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風硬的像刀子,卷著樹上的雪碴子打著旋兒的撲到人身上。凌采薇被雪嗆了幾口一直打噴嚏。雖然身上穿著白狐披風仍然凍得哆嗦。
南榮烈不死心,叫住要關庵門的師太:“妙云師太,妙真主持為什么不見客?我昨天已經派人遞了拜貼,她老人家并未推辭。她是不是身體有恙?”
“不見客就是不見客,施主還是請回。”妙云師太眼皮都不抬,只在轉身時掃了一眼南榮烈身邊的凌采薇,便豪不客氣的帶著弟子進了庵里關上門。
“師太師太。”四兩拍打著庵門,想讓她們回心轉意,不見客可以,至少應該讓進去給口熱茶喝吧。他一肚子氣,拍門的力氣就加重了些。
“四兩,去后山。”南榮烈知道妙真師太的脾氣,她認定的事誰也別想扭轉。
凌采薇思量著師太掃過她時的目光,似乎并不友好。她初來南國沒跟任何人結怨,也許是自己多慮。
四兩推著南榮烈已經往后山走。她拒絕上滑竿,像其他人一樣跟在太子后面頂著風朝后山行進。
說是去后山,其實并不遠,繞過永慶庵后面的一片竹林就到了。
竹子的根莖埋在雪中,長勢蕭瑟,有頹死之勢。“衛國才是竹子的天堂,為何這里會種竹子?”凌采薇的自言自語傳到南榮烈耳中,他也大聲的自言自語道:“有人喜歡。”
“喜歡就要改變竹子的本性,強行把它們種在無法生長的地方嗎?有時這種喜歡是對別人的殘忍迫害。”凌采薇的氣還沒消,言語間都是凌厲。
“你不是竹子怎知它不喜歡這里?也許它早就耐煩了你們衛國四季不分明的氣候,喜歡我們南國變化多姿的春夏秋冬。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子非魚焉知魚之苦。”凌采薇和他一人一句的逗著嘴,心情漸漸開朗。
四兩在旁邊看的高興,咧著嘴一路的笑,吃了不少的雪碴子,凍得他直吸氣。侍衛們跟在后面,見主子們心情好,個個也都精神抖擻。
說說鬧鬧,再一抬眼,一片青磚黛瓦的衛國風格的建筑屹立面前,門前一對玉石麒麟,門匾上刻著三個朱色的字:靜心齋。凌采薇見了十分歡喜,好奇這是何人所建。
院子里早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恭敬的給太子、太子妃請安。一行人走得也乏了,一時無話,急著回房間取暖。院子是三出三進。侍衛住在外院,太子和四兩暫時留在在正廳處理些事務,太子妃由一個丫鬟引路住進后廳。
青檸、綠茉被凌采薇留在太子府替她熟悉府中事務,順便脫離太子視線,辦些私事,好打聽下怡姝公主的去向。她雖做了十三年千金小姐,經歷家破人亡,又當了六年的宮女,早就放下了嬌貴的身體,習慣了沒人伺候的自在。
天色漸晚。太子傳話過來說有事讓她獨自用膳,她也樂得清閑,吃了些齋飯,出去瞧了瞧院中景致,便簡單洗漱后合衣睡下了。
迷迷糊糊之間,總覺得臉上癢得難受,驚覺是蟲子爬到臉上,嚇得坐起身來。沒想到正和一張戴著面具的臉撞在一起,疼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
那人根本毫發無傷,雙手抱胸的看熱鬧。
“是你,你怎么來了?每次看到你都沒好事。”凌采薇揉著嬌俏的小鼻子,打量著好久沒出現的鐵血閣閣主。
戴著面具的南榮烈伸出手在她頭頂一陣亂揉,改變聲線逗她:“我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嗎?”不知為何,他更喜歡以這樣的身份面對她。
“別弄亂我的頭發。”凌采薇推開他的手,下床穿鞋走到鏡子前查看妝容,暗自慶幸她睡覺老實,衣服、妝容都無不妥。
“別照了,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看。”他給她讓開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趣她。
凌采薇被他戳穿心事,臉微微發燙:“就愛胡說八道。我是怕頭發被你的魔爪抓亂了。還有,你以后不許亂開玩笑,離我三尺以外,我現在已經的身份是太子妃。小心太子滅了你的鐵血閣。”凌采薇鄭重地警告他。
南榮烈本來陰霾的心情在聽到這番話后竟然如沐春風。雖然太子和鐵血閣閣主都是他,但于凌采薇而言,太子才是她的夫君。而戴著面具的男人是不能親近的。聽到她對太子的尊重,內心里十分歡喜。
但是他們的關系似乎進入一個怪圈,他想以閣主的身份和她在一起,沒有利益糾葛。可是,又不能,至少是現在暴露身份。而她呢,此刻,是避諱和面具人太過親近的。
太子在她面前要偽裝成病人,不能做得太過分,不然暗中無數只探子的眼睛就會及時把信息傳到南后那,他的計劃就會失敗。而這個閣主身份又讓他和她違逆世俗禮數。左右都不能做。他本打算肅清了敵人就對她公開身份的,現在看來,是不是要改變計劃。
原來,一個人的秘密越多越是受其反噬,備受折磨。
見鄔弗峻雙眼凝視著自己發呆,凌采薇臉頰更如火燒。她既擔心太子突然回來,瞧見這一幕誤會,又想知道那中的毒有沒有解清,心里一陣糾結。“鄔弗峻你發什么呆,身上的毒可好了?”
凌采薇一連叫了兩聲,南榮烈才反應過來是在叫他。
“提起我身上的毒,我一直想問你是如何下的?那天屋頂上的粉塵根本沒有毒性,不然我也不會置之不理。”
凌采薇頗為得意的牽起嘴角笑了笑:“對付名震江湖的鐵血閣閣主可要用些心思,不然以你掌握的毒性我能毒到你?粉塵是普通的花粉,關鍵是我點的那根香,引發了花粉的毒性。這叫以彼之道還至彼身。”
南榮烈喜歡她的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做人就該如此,對待那些于自己有恩的人要懂得珍惜回報,對待那些算計自己的人一定要毫不留情,有仇必報,像他的風格。原以為他的婚姻是政治婚姻,沒想到卻得到一個寶貝,肯定是他平日里積德行善太多了,老天爺硬塞給他的女人。
他越想越激動,忘記了此刻戴著面具,于她而言還是鐵血閣閣主,沖動地站起身攔著她的肩在屋子里轉了個圈,直接把她按到墻上,容不得她猶豫,狠狠吻了下去。
她的頭嗡地炸開,想要推開他根本就不可能。
他的懷抱像個密不透風的銅墻把她圍在里面,他的唇是熱的,燙的她心慌。他的面具冰冷的貼在她的臉上,消解著她滾燙的面頰。腦海中還有一絲理智在提醒著她,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不要。放開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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