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她輕輕淺淺的粉色眸子中,有害怕,有愧疚,有后悔,還有憤怒,有驚恐,還有些無奈。
桃紅色的唇瓣張開又合上。
似乎好些話不知從何說起,半餉,她整理了自己錯綜復雜的情緒,“原來你早就開始計劃了是嗎?計劃著利用蘭成公主腹中的胎兒,她現在丟的孩子,以后又很難再孕,估計陳文靖現在已經聽到了這個消息,他本來就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這么多年他膝下無子,結果孩子還沒出生就夭折了,估計皋蘭潔以后在陳府上的日子也會更加難過。我沒有想到你會利用一個還沒有出生來的孩子來設局,即在關鍵時刻支走了皇后,還同時徹底的將皋蘭潔打進了谷底。”……“這樣做很好,很好……”
她一開始還是對著祁王說的,最后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自言自語。
復仇實在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以為殺人不見血對她來說可以信手捏來,可真的這么做了,即便不是她親手做的,光憑此事是由她而起,心中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挪了挪身,抬手撐在了祁王身側的墻面上。
忽感身后的肩膀上暖暖的,有股力量溫柔而堅定,還有些傷感。
祁王摟住她的肩,鉆石一樣的眸子中有不經意的憐惜,但很快轉成了冷冽。
“我們都生錯了朝代,在這個朝代我不傷人,就是等著別人來傷我。清兒,細想你回京后我們做的每一件事,有哪幾件事是百分百在我們的控制范圍之內。傷人不得已,也是必須的。”他說著摟起齊清兒的身體,一邊往前走。
齊清兒依他,沒有拒絕。
兩人的步子都很慢。
心照不宣的沉默后面是彼此的距離漸漸開始出現了疏離。
當晚齊清兒回到府上之后,便聽到嚴頌從宮中傳來的消息。
皋帝在服下的嚴頌給的藥之后,開始逐漸清醒。只是人老了許多,嚴頌也不敢再讓他服用那些個光有虛名的長生不老之藥,擔心一個不小心就將皋帝送上了西天。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他活著很有必要的。
嚴頌說,今后幾天會配合華馱給皋帝進行一些補藥,但他當時偷服下一個月的“長生不老”之藥,徹底的傷了機理,補藥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保得了他的命,保不住他的健康。
好在清醒之后的皋帝意識還算清晰,也還能夠下床行走。
這些日子,宮的朝堂政事也沒有因此耽擱,就是上朝的時間要比平時的晚了一些。
齊清兒暗嘆,此時此刻他活著就是好事,還能正常思考簡直是萬幸。
與此同時。
還有皇后那里的消息。
流產之后的皋蘭潔一直養在皇后宮中。
皇后也正好利用了她女兒的得失,在皋帝面前博得了同情,解了她長達一月有余的禁足。
但后宮的大權依舊沒有回到她手中。
皋帝念她需要照料皋蘭潔,無多余的心力,掌管后宮的權利仍在惠妃手中。
其實這是一個好消息。
至少證明皋帝對皇后的恩寵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是皇后解了禁足,日.日.晃悠在皋帝面前也于事無補。
日子一晃,又過去了近十天。
這十天齊清兒靜心于府上,除了平日里常常登門的皋璟雯,偶爾出現的嚴頌,還有來請過一兩次平安脈的華馱,便再沒有其他人來過。
祁王那里像是一塊沉在水底的積石。
就這么沉淀于底,無聲無息。
齊清兒明白,他的無聲無息正在醞釀一場血雨腥風。
而軒王那里,抵達越國的捷報也快馬加鞭地傳入了京城,皋帝為他們的平安到達舒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另有一道懿旨到了馥雅郡主府。
來者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太監,他舉著一塊明幌幌的令牌在郡主府門口扯著嗓子叫喊。
“貴公公,等稍等一等,我這就進去告知郡主。”聞聲前來的竹婉,在門口有禮的對貴公公福了福禮,正準備轉身,身后又傳來他尖利的嗓音。
“麻煩你讓你們郡主快一些,皇后娘娘那邊可是向來不等人的。”
“是,貴公公稍等!”
竹婉明知故犯地重復了等字。
貴公公淺白的薄唇微抿,看了看竹婉離開的背影,愣是將肚子里難聽的話咽了下去。
待竹婉將貴公公的來由告知了齊清兒,到齊清兒穿戴好出門,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時辰。
貴公公早也等得沒有好氣。
沖著慢悠悠慢條斯理出門的齊清兒,冷冷的哼了聲,指了皇后派來的馬車讓她上去。
齊清兒駐足在馬車前看了看,心中暗道,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馬車緩緩起步,然后逐漸加速進了宮門。
在宣武門前面又停了下來。
貴公公無禮的扯開馬車垂簾,道:“接下來的路還麻煩郡主下車步行。”
呃......
齊清兒環視了一下四周,這里離皇后的正陽宮甚遠。
他們適才是從正宮門進的,照理不會進過宣武門。
齊清兒腦子里飛快的思忖著,皇后這又是耍什么新把戲。
待她走下馬車,尚未來得及向接她入宮的貴公公道聲謝,貴公公已經上了馬車揚塵而去。
宣武門是宮內的一道側門。
如果齊清兒記得沒錯的話,掖幽庭,浣衣局,還有尚宮局,這類低等一些的宮殿離宣武門不遠。
進了宣武門走幾步路就到。
“郡主,我們還要繼續往里嗎?”竹婉在她身邊小聲問。
齊清兒拉回思緒,道:“走吧,總是要面對的。”
往前穿過宣武門,走過掖幽庭,路過浣衣局,一個熟悉的中年婦女的身影闖入了齊清兒的視線。
她就知道皇后一定不會在這件事上罷休。
但看到這個中年婦女的時候,腦子還是嗡了一下。
此人身形更加浮胖,似乎這些日子過得相當不錯,面頰是晚霞一樣的潮紅。走路是一盈一盈的。
她嘴角帶笑,眼角卻是高高的向上仰起。
在仔細一看,她嘴角的笑里滿滿是自傲,還有嘲諷。
她的四周,圍了一圈宮里的低等宮女,各個都對她很是敬仰。
齊清兒不由得站住了腳。
眼前這一幕是皇后的安排,毋庸置疑。
那婦人也看到了齊清兒,先是裝作沒看見,然后對身邊的低等宮女揚了揚手,宮女們很是乖巧的離開了。
她輕佻著腳步,揚著眉毛,走到離齊清兒一米的距離停下,“真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女兒怎么清瘦了許些呢!”
真真兒是嘲諷。
竟然還有臉叫她女兒。
齊清兒倒是有意想好好的將她當母親奉著,可她卻偏偏不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