿戴就得講究些。”
鐘天政說的情況,文笙如何不知道。
但如此伸手接人家的東西,卻叫她從心里往外覺著別扭。
她想了想,不管林家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兩套衣裳除了自己都很難再找到買主,只好收下來,而那斗篷和一匣子首飾她堅持著退了回去。
林英無法,只得吃完飯又跑了趟衣裳鋪子,不知他怎么處理的,片刻之后抱了一件同原來顏色差不多,用料普通尋常的斗篷回來,交給了文笙。
再度起程,一行就變成了四個人。
林家的二人催馬到前面探路,就剩文笙和鐘天政并轡而行。
鐘天政騎術很好。不管文笙是快是慢,他始終控制著馬匹走在文笙身旁。
滿天飄飛的雪花中,兩匹俊馬。兩件斗篷,一件銀灰一件蔥白,馬上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得俊俏。
過永昌,入靖定,大梁的都城奉京便在靖定境內。
算一算,從在永昌的江原縣遇到鐘天政,到一行人望見京城。已經又過去了六天。
六天進京,這速度絕不能說慢。因為趕得太急,路上諸多辛苦,鐘天政卻恍若未覺地和眾人一樣堅持了下來,并且一路談笑風生。給文笙解了不少煩悶。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熟悉,就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
確定今日便可進入奉京,鐘天政勒住馬停下,遠遠看著這既顯雄偉又透著滄桑的大梁都城,厚重的城墻,深深的護城河,戒備森嚴的守衛,不禁笑道:“奉京。真是壯哉!”
文笙駐馬在他身旁,心里也有許多感慨。
她來這世上已經有一年多了,來時這具身體只有十五歲。這眼看又要進入臘月,等轉過年,她便于前生同樣大了。
因為外祖父一家、白麟遠、李曹這些人,更因為戚琴和師父王昔,她漸漸地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大梁人。
這里,就是奉京。她曾經要來又沒有來的大梁都城。
如今她來了,希望這座城池不要令她失望。
她要在這里尋回師父王昔和“三更雨”戚琴。
不管是誰。為了什么理由,都不可以傷害這兩位老人。
過了良久,她呼喝了一聲:“走了!”喚醒猶自望著奉京出神的鐘天政。
城門口等待進城的人很多,排起了數里的長龍。
未進奉京,這座都城的繁華便可見一斑。
等一行四人牽馬進了城,鐘天政便問林家那兩人:“我在京城尚沒有落腳的地方,想去你們林家的產業叨擾,不知可不可以?”
林英趕緊代替他家老爺林庭軒邀請鐘天政同去:“鐘公子肯賞臉,我家老爺知道了,必定開心得睡不著覺。”
文笙暗想:你家老爺睡不著覺不假,不過不是高興的,卻是被那留帖子的惡賊嚇的。這么多天了,也不知云鷺有沒有抓到人把事情解決?
奉京的布局看上去像是一個巨大的棋盤,其間街道縱橫,不知藏著多少深街幽巷,隱秘的所在。
真要由呆在京城里的人細細講解,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林家兩個隨從以前都來過奉京,撿著要緊的地方先給文笙和鐘天政介紹,皇城,玄音閣,譚國師的國師府,以及林家在京里的幾處商鋪。
文笙問起無相門閆寶雄的住處,林家兩人對此還真不清楚,說是要問一下林家留在京里主事的人。
林庭軒在京里開了三間藥店,兩處茶莊。留在京里主事的是他的堂弟林庭山,三十來歲正年富力強,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樣。
林庭山接了堂兄的信,見面異常客氣。
文笙記掛云鷺的安危,問起雙桐鎮那邊這幾天可有消息傳來,林庭山說還沒有接到信,又安慰文笙沒有消息就是一切順利,家里人都好。
林庭山將文笙一行人安置到他的家中,同管家打過了招呼,叫他好生招呼客人,不管有什么要求,全都想辦法滿足,還給文笙安排了四個丫鬟,務必要里里外外服侍周到。
林經、林英兩人依舊跟著文笙,聽她調度,林庭山又幫著找來了七八個伙計辦事跑腿。
他之前沒聽說過閆寶雄這名字,一聽文笙要知道,立刻差人去打聽,不過一個時辰就有了回音。
閆寶雄把家安在了英臺大街,那里幾乎是除去皇城和玄音閣之外,奉京城最好的地段,住了許多達官貴人,不要說普通的老百姓,就是林庭山這樣小有家產的,在那里也立不住腳。
據說閆寶雄家中有一妻三妾,光兒子就生了五個,老大老二已經成親,最小的今年十五歲,個個都學了一身好武藝。
短短時間,林家能打聽到這么多消息,頗有些出乎文笙的預料。
再聯想到林經、林英這一路上忙前忙后,令她不禁對林庭軒兄弟刮目相看。
換在前生,也只有那些官宦權貴之家和百年大族才有這樣的底蘊。
文笙起身,同林庭山道:“待我換身衣裳,帶幾個人去英臺大街轉一轉。”
路上沒有必要打扮得那么華美,是以太貴重的饋贈文笙都推辭不收,這會兒林庭山幫她準備的衣衫同樣價值不菲,文笙卻默默地接受了。
穿戴完了,儼然一個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臉都紅了,不錯眼珠地一個勁兒盯著看。
文笙出來,點了幾個人,林經、林英肯定要跟去,她又叫林庭山幫她找個熟悉奉京,相貌不怎么起眼的人帶路。
鐘天政也要跟去。
文笙不想叫他參合:“鐘兄,你該留下來,準備一下玄音閣的選拔。”
鐘天政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區區玄音閣選拔,怎么可能難得倒我?再說你去冒險,我不在旁跟著,也不可能靜下心來做別的事。”
文笙無奈,只好答應。
這時候正是下午,英臺大街上行人不多,到是馬隊和官轎時常經過。
青石路寬敞整潔,道路兩旁墊著鵝卵石,風一刮,路邊梧桐樹枯黃的葉子飄得滿街都是,不要說擺攤的攤販,連個沿途叫賣的都沒有。
商鋪到是不少,多是兩三層的閣樓,外邊看修繕精美,格局考究,賣的也都是高檔貨。
文笙就看到了有書齋畫坊,銀樓茶莊,還有好幾家賣琴簫之類樂器的店鋪。
領路的林家人三十來歲,確實是長了一副掉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尋常面孔,同文笙介紹道這些鋪子有一家算一家,都是王孫貴族們授意底下人開的,林家雖然也開茶莊,但像這等路段,根本擠不進來。
文笙在英臺大街轉了一圈,由那人悄悄指了閆寶雄的住處給她看。
閆寶雄的家在英臺大街比較靠外,出門百步遠就到了街口。再往街里,住的是一位五品京官。
青石臺階上,閆府大門緊閉,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由這門前的布置看,閆家人應該尚不知道閆寶雄的死訊。
文笙又繞到了后門。
后門半掩,墻內便是后花園,里面有不少樹木花藤探出墻頭。
很安靜,半天也不見有婆子下仆進出。
后街很寬敞,人來人往,相較前頭官道熱鬧了不少。
文笙看著對面有幾間茶樓酒肆,隨便挑了一家,道:“進去坐坐。”
上樓之后,林經上前,挑了個臨窗的座位,文笙和鐘天政面對面坐下來,喝了一壺茶,而后起身下樓。
眾人跟著她出來,走到僻靜處,文笙站住。
云鷺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曾想過,就按云鷺的想法,找個時間潛入閆家,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線索,現在看來這計劃行不通,就算云鷺在,英臺大街怕也不是他能隨便進出的。
更何況閆家人人習武,一時大意,失手陷進去都有可能。
“看來要拜托諸位了。”文笙有想法只能安排林家的人去做。
“留人盯著閆家,看看這幾日都有些什么人上門。再幫我打聽一下他幾個兒子平時都在忙什么。”按閆寶雄的秉性,不大會同無關的人交往,平時接觸的很可能都是他們那一伙的。
“再在附近的幾條街想辦法租個宅院,咱們搬進去住。”她怕將來萬一出個什么事,連累到林家。
林經幾個悄聲領命。
文笙交待完了,卻見一旁的鐘天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眼神有些怪異。
“怎么了?”文笙問他。
“呵呵,沒什么,我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