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樹立一行人回到熟州城來,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火的日子,他們一個個的神色都顯得疲憊不堪,瞧得布氏和邵氏心疼不已,直嚷著下次不許他們再出遠門。第一日,他們隨意用過餐后,就各自安歇下去。
第二日,大家重新恢復往日的作息,布氏和邵氏也仔細的尋問季安玉幾人在平安縣城的情況,知道城不大地方小人情味濃后,婆媳兩人明顯是放下心來。季安寧也知道久后再見,布氏最想親近的人是季安玉,她尋了時機就和季潔清姐妹一道退下去了。
布氏在房里拉扯著季安玉,更加的仔細尋問起來,季安玉把所見的事情,一一跟布氏娓娓道來,聽得她嘆息不已說:“原來是那樣清靜人心的好地方,難怪你三嬸信里透出的意思,都是悠然自在舒適。”
季安玉笑著跟布氏說:“母親,我瞧著三叔三嬸在那里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那里的吃食可要比在家里清簡許多。”布氏伸手輕輕戳向女兒的額頭,她把那句話‘有情飲水也飽’的話咽下去,自家女兒年紀大了,可是還是那個不知情事的孩子。
布氏輕輕笑了起來,說:“那你可聽見你三叔和三嬸與你們抱怨生活清苦?”季安玉笑著輕搖頭說:“我看三叔每日里去官府里上工,都是高高興興的來回。三嬸瞧著比家里的面色還要好看許多,她每天都很忙。”
夜里,布氏跟季守業說了這些的情況,季守業很是感嘆的說:“三弟總算是成長了,雖說晚了些許幾年,但這樣也是立兒和梢兒兩個孩子的福氣。”季守業的眉頭輕皺起來。跟布氏說了說十層樓道觀傳來的消息,季老太爺近期內會歸家來。
布氏聽了消息之后,她一臉淡定神情說:“那我讓人收拾后院,天氣是熱了一些,我會讓人午后多在院子里灑水降溫。”季家這么多年來,一直不曾在夏季用過冰降溫,先前是生活緊逼。負擔不起那樣的開支。
近年來。卻是一家人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各自尋到最為合適降溫的方式。而季老太太的老園,是季家夏天最為涼爽的地方。一家老小。都喜歡團聚在老園里面。季老太太院子里果樹,此時也是飄著果香,能滿足家里孩子們的享用。
季守業聽布氏的話,他想一想說:“后院的樹不多。要不,我從外面買一些冰來給父親用。我擔心他受不住這樣的天氣。”布氏輕輕搖頭否決說:“老太爺的年紀大了,大約是受不了冰的寒氣。我到時候再多派兩個小廝去后院,讓他們多給老太爺用扇子涼快。”
季守業很是放心布氏的安排,他轉而想起季老太太院子里的果子。他笑著說:“母親院子里的果子,幾時許我們開吃?”布氏笑了起來,說:“母親今天說了。要由孩子們自已上樹采果子,說男孩子就是要野一些。將來才能有志氣一些。”
季守業聽布氏的話,他笑起來說:“從前我們年紀小時,別人家的母親都怕自家兒子太野,只有母親說,男子小時野一些,將來大后膽氣也能大一些。”季守業不愛說從前的事情,如今他提起這些事情來,讓布氏忍不了跟她多打聽起來。
季安寧回到熟州城后,用了好幾日把散了的心收了回來。季樹立和季和適兩人重新入了學府讀書,季樹梢回來之后,鬧過幾日后,他重新綻開笑臉。季安寧縱然是聽見布氏提及季老太爺近期內會回來的消息,都不能讓她心里起擔憂的心思。
她們回來之后,她在一園外面遇見過季寶花,聽見她那陰陰小嗓子跟她說:“寧兒啊,你怎么不留在你父母那里一塊過苦日子,而是一定要回來享福啊。寧兒,老太爺可是要回來了,他很想念你這個不孝順的孫女。”
季安寧瞧著季寶花臉上得意的笑容,只覺得這個孩子的人生,算是被一對無良親生父母生生的毀了,她已經習慣在生活里,隨時給自已尋找可以欺壓的仇人。她將來不管是生活得再幸福,只怕在她的心里也是在苦水里泡著一般的難受。
在這個時代里面,有一些規矩能讓她隨著年紀的增長,在有些方面得到更好的自由,只怕季寶花到這時候都不曾鬧明白。季老太爺和季老太太這種分居的狀況下,注定季老太爺要放手對長大后孫女輩的教養關注。
季安寧是如同沒有聽見季寶花的低語聲音一樣的跟她微微行禮后,她就往老園方向走去。季老太太從來沒有待見過庶子女們,她的眼里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季守業兄弟也不會讓這樣的人出現在季老太太的面前,季寶花對老園里的季老太太深有顧忌。
季寶花有心跟了季安寧幾步,見到老園里探頭出來的身影,她立時停了腳步。她心里還是明白,她時不時挑撥欺負季安寧和季潔悅兩人,只要她做得不太過分,季守業兄弟都不會放在心上。可她要是讓季老太太瞧著心煩,她就沒有任何一絲的好處。
季安寧行到老園的門口,見到候在門口的老婦人,她笑起來給她行禮,被老婦人回避開去,說:“老太太正說著,今天這么安靜,此時也有那不貪睡的孩子,會來這院子里貪涼快。”季安寧笑了起來,她是沒有午睡習慣的人。
季老太太在院子里安穩的坐著,面前桌上放著的盤子里,放著洗得干凈果子。季安寧進到院子后,直接坐到季老太太的下首處,伸手拿起果子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祖母,你這里果子甜口,外面同樣的果子,吃起來有些澀口。”
季老太太很是喜歡孫女在她面前自然的模樣,不過,她還是低聲提醒說:“寧兒,只有祖母和你在時,你可以這樣隨意。要是還有人在,你可不能這般模樣一邊吃果子一邊說話。”季安寧笑瞧著季老太太輕點頭,她把果子吃完后,笑著用手帕隨意擦拭了嘴巴。
季老太太瞧著她輕搖頭說:“寧兒,你這樣隨性可要不得啊。你瞧瞧你玉姐姐說話行事端莊,說話做事都是輕聲慢語。”季安寧笑得眉眼彎彎起來,她湊近季老太太低聲說:“玉姐姐才不是那種無趣的女子,只是現在大伯母管得嚴厲,她在外面不得不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