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術

第二百十四章,父母在天

齊清兒細細看著皋蘭潔的舉止言行。

說話時,兩只手相互捏著,眼睛還老瞟著流云。和老鼠看到了貓有什么區別。

這便讓齊清兒更加的不解,眼前的貴皋蘭潔和那秋韻樓的名姬到底是個什么關系。

皋蘭潔臉憋得通紅。

但還裝著一副瞧不起齊清兒的樣子。

扭了扭身,領著身后的兩個貼身侍女,頭也不回的往街的另一邊走去。

齊清兒只感面前三陣清風。

連準備向皋蘭潔屈膝問安的流云也覺得詫異,公主如此著急的匆匆離去,也不知是為了什么。彎到一半的膝蓋又收了回來。

稍不留神,皋蘭潔等人的身影,已然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墻角。

當下齊清兒看了看竹婉。

又看了看竹婉身后的流云。

真是條讓人厭煩的尾巴。

明晃晃的一個細作,硬生生地站在齊清兒面前,她卻不能拿她怎么樣。

只得先領回了府里再說。

到了晚間,齊清兒隨便給指了個罪,將流云關了柴房。

“也不知皇后到底是什么個意思,將流云遣到郡主府,又請求了陛下把郡主的父母也接到郡主府。這樣做于她有何好處?”竹婉見齊清兒面臉的焦色,忍不住在一旁說道。

齊清兒緩緩抬臉,眼神對上竹婉的雙眸,“我去見虞妃,全府上下只有你知道,虞妃臨死和我說了什么,也只有你知道。你問我皇后為何要這樣做,對她有什么好處?難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嗎?”

竹婉雙肩微顫,立刻跪下道:“奴婢一直謹言慎行,郡主的話我也只對祁王一人提及。”

齊清兒看著跪在地上的竹婉,眼角有些泛紅。

過去的幾個月中,竹婉對她也可謂是盡心盡力,不論是否是因為祁王的緣故,相處久了,多少是有感情的。

但今日.養心殿上發生的事來得蹊蹺突然。

她不得不懷疑道:“難道你想說是祁王,是他出賣了我么?”

“奴婢不敢!”竹婉說著身子晃了晃,眼神一狠,道:“郡主若心下已經認定就是奴婢出賣了郡主,那奴婢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齊清兒聞言,揚手拍在了案幾上。

手掌心頓時火辣辣的痛,但她卻唯恐砸下去的聲音不夠響亮,既而對著竹婉的臉就一掌摑。

“啪”一聲。

竹婉紋絲未動,齊清兒反到先折了手。

手腕處頓時高高突起。

疼得她忙收回手,護在心口。

面色也開始泛白。

齊清兒很少這樣激動過,一連兩下擊掌,明知疼只會是她自己,那點力氣對竹婉來說沒什么傷害,她還是要這么做。

“以死明志!好啊,本郡主面前,你就是這樣請罪的?!”齊清兒說話聲漸高,同時瞄了一眼門邊。

竹婉垂著腦袋。

上本事坐直,完全沒有要屈服投降的意思,“郡主若說我是細作便要拿出證據。沒有證據便這般打罵下人,就是貴為一宮之主的皇后也是沒有權利這樣做的!”

“是么?皇后深在后宮,你又如何知道她的脾性。還說不是細作么?!”齊清兒說著往前附了附身。

然竹婉也是個硬脾氣,她聲音洪亮道:“既然郡主如此不信任奴婢,那早早打發了女婢出府吧,省得整日晃在郡主面前,礙著郡主的眼睛。”

齊清兒連聲道:“好好好,眼里越發沒有本郡主了!既想出府,現在就給我馬上離開!免得走得遲了,只有等死的份!”

此話一落,竹婉憤憤起身。

沖著房門走去,離開時甩門力度之大,差點沒把整個門框給卸下來。

房內坐著的齊清兒被嚇得一跳。

看著門復又停止了扇動之后,方起身在廂閣中來回踱步。

這時,窗欞開了半截。

漏進絲絲緩緩的月光,與此同時一支細小的利箭飛了進來,咣當一聲釘在了窗欞下的實木案幾上。

箭身震得急速的抖動了半秒。

齊清兒本就正處于緊張的狀態當中,對于這樣的襲來之物,只是略驚。她緩步走到案幾,抬頭看了看窗外。

那方向是郡主的后院,從齊清兒的這個角度看出來,隱隱的能看到后院中一些烏青青的枝頭在夜風中顫抖。

再看箭,是極好的上泫箭,而箭下,壓著一張布條。

齊清兒忙打開布條,這一看方知是嚴頌。

他邀她到長街后的竹林一敘。

齊清兒眼眸中撩過一絲清明,轉身無半分遲疑的離開了郡主府。

月光幽長,幾乎能照亮整片竹林。

只是視線不及白天時看的長遠,但腳下的路還是能夠看的極清楚的。齊清兒走了大概小半盞茶的時間,在竹林深處看到了嚴頌。

嚴頌雙手抱在胸前,看他額角上細細的一層霧,便知他已在此等候多時。

“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看皇后在養心殿的舉止,八成是在你府上放了細作。本還想直接去你府上的,也免得深夜跑到這荒郊野外來見我。”嚴頌看到齊清兒,急切道。

齊清兒慢慢放緩了腳步。

她深知嚴頌今晚相約一敘的目的。

可嚴頌適才的話里面,卻沒有一句提及他自身的安慰。

齊清兒只覺得鼻子微酸,深吸一口氣道:“今晚不是你當值嗎?在皋帝身邊行事可不比在我的郡主府,稍不留神便是死罪。你關心我的安危,也別忘了你自己的。”

嚴頌瞅著有些反常的齊清兒。

知道她說話不中聽了點,但也是為了他好。

他抬了抬手臂,道:“放心,皇帝老兒一時半會還舍不得殺了我。”

齊清兒勉為其難的揚了揚唇角,道:“他該是舍不得你給他吃下的藥吧,能綿延壽命,永保青春。他還是真是信你!”

“為何不信!我有這伎倆,皇帝老兒喜歡緊,這不是一拍即合的事兒么?省得我再費其他心思謀職。”嚴頌散漫地說著,只是神態不復從前的灑脫了。

齊清兒站在嚴頌半步開外的地方。

聽他說完,又努力揚了揚嘴角,欣慰的一笑。

嚴頌也變了,為了她,這個從一開始就沒給他帶來好運的她,付出了他唯一的,一去不再復返的青春年少。

齊清兒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

直到將眼中的水霧收回眼底之后,她正聲道:“說正事吧!陛下要派人去接我早已死去的父母,他的口諭已下,如今再如何婉言拒絕也是無用,他一旨朱筆,駟馬難追。只有讓我父母來京城,順了皇后的意思。”

寒風扎起,竹林細葉的沙沙聲,叫人心顫。

嚴頌蹙眉,負手而立,道:“齊伯伯,徐伯母,他們在天之靈怕是也不得安生,皇帝老兒的這道旨意,當天下真有死而復生之奇談么?!”

他說著,眼中閃過隱隱的冷冽。

齊清兒心角微痛,“我父母若真的能夠死而復生,應了陛下的旨意入住我郡主府,也只會落得再次被誅殺的命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