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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容的第一感覺是,這人長得很高,比她爹爹還要高一點點,應該是有八尺的。是一個男子無疑。
那人開口,聲音有些尖細,然后他自己先反應過來不對味了,喉嚨里發出一聲悶笑,然后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清朗溫潤,有如美玉相擊的聲音:“剪吧”
徐其容確定自己沒有聽過這聲音。
去嫌頭上竹骨傘的手,就縮了回來。既然是一個陌生男人,她還是不要露臉的好,一層斗篷,一把撐開的竹骨傘,徐其容覺得,自己沒有看清男子的模樣,男子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樣,倒不會跟閨譽扯上關系了,只當人家路過,順手幫了個忙罷了
于是便抿了抿嘴,沒開口,伸出剪刀摸索著一刀剪下了那枝臘梅花。
徐其容看到男子把手里的臘梅花遞到了采榴手里,采榴怔愣了一下才接過來,然后聽到男子道:“這里的臘梅花開得真好,你幫我也剪一枝吧,就當是謝謝我了。”
徐其容還沒反應過來,那人便信手拉了一枝比較好剪的新枝遞到了自己面前來。徐其容抿了抿嘴,照樣一剪刀剪了下來。
那男子得了花,便不再開口,拿了那花,又伸手取走了徐其容頭上頂著的竹骨傘,轉身朝著外面路的一頭走去。
徐其容整個人縮在斗篷里面,皺著鼻子看過去。只覺得那人有些瘦削,身上披著的白色貂毛長披風,一只手擎著畫了傲雪墨竹的竹骨傘,踩著黑色鹿皮靴,竟走出了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來。
前方路口站著一個雙髻童子,那童子穿得跟個球似的,縮頭縮腦的跺腳等著男子。似乎是嫌他走得太慢。
采榴嘖嘖。道:“姑娘,你剛剛是沒看到他的臉……要婢子說,那陸雁杭再好看。跟這位爺也是不能比的”
“跟姑娘說什么葷話呢”秋濃皺了皺眉,然后對徐其容道,“姑娘,婢子剛剛看了。那人腰間的玉帶是繡著如意紋……依稀見小王爺也束過這種樣式的腰帶。”
那這人的身份可就尊貴了
徐其容想了想,道:“興許花樣有些輕微的不同。”
如果真的是小王爺那般的身份。這個時候走在外面,怎么會連代步的車馬都沒有徐其容扭頭去看葉夫人,卻見她一副專注的模樣收集著臘梅花上的雪水。瞅著采榴手里的花枝已經夠多了,便隨手把剪刀遞給了秋濃。往馬車那邊走去。
等在路口的童子見自家主人終于過來了,忍不住抱怨:“三爺,你怎么去那兒了?那可是杏林醫館”
被叫做三爺的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紀。皮膚很白,眉毛卻濃烈得很。也不用修,是很自然的劍眉,看起來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嘴唇卻很薄削,無端讓人覺得這人有些涼薄。
童子這般抱怨,三爺聽了也沒生氣,把手里的臘梅花遞給自家唇紅齒白的童子:“拿著,帶回去給我找個好點兒的瓶子插起來,上面花苞多,應該還可以開個十多天吧”
童子苦了臉:“宮里面什么樣的梅花沒有?偏要從這宮外帶回去,反而無端引起他們的揣測。”
三爺挑了挑眉,笑道:“他們愛怎么揣測就怎么揣測去,我又沒有堵住他們的嘴”
那童子便不說話了。
剛剛他們路過這邊,正看到徐家的馬車在前面停下,正要避開,就見徐家小姐裹得跟球一樣從馬車上下來了,然后還差點兒摔倒明明那么冷,還偏要伸手去剪花枝,整個人看起來有趣得不行。
徐其容沒有看到他的臉,他卻是看到徐其容的臉了,在取下竹骨傘的那一瞬間。不知是不是沒有長開,那一張臉也就他巴掌大小,鼻尖有點紅,皮膚很是白皙,嘴唇緊緊抿著,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
三爺扭頭,正看到徐其容裹著厚厚的斗篷,被身后的丫鬟托著上了馬車,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正好迎面一陣風吹來,這一笑就灌了一嗓子寒風,聲調一變,鋪天蓋地的嗓子不適感,劇烈咳嗽了起來。
童子無奈,一邊幫他撫著胸口,一邊皺眉:“有這么好笑么,不過是大冬天的,穿得多了點”
童子自己也是個極怕冷的人,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了一層有一層,因此,看到徐家小姐那樣,他頗有一種遇到了知音人的感覺。見三爺這般笑人家小娘子,不由得就想要替徐家小姐抱不平了。
三爺咳嗽了好一會兒,等終于停下來了,徐家的馬車已經看不見了,三爺擺擺手,打量了一下童子,然后才道:“穿得多自然是不好笑的。”
此時風雪又大了起來,三爺看起來有些病弱的樣子,手里的竹骨傘卻偏都不曾偏一下,腰背挺得筆直,活像一株傲竹。
童子皺了皺眉:“三爺,風雪大了,咱們得加快腳程了,就怕等會兒宮門那里加值,不好進去了。”
三爺神色淡然:“我看誰敢把我攔在外面”
話是這么說,腳下的步子卻是大了起來。童子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徐其容回到狀元巷的時候,剛下馬車,就見隔壁戚家的門打開了,卻見戚小姐穿了件大紅色的斗篷,見她一副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模樣,戚小姐笑道:“這么大的風雪,我還以為你們家來客了呢這會子,你從哪里回來?可巧我家有熱乎的炒栗子,來坐一會兒嗎?”
徐其容笑道:“我回了一趟如意巷那邊,出門的時候沒有下雪……我這斗篷和里面的襖子都有點兒濕了,要回去換一件才是,就不去你那兒叨擾了。”
然后又想起自己跟平泰公主說的那些話,補了一句:“你要是不忙的話,不如來我家,咱們可以下棋玩。”
戚小姐小時候是跟著她爹爹學過下棋的,可后來忙于生意,便把這功夫給落下了,她自己也是不怎么喜歡在棋盤面前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的。
后來為了討好徐家兩個小娘子,又聽說徐四老爺是個喜歡下棋的,這才重新把小時候學棋的棋具找了出來,抓緊時間學了個過得去。
聽徐其容這么說,戚小姐便笑道:“那也行,你先回去換衣裳……我回一趟屋,等下過來尋你。炒栗子味道不錯,又熱乎,我也給你帶一些。”
徐其容點了點頭:“那先謝謝你了。”
風雪這般大,這門口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徐其容說完這句,就帶著丫鬟們匆匆進了門,自有車夫卸車料理馬匹。
徐其容換下斗篷,抹了一下,果然已經濕了。然后又想起剛剛在臘梅樹下,那人從她身邊路過,取下她頭上的竹骨傘的時候,自己的手不小心有碰到那人的披風,也是又濕又冷。這風雪大了,也不知道他們主仆有沒有地方避雪,早知道就讓他們先去醫館里面躲雪了。若是這雪一直不停,醫館里面有葉臨在,他們就是借宿一晚也是不打緊的。
想到這里,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管得真寬,人家有沒有避雪的地方關她什么事情他還……騙自己幫他剪了一枝臘梅花呢
這般想著,便不再去想那奇怪的主仆二人。聽聞戚小姐已經來了,徐其容忙穿戴好了讓虞夏幫忙抿了頭發,走了出來。
按徐其容自己的心思,與其讓徐四老爺尋一個她不認識的人來做她繼母,還不如就讓戚小姐來。戚小姐這人雖然喜歡精明算計,可對她們姐妹倆還是不錯的,又是真心喜歡她家爹爹。再說了,戚小姐這二十幾歲了還是未出閣的老姑娘,徐其容跟她相處這么久了,多少也有了些感情,見她被別人編排,心里也很是不忍。
更何況,戚小姐這般精明會算計,說不定就能替她家爹爹好好管著這個家呢,免得爹爹總做出些糊里糊涂的事情來。
因為心里存了讓戚小姐做自己繼母的心思,徐其容打定了主意跟戚小姐處好關系。以戚小姐那下棋的水平,跟徐其容比起來,是沒有一戰之力的。可如今徐其容不樂意總是戚小姐輸了,便偷偷放水。
五盤里面,戚小姐贏了四盤。
戚小姐因為自己的私心,也是存了討好徐其容的意思的,見自己糊里糊涂的就贏了徐其容四盤棋,就擔心徐其容會因為這個生她氣,下起棋來越發不知所措。
徐其容哭笑不得,這下子她就是要偷偷讓著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讓了。
下了一下午的棋,吃了一肚子的炒板栗,等最后兩人才發現,自己都下了一手又一手的糊涂棋
徐其容知道戚小姐是什么意思,戚小姐卻不知道徐其容是什么意思,神色便有些憂慮。徐其容忽然就起了調皮的心思,故意假裝看不出來戚小姐的憂慮,越發悉心招待她。
等人走了,秋濃才一臉無奈道:“姑娘,你也不怕人家過門了回過味來磋磨你”
這個徐其容倒不擔心,活了兩輩子,這點眼力見她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