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期限轉眼就到。郝云天準點到達沐晚山。
“大師兄,早。”沐晚已經恭候多時。
郝云天看了她一眼,心里微震:短短的一個月,小師妹打通了胳膊上所有的經脈!
看她腳步輕盈,他點頭說道:“你現在的腳力已經不只千斤,無需再佩戴測力環。”頓了一下,他解釋道,“常年佩戴測力環,對骨骼不好。”
他的話音剛落,沐晚就聽到“叭嗒”一聲,兩個腳踝上驟然輕松她低頭一看,兩只測力環的內徑都變大了好幾號,松落在地上,連忙拾起來,雙手奉還給大師兄。
郝云天這才說道:“用你最快的速度趕到峽谷。”
這是要檢驗一個月來的練習成果!沐晚抱拳稱是,深吸一口氣,催動“逍遙八步”,全力奔向峽谷。
剛跑出三步,她便聽到背后傳來呼呼的風聲。
哎呀,大師兄追上來了!沐晚心中一驚,使出吃奶的力,“蹭蹭蹭”,雙腳猛踩,象踩梯子一樣,連蹬三步,落在峽谷里的空地上——某人踏出第三步后,真心被自個兒給驚到了。平常她最多能兩腳踏出一步,沒想到今天情急之下,竟然多踏出了一步。雖然第三步的步長只有前面兩次的一半,但確實是超水平發揮呢。
沐晚的身形剛落,大師兄也飄然而至。
“嗯,最后這三步走得不錯。”他的臉上居然現出一絲笑意。一時間,沐晚仿佛看到冰融花開,不由有些恍惚。
郝云天眉尖微皺,問道:“怎么了?”
呃,寒風又至……沐晚悻悻然:“大師兄笑起來真好看……”見對方沒有變臉的意思,她又麻著膽子加了一句,“大師兄平常要多笑一笑,才好。”整天板著個臉,自己儼然冰雕一座不說,周邊的人也得陪著小心。這樣的日子還有什么好過的?
以前,大師兄雖然當眾認下了她這個小師妹,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妹”是怎么一回事。更何況。大師兄總是跟座冰山似的,也真心讓人親近不起來。不過,經過這些次的交往,她也多少摸到了大師兄的性子——大師兄和師叔一樣,也是真心待她之人。
而她之所以是麻著膽子。并不是言深交淺而膽怯,而是因為她真不知道大師兄會不會生氣——剛剛第一句還是出口快了些。說出口之后,她才意識到,貌似一不小心,就小小的調戲大師兄一把。
好吧,姐現在才六歲,童言無忌,真的……
郝云天微愣。稍后,他面色變緩,反問了一句:“笑起來很好看么……是這樣子笑嗎?”說著。他慢慢扯起兩只嘴角,面上現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意。
呃,后背好涼!大師兄你這副樣子……沐晚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點頭,心里是崩潰滴——這是笑么?好冷!
深吸一口氣,她果斷將話題轉開:“大師兄,我打了兩百頭三階疾風豹。豹皮也都剝下來了。”
果然,一提到任務,郝云天的反應就明顯正常多了。他說道:“都拿了來,我看看。”
沐晚心念一動。腳邊的空地上便現出一疊兩人高的黑色豹皮。每一張都處理得干干凈凈,油光水亮,在陽光下跟黑緞子似的,閃閃發光。
郝云天略微看了看。伸手隔空輕抓,然后,他的手里便多了一張柔軟的巨大豹皮。
沐晚一眼就看出,這張豹皮是她打到的第一只,也是唯一的一只三階大圓滿公豹的皮。
大師兄眼光挺毒的,一下就抽出了最好的那張。
郝云天說道:“三階疾風豹的皮柔軟、暖和。比同階的妖獸皮都要堅實一些,又能遮雪避水,你可以用來做幾件冬天穿的法袍。這張豹皮不錯,我會替你進獻給師尊。”
沐晚滿頭黑線:原來是做冬袍……姐天天換一件,也穿不了這么多呀!
沒有猶豫,她從豹皮堆里又抽出幾張上好的,全抱在懷里,走到大師兄跟前:“大師兄,我也用不了這么多。這些你都拿去,也做幾件冬袍。”
郝云天沒有接,淡聲說道:“我不畏寒。”意思是用不上。
沐晚勸道:“不做冬袍,就做成斗篷或者大氅呀。冬天里出去,也能遮雪避雨。再說,這豹皮看上去挺闊氣的。你和師尊一人一件,走出去,更顯我五花嶺的氣勢。”
“和師尊一人一件……”郝云天有些心動了,接了過來,問道,“師尊會喜歡嗎?”其實師尊也不畏寒。
沐晚想都沒有想,張口就答道:“哪有女子不喜歡皮草的?”說完,她瞪大眼睛,狐疑的問道,“大師兄,你先前準備拿那張豹皮做成什么送給師尊?”
郝云天收了豹皮,答道:“給師尊做靠墊。冬天快到了,師尊以前的靠墊有些舊了。”
心念一轉,沐晚說道:“靠墊?就一張豹皮當坐墊其實也軟和不到哪里去。而且,它是黑色的呢,當靠墊使,雖然耐臟,但顏色略顯沉悶。還是給師尊做件法袍吧。”
郝云天哪懂這些?不過,聽沐晚言之有理,他點了點頭:“行,給師尊做件法袍。”又問道,“紅色的妖獸皮當靠墊,怎么樣?”
“比黑色的好。至少喜慶。”
“知道了。”
然后,郝云天拿出一枚玉簡給沐晚:“這是太一十三劍的法訣要領,你先拿去研習。五天后,我再來。”
沐晚接過去,如實報告:“大師兄,師叔已經傳過我十三劍。”
郝云天擺手:“這是當年我初學時,師尊親手為我刻錄的。你先看看再說。”
沐晚心中一凜,恭敬的收下。
這時,郝云天欲離去。沐晚趕緊把人叫住:“大師兄,還有師尊的梨花醉……稍等一下,我去取來。”
“去吧。”郝云天的眼里又多了兩分暖意,負手靜立。
不一會兒,沐晚便從山腰返回,雙手奉上一只下品儲物袋:“大師兄,師尊的梨花醉暫且只釀出一壇。里頭還有十壇醉逍遙。六壇時日短些的,是敬獻給師尊的。另外四壇,多封藏了九天,是給大師兄您的。我都分別在酒壇上做了標記。”
郝云天神色微動。輕聲問道:“醉逍遙?”從未聽說這個酒名。
沐晚笑道:“是我自己胡亂釀的。”
“謝謝。”郝云天接過儲物袋,祭起玉蕭離去。
沐晚目送他離開后,在草地上盤腿坐下來,將玉簡貼在額頭上,細細閱讀。
與張師叔給她的那枚十三劍玉簡不同。這一枚玉簡里不但有技術要領,每一招的后面,師尊都專門寫了一段領悟與心得。有很多字的下面還有橫線標記,旁邊用小字寫有讀書筆記。每一條都是以“云天以為”開頭。
沐晚讀完第一式,心有所感。她閉上眼睛,細細的捋清感觸。
香香從空間里出來,看到她坐在那兒,面上古井無波,簡直就是一座雕像。于是,她聳聳肩。也在一旁盤腿坐下,從儲物空間里掏出一根熱氣騰騰的烤肉串,自顧自的大嚼起來。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沐晚忽然睜開眼睛,騰的跳起。同時,手里一晃,拿出了鐵芒短劍,“咚”的箭步踏出,鐵芒短劍劃出一道紅影,“呼”的破空刺出。
“叭!”碎石迸飛。對面。兩丈開外的那塊一人高的大青石被劍氣刺了個正著,碎了!
鐵芒短劍不是法器,用不了靈力……香香張大嘴巴,驚落了手里的烤肉串。
“撲楞楞——”峽谷里的鳥雀四散。片刻之間,跑得精光。
沐晚沒有收劍,而是嘩的挽了個劍花,向左邊斜刺出一劍。
“砰!”又有一塊大石頭中劍,碎成一地。
上刺……下刺……反手刺……
沐晚手執鐵芒短劍,時而縱身躍起。當空刺出,時而轉身回眸,反手回刺……峽谷里,紅色的劍光與劍氣齊飛。“砰,砰,砰”,灰飛煙滅之中,石碎聲此起彼伏。
“呸……”香香沒留神,被騰起的塵土淹沒,吸了一嘴的灰。顧不得撿起烤肉串,她麻溜的跑出峽谷,鉆進酒棚里,提起一壇醉逍遙,拍開,大喝一口,嗽了嗽口。
十幾息后,沐晚終于收劍。她象是才發現峽谷里塵土滿天飛,隨手甩出一把雨符,于半空中澆下……
香香等到峽谷里又沒了動靜,抱著半壇子酒從半山腰走了上來。一到谷口,她便呆了:整個峽谷里已然找不出一塊比她的拳頭還大的石頭,好不好!而她家主人又變回了先前的雕像樣兒,盤腳坐在地上。周邊全是碎石頭渣子。
原來劍修是這么練成的!香香提起酒壇子,喝了一口,老氣橫秋的搖搖頭,在心里吐槽:真費石頭。
郝云天離開沐晚山后,沒有直接回五花嶺,而是去了丹霞峰。丹霞峰走的是煉器一道。他要去找人給師尊做件法袍,以及為自己做一件大氅。小師妹的主意就是好。一想到能和師尊都有一件同質地的冬衣,他腳下不由又加了許多。
郝云天在丹霞峰也有自己的人脈。是以,他沒有去丹霞峰任務分堂,而是直接找到交好的袁鵬,拿出兩件豹皮,說明來意。
袁鵬與他相識近五十年,還是頭次聽說他要做衣裳。驚訝之余,他搖頭嘆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哇。”他不是專修法袍的器修,這兩塊豹皮又都非凡品。要是讓他這個半吊子給煉壞了,那白瞎了兩塊好皮料。
“專修法袍的器修?”郝云天表示不認識。去任務堂掛任務的話,等三兩個月是常有的事。
袁鵬笑道:“你也難得想到要添置件華衣。拿壇好酒來,兄弟我就幫你找個手藝好的。”
郝云天取出一壇醉逍遙給他。
袁鵬接過來,一掌拍掉封泥。酒香四逸。他的眼睛“嗖”的就亮了,提起來喝了一大口,贊道:“好酒!”又喝了一大口,星星眼的問道,“還有嗎?”
郝云天淡聲說道:“帶我去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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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謝書友燦爛的晨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