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術

第一百七四章,不請自來

虞妃被貶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成了大家茶余飯后談論的焦點。

但百姓只知虞妃被貶為才人,卻不知何故。

有人猜疑是虞妃沖撞了皇后,惹得鳳顏大怒。又有人認為是虞妃在宮中大行巫蠱之術,天地難容。竟還有人認為虞妃做了和當年的皇后煬氏一樣的罪事,震怒了天子。

總之各種猜疑,傳遍了街頭巷尾。

只因皋帝顧念皇家顏面,沒有公開虞妃投毒公主這樣的恥案,惹得百姓眾說風云。

一夜之間,凌王在后宮的靠山轟然倒地。

被困在永巷中的他,更是不能休眠,想要東山再起,那和盼著太陽從西邊出來有什么區別。

軒王當然也聽聞了大年初六深夜發生在宮中的貓尋毒物一事。

對于虞妃被廢,軒王覺得無關痛癢,自己的母親少一個爭寵的嬪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軒王在從宮中傳來的一堆消息中,著重抓住了嬅雨挺身為皋璟雯喝下毒酒,目前性命堪憂這一層消息。

事發后的第二日,他就登門公主府。

不用想,當時的齊清兒正處于昏迷,軒王顯然在公主府門口吃了閉門羹。

但他不放棄,隔了一日,他將還在年節懶覺中的蓉王拉了出來。

非讓他陪著一同到純凈公主府探望。

從毒性發作以來,齊清兒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咳血,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渾身上下都不見半點血色。

除了她口中吐出來的。

皋璟雯急得團團轉也是無用,經過兩天一夜的蒸騰,再銳利的性子也被不眠不休的兩天一夜給磨得光滑。

心知已然無力回天,便也定下心思常久的陪伴在齊清兒身邊。

有時齊清兒看著皋璟雯,心中多少是安慰的。

至少她沒有辜負皋璟雯對她的好,她用她的命換了皋璟雯的命。

“屋子里面有些悶,璟雯,你能帶我到外面坐坐么?”齊清兒半趟在床榻上,望著窗戶外面對皋璟雯說。

皋璟雯先是露出拒絕的神情,但又立刻轉了神態,道:“也好,說來也奇怪,大大那天晚上下了這樣大的雪,這才過了幾天,雪是化得一點都看不見了,天氣也開始漸漸回暖了。”

齊清兒微微一笑,“年都過完了,春天也該來了。”

這樣和皋璟雯說話,齊清兒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以往她總是一半吊嗓子說,一半扭頭看著別處說,說話時兩只眼睛也總愛遛遛地轉。

可現在,這樣沉穩的說話。

著實讓齊清兒心中微顫。

她坐直身,強忍著胸口的痛癢,將手搭在皋璟雯的手臂上。

皋璟雯一邊將齊清兒扶起來,一邊沖著靈兒和竹婉,道:“靈兒你去外面的院子里打點一下,燒了暖爐。竹婉去把那件細羅緞皮裘皮衣拿來,另外再看看御醫華馱的藥熬好了沒有。”

靈兒和竹婉齊齊應聲去了。

齊清兒攙扶著皋璟雯的手,站起,道:“何必這樣麻煩,真是連累了你們。”

皋璟雯一聽這話,不高興的嘟起了小臉,手卻纏著齊清兒沒松手,道:“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至于......”

“好了,何必說那些不開心的。”齊清兒打斷了皋璟雯的話。

兩人緩步走到了暖閣的屋檐下。

天氣果然晴朗,冷冷的空氣中也多了幾分春的溫暖。

只可惜......

齊清兒嘆了口氣,火燒眉毛,且看眼下吧!

靈兒很快將院落中的案幾收拾干凈,也添了炭火,還不忘加了茶水和點心。竹婉將披衣給齊清兒披上,說湯藥還需再等等。

齊清兒合了合披衣,眉間一股冷冽的痛。

若果她下一秒就要離去,她也不愿悶死在暖閣當中。

胸口一邊是灼燒,一邊是酷寒,寒毒和熱毒相容亦相克,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力氣,還有常人沒有的煎熬。

在院中坐下后,乘皋璟雯轉身和靈兒說話之際。

齊清兒用絲絹唔住口鼻,控制不住地咳了兩下,無聲的,又很快將滿是血跡的絲絹藏了起來。

院中,暖陽高照。

上天有眼,在她生命的最后幾天中給出這樣的好天氣。

陽光下,皋璟雯的面色亦不好看。

秀氣的雙眸下,一層烏青。

這個時候,府上的一個婢女跑來,道:“公主殿下,軒王和蓉王來了。”

“不見!”皋璟雯不假思索。

這個時候,她不想齊清兒被任何人打擾,尤其是軒王這樣的花花公子。

可來報的婢女卻沒走,繼續道:“軒王殿下說,公主若不讓他進來,他便和蓉王殿下一起在府門一直等下去。”

“那就讓他等好了!”皋璟雯不耐煩道。

婢女卻依然沒有離開,只那手扳動著手指,望了望齊清兒。

齊清兒倚在竹婉拿來的軟枕上,明白婢女的意思,對著皋璟雯緩緩道:“年節剛過,本也是皇室宗親之間相互拜訪的時候。再說外頭還有個蓉王,總不能讓兩個王都在府門外守著。”

齊清兒看著皋璟雯一臉陰沉的不說話,又道:“就讓他們進來吧!”

半餉,皋璟雯方違逆著她自己的心意,道:“讓他們進來吧!”

府門外的軒王聽到他能夠進府,臉上了開了花。

可進府之后,那濃濃的湯藥味兒,又讓他整個人陰沉下來。

對于啼血之毒,他只了解半分。

府上的湯藥味兒讓他了解了另外半分。

看來性命堪憂,是真的命不久矣。

蓉王看著軒王突然變了臉色,在一旁跟著也是不敢說話嬉笑了。

兩人很快在婢女的帶領下來到了齊清兒暖閣的院落中。

皋璟雯心中不爽,自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但齊清兒礙于身份,剛欲起身,又被皋璟雯按了回去,“你身體不適,不必和他們多禮,坐著吧!”

齊清兒也不強求。

有禮無禮,也不在于這么幾天的壽命了。

軒王看著皋璟雯這樣,也不敢魯莽地直接走到齊清兒面前,只原地站著,望著齊清兒面前的案幾。

蓉王搖晃著腦袋,陪笑了幾聲,見無人反應,拿臂肘捅了捅軒王。誰料軒王又反捅了回來,還一個勁兒地給蓉王擠眉毛弄眼睛。

蓉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了半餉,方支支吾吾道:“今兒天氣大好,我和俊桉皇兄來府上看看。”

皋璟雯依然沒有要請他們坐下的意思,眉眼稍抬,冷冷道:“那現在看過了。”

蓉王被回得說不出話。

軒王卻站那兒望天,繼續用臂肘捅蓉王。

蓉王不清楚狀況,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復又支支吾吾道:“這……這怎么能算看過了呢!我口渴,能不能……”說著便青澀地往案幾邊靠去,拿手指了指案幾上的茶水。

軒王在他身后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這個蓉王難道就不能稍微含蓄點嗎?

齊清兒看著這兩個人倒也有趣,便將手搭在皋璟雯的手腕上,輕輕地遞了個眼神。

皋璟雯這才冷冷道:“坐吧!靈兒再去添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