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冷凝的眼睛里,清楚的流露出譏諷和一絲不屑。
這樣的眼神,迅速的勾起了許瑾瑜心底不愉快的回憶。前世羞辱憤怒的一幕猛然浮上心頭。
許瑾瑜全身的血液全部涌了上來,一團怒火在心頭熊熊燃燒:“陳元昭,你真是自高自大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你該不是以為,我會喜歡上你這樣的男人吧!我告訴你,就算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許瑾瑜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陳元昭神色一僵,眼里的譏諷不屑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點一點的怒意。
哼!氣死他才好!
許瑾瑜氣到極點,平日的冷靜自制早已被拋到了九霄云外:“說起來,這件事都要怪你。那一天我在秦王府落水,大哥自會救我,誰要你搶著來救了?現在人人都知道我落水被你救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猜測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連我身邊的人也一個個來追問我。元青表哥心中生出誤會,今日非要追根問底。我只好順著他的話音編下去,好讓他徹底死心。誰知道你會躲在門外偷聽!”
“你現在聽清楚了。我剛才說的都是謊話,沒有半個字是真的。請你徹徹底底的忘的一干二凈。我和你之間也沒什么可說的。從今以后,我會離你遠遠的,你也只當不認識我這個人。”
許瑾瑜俏臉一片緋紅,眼眸亮的灼人,說出的話更是冷硬。
陳元昭生平何曾受過這樣的奚落嘲諷,俊臉陰沉了下來。
許瑾瑜看著陳元昭難看的面色,心里別提多解氣了。頗有些長抒心中一口惡氣的爽快,還有占了上風的愉悅:“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有話要獨自問我嗎?要問就快點問,別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陳元昭將心頭的怒火按捺下去,面無表情的說道:“那一天我為什么救你,你心里應該很清楚。”
她當然清楚!
“我可不清楚。”許瑾瑜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回去:“或許是陳二公子看在姻親的份上援手,或許是閑著無事,或者是一時抽風,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牙尖嘴利!
陳元昭冷哼一聲:“我懶得和你做口舌之爭。上次在墨淵居里你說過的那番話,應該還記得吧!”
許瑾瑜眨眨眼,一臉無辜:“我說過的話那么多,誰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就算是脾氣再好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嘲諷。更何況,陳元昭從來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聞言皺了皺眉,冷然道:“許瑾瑜,你別再裝傻了。那一天你提醒我朝堂即將生亂,還有離楚王遠一些。你不過是一個長在閨閣的女子,怎么會知道這些?”
許瑾瑜面不改色的應道:“我隨口說說罷了,你不必當真。”
陳元昭:“......”
很好!
如果許瑾瑜是想惹來他的怒火,她算是成功了!
陳元昭常年的冰塊臉有了裂紋,薄薄的唇抿的極緊,眼神冷冽逼人,渾身散發出冰冷奪人的氣勢。別說是一個閨閣少女,就是男子站在他面前,大概也會覺得雙腿發軟:“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
......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確實是沖動之舉。以陳元昭的精明,豈能不生出疑心?
說都說了,現在后悔毫無益處,只能先應付過去再說。
許瑾瑜心念電轉,很快便想好了托詞:“既然你追問不休,我就告訴你實話好了。有一日秦王到侯府,大哥和秦王同席喝酒。那一天秦王喝了很多酒,酒后說了許多話。大哥回來之后學給我聽,我就悄悄地記下了。朝堂即將生亂,不可小覷了年幼的楚王......這些都是秦王說的,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我也不清楚。”
將所有事都推到了秦王身上。
許瑾瑜神色鎮定坦然,眼神清澈明亮,半點不像作偽。
陳元昭眼眸暗了一暗,薄唇扯出冷笑。
好一個許瑾瑜!扯起謊來比真的還要真!
可惜這些話,他半個字都不信。真正的理由,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今日的追問,只是為了證實心里的猜想罷了......
她的反應,正說明了她的心虛!
陳元昭正要張口說什么,忽的神色一動:“有人來了。”
這話題跳躍的太快了!許瑾瑜一怔,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哪有人來?我根本沒聽到腳步聲。”
陳元昭瞄了她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來人有三個,腳步綿軟,顯然都是女子。其中一個腳步急促,大概是急著到邀月居來。聽著腳步聲,現在應該已經到院門外了。”
話音剛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陳元昭的耳力竟如此靈敏!日后可得小心一些,有他在場的時候,千萬別說他的壞話。
院子里的丫鬟小廝都退下了,許瑾瑜離門最近,便轉身去開了門。
門一開,陶氏隱含著怒氣的臉孔頓時印入眼簾。
陶氏看到許瑾瑜時,心里的火氣嗖的涌了上來。她果然沒料錯,許瑾瑜對陳元青死心不息,竟然到邀月居來了。
“怎么是你來的開門。”因為許瑾瑜擋著,陶氏一時沒看清院子里的人,聲音里含著隱忍的怒火:“元青呢,怎么站在那兒動也不動沒來開門?”
那口氣,仿佛許瑾瑜是一個迷惑了她兒子的狐貍精!
許瑾瑜就是有再好的脾氣,也被這一眼激怒了。
她可以體諒一個寡母對兒子的精心照顧和在意,也可以包容陶氏偶爾流露的不悅。可陶氏此時的神情和言語實在太過分了。在陶氏心中,陳元青如珠似寶,別人家的女兒難道就該任人輕視鄙夷嗎?
說句難聽的,如果她真的對陳元青有這份心,陶氏想攔也攔不住。陶氏管不住自己的兒子,還要遷怒到她身上來,著實可惱可笑。
許瑾瑜什么也沒說,只讓了開來。讓陶氏看清站在那兒的男子臉孔。
......怎么會是陳元昭?!
元青人呢?
陶氏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了,殘余的怒氣顯得格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