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孟言茉姊妹都是給孟老太太早上請完安,然后和甄氏一道回汀蘭院。
其他的姊妹,除了孟言晴和孟言雪留下陪孟老太太用膳,其余人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孟家家規,嫡枝不得分家,庶子長成人之后,會分到一小部分的家產,到族人聚集的地方居住。
嫡枝的庶子可以分在內三門的孟家聚集處,庶子的庶子只能和依附過來的同姓孟的族人住在一塊,也就是在外八門里。
內外門的族人按照血脈的遠近又組成了三六九等。
所以在一些書院里,有那驕傲的書生自稱出身揚州孟家,卻連束脩都交不起的,也是孟家的族人。
孟家本來只是揚州府一個耕讀傳家的小鄉紳,自從出了孟公茂,孟公彥兄弟兩人,才開始發跡。
到了孟言茉這一代,雖然自稱是百年望族,但真正清貴起來,也只是近三十年來。
孟公茂是一個很有野望的人,他的終生抱負就是要把孟家變成大明第一書香世家,清貴傳世。
他沒有讀書人的酸腐,功利心很強。沒有想著要靠自己的奮斗來使家族崛起。在當年高中的時候,就托族里的長輩向汝陽侯府求親。
后來在弟弟孟公彥高中的時候,又替弟弟求娶南安侯府。
汝陽侯府和南安侯府在燕京的姻親遍布,關系網很廣。
孟家一下聯姻兩大侯府,使得孟家這一支江南的小士族迅速的崛起。
在當年,族老的默許下,孟公茂刻意遺忘下,早已忘記孟家祖訓只一條:不許孟家族人卷入大位之爭。
孟家族人早已忍受不住盤曲在江南的憋屈,他們渴望一飛沖天,讓整個朝野都聽到孟家人的聲音。
站隊,在這個新舊交替的時候,是付出與賠率,回報差最大,最強的一件事情。
這是孟公茂與內三門幾位族老的默契。
孟家在江南的清貴不是看的見的,卻是一筆不容忽視的資產。
在書院,在學政,有很多教習坐師都是孟家百年來出的人才,在家主孟公茂的一聲令下,他們迅速抱團,把曾經的學生,如今已經進入官場,位于不同官職,卻牢記著恩師情分的關系網集結起來。
一步步,循序漸進,在三年一次大考后,總會有一兩位內門的孟家族人進入官場。
他們是清流中支持太子的中流砥柱。
今日孟老太太很高興,因為大壽將臨,整個江南有頭有臉的官家們都開始陸陸續續的送來賀禮。
還有一些沒有接到壽帖的小官吏,新上任到江南的官家,都送了賀禮來。
昨日最有面子,最貴重的賀禮,就是文平公主派人送來的了。
是一尊沒有絲毫拼接,完整的南海白玉雕刻成的觀音,菩薩面容慈悲,身體帶著白玉的熒光,充滿了圣潔和對世人的憐憫。
送賀禮的管事說,到壽日到的那一天,文平公主會親自來向孟老太太拜壽。
江南官太太們都知道文平公主扶靈回到夫家了,作為曾經最受今上寵愛的公主,并從小是在皇中長大,身價直逼長公主的文平公主。
官太太們都很是想要交好,可惜眾人都知道文平公主身體不好,回到謝家后,從來都沒有接過貴婦賞花,賞月,賞雪,各種賞的聚會上的帖子。
如今卻是這么高調的要來給孟老太太拜壽,讓姚氏到時候也能在娘家來人的面上,臉上有光,她如何能不喜。
孟老太太這時看孟言茉,也覺得那小臉盤很是討喜,沒有像以前一樣覺得不想看到。
有了文平公主的交好,以后還怕自己的兩個兒子仕途不順嗎。
“茉丫頭,來,到祖母這來,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佛跳墻,祖母特意吩咐的,在廚房整整燉了五個時辰,聞聞,現在滿屋子都是這菜的香味了。”
孟老太太看了看身邊添過來的椅子,示意孟言茉坐過來。
笑容第一次看上去,完全的和藹可親。
孟言茉屈了屈身“謝祖母”。心里卻想著,她最討厭吃葷菜的好伐。
孟言雪把椅子往旁邊讓一讓,讓孟言茉可以坐得更寬敞。
笑著對孟老太太道:“祖母,你記錯了,五妹最喜歡吃佛跳墻”。
剛從小佛堂里出來的孟言晴聞言,抬起頭,瞪了一眼孟言雪和孟言茉,就自顧自的夾起那甕佛跳墻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
甄氏和陳氏還有面色不怎么好的張氏,站在桌后,幫著布菜。
自古女兒未出閣前,在娘家都是嬌客,這一風俗,在江南更甚。
平時孟老太太不留她們便罷了。一年里這樣的聚餐,除了逢年過節,也不過只有兩三次。
這兩三次,連大太太和甄氏都是要伺候人的,何況張氏。
張氏狠狠的瞪了眼面色不安的孟言惜,讓她更加的如坐針氈。倒是孟言寧視張氏的瞪視如無物,很自在優雅的小口吃著菜。
“張氏,你那臉色是故意來敗壞我胃口的嗎?瞧你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怪不得晴丫頭這么聰明的女孩,都被你養壞了。
以后晴丫頭就住在松嵐院,我親自教養”。
早些年,孟老太太看張氏還不錯,誰知道這兩年越發的不行了,尚兒只不過多納幾個女人,就時時來她這里哭訴,真是眼皮子淺的小門小戶。
當初怎么就讓尚兒娶了她?
孟老太太這時候完全忘了,當初要不是張氏娘家的關系,孟文尚那半瓶子醋的水平,恐怕現在也沒有功名在身。
張氏雖然心里不舍女兒,但想著養在老太太這,以后女兒說親時,也是一個加碼,就不言語了。
這時候,一個小丫鬟在簾子外探頭探腦,龔媽媽走過去,聽了小丫鬟的回報。
臉色有些不好看的進來,看到一屋子的小姐,也不好把話明說。
走到老太太跟前小聲道:“老太太,二老爺房里的麗姑娘小產了”。
孟老太太本來沒聽清楚是誰小產了,只當是個通房小產,語氣不滿的道:“不過是個奴婢,就是懷了我們孟家的種,生出來也不過是個下賤胚子,沒了就沒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說著還看了眼陳氏,陳氏知道老太太暗暗諷刺自家老爺,眼皮跳了跳,終于還是忍住了。
龔媽媽拉了拉姚氏的胳膊,示意她,這么多小姐在場呢,說這話不合適。
孟老太太有點尷尬的咳嗽兩聲。
龔媽媽看老太太還是沒想起來是誰,就小聲的提醒道:“老太太是麗姑娘”。
“誰?”
“就是承辦水利修建的大客商杜老爺的女兒杜麗娘”。
孟老太太這才想起來是誰,原來這位麗姑娘娘家非常富貴,卻因為是商人之女,并不會被那些真正有權勢的人家看中。
孟文尚任水利參政,江南六府水災,在揚州蘇河那一段正是孟文尚主管的地段,原來這孟文尚在任上,只顧著撈銀子,堤壩只修了一小段,把轄下幾家富貴的良田給護住了。
其他的普通百姓的田全都暴露在洪災之下,淹了個干凈。
太子親辦江南的水災,孟公茂知道了這件事情,氣的半條命差點沒了,他辛辛苦苦的在京城替孟家謀千秋萬世,偏有這不長進的后輩在扯后腿。
一邊暗暗慶幸,睿親王不在京城,被今上罰去了相國寺。否則,他真的擔心能不能瞞住,現在這一段淹了田的百姓民怨沸騰。
若真的是洪水太猛,這段的百姓還沒有這么生氣,偏偏他們這一段已經是蘇河的末梢,洪水到這里勢頭全都消了。
那家富戶的田是一點事都沒有。
百姓聯名告到了揚州府衙,讓官府給個說法。
事情被孟文冒壓了下來。
這邊孟文冒還沒來得及訓斥這個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二弟,那邊京城里的大伯已經來信,讓他們進京。
兄弟兩人日夜兼程的進京,進了孟公茂的書房,就是一通臭罵。
連孟文冒也因為監管弟弟不力的原因挨了罵。
孟公茂拿出藤條,直接把孟文尚給抽了一頓,一向養尊處優的孟文尚在這個權勢很大庇佑著整個家族的大伯面前,也不敢頂一句嘴。
兩人挨了訓,挨了打,孟公茂也替孟文尚想好了善后的方法。
揚州府有一個姓杜的商人,想巴結他們孟家很久了,孟公茂想想,這次只好便宜一個小商人了。
于是孟文尚回到揚州后,先是和姚氏哭訴了一番,大伯是如何如何的嚴厲,又說了洪水兇猛,那被淹了的田,他有什么辦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些刁民想讓官府賠他們銀子鬧出來的事。
偏偏大哥還主動告到了大伯父那里。為了這事,姚氏也接到了孟公茂的信,語氣里都是訓斥她不會教導兒子的話。
姚氏對這個大伯,印象一直停留在當年她剛嫁進來,發現自己的丈夫有個很寵愛的通房,并且有庶長子,那個時候,讓這位大伯做主的時候。
大伯也不看自己的丈夫那臉色,直接動手把那賤婢給溺死了,就那樣站在河邊,看著那個女人臉色漸漸發紫發脹。
她當時嚇得腿都軟了。大伯只問她:“這個結果,你滿不滿意?”
后來連續一個月,那水中女人披頭散發,求救無門的樣子一直都深深印在她的腦中。
也是那個時候起,她對這個時常繃著臉的大伯的話,不敢置喙。
接到大伯的信,姚氏也不顧一把年紀的臉面,語氣誠懇的回信,保證自己以后一定會看好教好兒子。
把杜麗娘接進府,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沒有人比姚氏更清楚的了。
杜麗娘的爹現在已經無償的開始替那段堤壩的百姓修建,整飭良田,并贊助了賑災的糧食上千石。
這才把百姓們的民怨壓下去。
只等這位麗姑娘產下男嬰,就抬為貴妾。
卻在這個時候,這個杜麗娘流產了,想到太子賑災江南,已經剛過了松江府,再過段日子就到揚州府了。
萬一杜家心生怨恨,停止工程,二兒子做的事,就有可能會被人捅到太子那去,到時候,整個孟家的名聲,大伯父在朝中的威嚴,都會嚴重受損。恐怕大伯會生吃了她和她的兒子吧。
聽說太子巡視江南,派出十三路御史,每一路御史都是要監聽百姓的聲音。
孟老太太姚氏想到這里,眼睛里幾乎要噴火。
這個眼皮子淺的只能裝下一個自己的后院的張氏。
孟老太太拿起一盞滿是熱茶的茶盞就要砸向張氏。坐在離孟老太太最近的孟言晴心中驚駭,卻是來不及多想,就起身替自己的母親擋下了這盞茶。
孟言晴整個前襟都濕了,花廳里頓時亂了。
孟老太太也傻眼了,看到張氏怨恨的瞪著自己,火氣迅速回籠。
“張氏你做的好事,等尚兒下衙,我再與你理論”。
“你們還傻杵著干嘛,趕緊替五小姐換衣服,沐浴,涂藥膏”。
一眾丫鬟在老太太的憤怒聲中,手忙腳亂的把孟言晴抬了下去。
這剛吃個開頭的聚餐,也吃不下去了,眾人紛紛散去。
回到荷香院,和母親一起進了房。
孟言珊就把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娘,今天這一出兒我怎么看不懂啊,祖母為什么生這么大的氣?”
孟言珊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她不喜歡二嬸,也不喜歡五妹,可是父親教導她說,要尊敬長輩,友愛姊妹。
她只能這樣隱晦的表達自己的小情緒。
陳氏看到被丈夫教導的越來越端莊大氣的長女,也難免露出這樣的小女孩的情緒,好笑的道:“還能因為什么,肯定是你二嬸又做蠢事了”。
陳氏口氣里帶著蔑視和顯然看不上的意味。
張氏自以為對付那些個二房的通房侍妾們做的隱秘,哪知道闔府沒有不清楚她那點手段的。
將近十年來的老三套,下藥,栽贓,陷害。看著小妾們相互斗的兇狠,張氏還洋洋得意,殊不知二叔的官途就因為她這內宅不穩,才止步不前。
男人們的小妾,有的就是個玩物,憑你當家主母是賣還是罰。
有的是男人們的心頭好,這樣的就要拿捏,不然也會造成夫妻間冷暴力。
有的是那同僚和上峰賜下的女人,這樣的女人與外面都有聯系,最好的辦法是揪住錯處給賣了。
不然自家內院的事情,可是會被同僚間都知道的,這就又損男人在外面的顏面了。
就好像二叔的后院,二叔好鉆營,男人間聯絡感情的手段無非就是酒席,女人。
二叔贈給同僚,接受同僚送的女人是三兄弟中最多的。
所以二叔后院的事情也被官場上的男人知道,知道有個好妒的妻子,常常會發賣和毒害小妾們,更甚者是連還沒出世的子嗣都不能放過。
一個連自家后院都亂七八糟的男人,能指望他在官場上有多大能力。
因此二叔的仕途,都是看在孟家和自家老爺的面子上,到現在還做得很安穩。
這些外面的事情,陳氏自然不會知道,還是孟文冒幾次對二弟有怨氣,才在她面前說了兩句。
二弟的后院把孟家男人的臉面都丟到外面去了。
可是這事關后院女人的事情,孟文冒也不好直接插手弟弟的事情。
不然的話,三兄弟中憑什么京里的大伯父最看重自己的丈夫。
陳氏想著女兒也大了,馬上要到說親的年齡了,就把這些事關婚后相處之道,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女兒聽。
孟言珊紅著臉聽完母親的經驗之談。
不贊同的道:“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得知道,如人飲水,母親把父親的后院管理的倒是井井有條,可我有一次看到母親偷偷的擦眼淚。
不還是因為云屏院的那個賤人。當初母親不讓父親納了她,我想父親也不會提起的”。
這是孟言珊第一次說這么粗俗和大膽的話,她臉蛋漲的通紅。
云屏院的李姨娘就屬于陳氏口中的那個“男人的心頭好”。陳氏不是沒有想過要拿捏住她,可是李姨娘滑不留手,陳氏幾次都反而讓她在孟文冒面前上了眼藥。
“傻孩子,你看著聰明,實際是最憨厚的一個,就是三丫頭恐怕還比你好些”。
看到女兒這般眼里揉不進沙子的樣子,陳氏嘆口氣說道。
“母親,你別拿我跟那個缺心眼相提并論”。
孟言珊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三丫頭好歹還過過嘴癮不是”。陳氏也笑道。
“哼,就她那樣的,等出了閣,把人得罪光了都不知道,到時候,看還有沒有老祖宗護著”。
孟言珊不說,陳氏卻知道,自己的女兒實際是羨慕孟言雪的,小女兒都喜歡長輩們的寵愛。
“護吧,護吧,看能把她養成什么樣的不知天高地厚”。陳氏冷聲說道。
想起那時候自己生下珊兒后,幾年都不見動靜,老爺是個守規矩的,一定等著嫡子生下,才會給其他的姨娘停了避子藥。
可是老太太就見不得自己這房過的安穩,把老爺叫過去,拿著祖宗的規矩說了半天,并把姓柳的那個賤人塞過來,還直言不準灌避子藥,讓姚媽媽一直在身邊伺候著。
直到生下了孟言雪,這才把姚媽媽召回去。
自己當時就怕庶長子在柳姨娘肚子里生出來,心一狠,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從小服侍她的丫鬟,蘭心若給了老爺。
心若果然是爭氣的,生下了庶長子,逸哥兒從小就被記在她的名下,她親自養大,又加上老爺從小的教導,如今逸哥兒這個庶長子對待自己比親兒子還要孝順。
對蘭姨娘也是客套疏離的。陳氏心里對這一點很滿意。
可是偶爾的時候,她的心底還是會遺憾,會可惜,她要是能生下嫡子多好。
老爺那個時候不知道大伯父這么看重他的,被老虔婆硬塞了通房,還不準喝避子藥的事情,當初要是求大伯父做主,肯定會被阻止的。
當初逸哥兒降生,老爺還被京里的大伯父給叫過去罵了一頓。問他孟家難道有他一個庶長子還不夠嗎。
陳氏那陣子看老虔婆蔫蔫的,塞了銀子,才從松嵐院打聽出來,原來是京里的大伯父派人訓斥了姚氏。
陳氏這才知道老虔婆原來最怕的是京里的大伯父。
就是府里的老太爺,老虔婆想必也只是面上敬著,心里也是不服的。
陳氏的思緒一下飄遠,孟言珊看到母親臉上又露出那種似是遺憾又是懊惱,又是憤怒的表情。
作為女兒,她自然知道母親的心病。安慰道:
“母親,二弟雖然資質平庸,勝在心性忠厚,對母親也是孝順至極,母親縱然不能親生下嫡子,可是二弟也和嫡子不差什么,對待女兒也是很恭敬”。
“珊兒,你二弟讀書太平庸了,你也看到了,你父親經常因為他的功課生氣,若是他不能在會試中取得功名,等你爹致仕了,我們大房以后還能指望誰啊。
就是你出閣后,沒有強有力的娘家支撐著,在夫家也是要受氣啊,我的傻女兒”。
“二弟現在不是秀才了嗎,等到會試中,一定會中的”。
“秀才?哼,十七歲的秀才,說出去好聽,這都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再說,十七歲秀才在江南比那莊稼還要多。
有那神童,八歲就高中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娘,你不要這么悲觀嗎。你不是說當初二叔連功名都沒有嗎,現在不是還做著官?有我們孟家支撐著,就是買,也給二弟買個官”。
“瞧你這暴發戶的口氣,是跟誰學的?”
“九妹妹啊,娘,你別看那丫頭平時安安靜靜,不愛說話的,鬼精鬼精著呢”。
“哦?你最近好像和九丫頭感情變好了?”
陳氏最近常聽起女兒說九丫頭。
“也說不上多好,我們充其量就算是棋友吧”。
“你的這些個姊妹啊,我瞧著一個個都像是沒有多大造化的。九丫頭倒是長相拔尖,以后這是禍非福,也不一定呢。
就說現在,你看平時,你那祖母看著九丫頭的相貌,眼睛里時時寫著不滿。這九丫頭那份小心和奉承,就是我看了,也有點憐惜了。
可是你那祖母——哎,不說她。
五丫頭以后不惹禍就是萬幸了,你前幾日跟我學的那話,要是我當時在場,非得多扇她幾巴掌才解恨。
如今這揚州本家,不都是靠你父親在支撐著,偏有她們那樣的,一邊享受著你父親帶來的榮耀,一邊還在背后詆毀。
你祖母是長輩,我說不了什么。可五丫頭一個小輩也敢這么放肆,沒有你祖母在后面常常念叨的功勞,我怎么也不信的。”
聽著母親說著說著,似乎又要把對祖母的怨恨帶出來。在背后議論長輩總是不好的,孟言珊趕緊轉移話題。
她滾到陳氏的懷里,好奇的打探著。
“母親,聽說你這些日子,都在替二弟相看媳婦”。
“女孩子家家的,打聽這些做什么”。
陳氏嗔怪的看著女兒道。
“我也是好奇嘛”。
“說到這,長幼有序,母親得早早的把你嫁出去,才能替你弟弟看啊”。
“母親”。看到母親打趣的目光,孟言珊紅了臉。
“這就我們娘兒倆,你別急著害羞,真的,你要給母親露個底啊,不然母親可不知道你要什么樣的俏郎君啊”。
“娘,這是為人母該說的話嗎?”
孟言珊從陳氏懷里起身,紅著臉,往東次間去。
“我只愿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后羞憤欲死,聲音低到不可聞的聲音從孟言珊嘴里說出來,就跑開了。
看到一向大氣的女兒露出這樣小女兒的樣子,陳氏笑著。
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女兒,你這個要求太高了。
陳氏隱隱的為女兒的日后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