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穿書守則

175 前世的傷,今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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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急于傳授夏初‘御夫之道’,洛子謙便讓她們母女兩個去里屋說了會兒私房話。

不過她心里卻很清楚,不管鄭氏怎么說,夏初那個性子,只怕還是會依然顧我。

更何況,顧騰與夏慶不同,一樣的手段使在他身上,卻未必有用!

“初兒,你也知道,我與你父親……原本并沒想過你會嫁給顧家那般的人家。”鄭氏拉著夏初的手,看著她平靜的面容,嘆了口氣。

這倒是真的,夏慶為人并沒有什么野心,也十分能夠認清自己的地位,大兒子能夠娶上梅翰林之女都是因著夏老爺子的面子,底下的幾個孩子,他從未想過能高攀了人家。

尤其是女兒,真正疼孩子的人家,往往是不會將女兒高嫁的。那等高門大戶里頭,有幾個是好相與的?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吃那個苦頭,十年媳婦熬成婆,內里可不止一把辛酸淚。

柳謹誠和夏雪好歹能算個門當戶對,夏挽秋更是低嫁了宋府,兩人如今都過得不錯,夏雪兒女雙全已是站穩了腳跟,她那個大嫂根本不足為慮,夏挽秋也有孕在身,夫君婆婆都十分的看重于她,那等正房有孕便納妾的事兒根本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可夏初呢?她一個‘嬌氣’的小丫頭嫁了個比自己大六歲的男人,還是那樣的門第,日后若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她兩個哥哥,又有哪一個真的能為她出頭呢?

鄭氏憂心不已,只盼著那親家顧夫人會如同柳夫人一般是位通情達理的婆婆才好。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一意求親的正是溫氏,想來,也不會在身份上太過苛求。

“母親,女兒知曉。”夏初看著鄭氏嘆氣,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僅莞爾一笑。其實這也算是一種門戶之見,不僅是高門大戶對小家小戶的成見,反過來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祖婆婆和婆母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待女兒也好。”

“如今你才嫁過去,自然待你都是好的。”鄭氏看了女兒一眼,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顧家自然是好人家,你婆婆素來名聲賢良,我也不怕她苛待于你。只是婆婆不是娘,總歸會偏著自己兒子的。日久見人心,倘若日后待你也一樣好,娘才能放心啊!”

“讓母親替女兒操心,女兒真是不孝。”夏初握著鄭氏的手緊了緊,才道。

“老話說兒女都是債,只怕娘和你爹要替你們擔一輩子的心。”鄭氏不以為然的道。

夏初沉默了一會。

上輩子回門,家中的長輩哪里會同她說這樣的話呢?便是母親,也不過是問了房中事,便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宮里的事兒上……似乎所有人都很羨慕她能嫁給皇子,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妃,卻沒有一個人想過,她這個皇子妃,是不是做的開心。

她以為是當了皇帝的兒媳婦才有所不同,畢竟皇家的事,旁人哪敢置喙?

可后來想一想,卻覺得并非如此。

縱然有所忌諱,當母親的問一聲女兒過得好不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過是因為世家大族,認清冷淡罷了。

夏初前世兄弟姐妹眾多,母親也不只有她這一個女兒,縱然她最出色,最亮眼,可最討她歡心的卻并不是自己。她以為足夠優秀就可以換來關注,然而事實卻恰好相反,她越是優秀出色,母親反而越發的不愛管她的事,每每說起時,也總是道她主意正,不用旁人替她做主。

難道太優秀……也是一種錯誤?

她不明白,但也只能默默的接受。家族多年的教養讓她做不到把自己變成一個滿身瑕疵的女子,她甚至無法容忍自己犯錯……如今想來,那樣的教育,本就是畸形的吧?

她背負著家族的榮辱進宮,成為一個稱職的皇子妃,成為完美的皇后,他們卻沒有問過她是否過得幸福,問過皇帝待她好不好,便是一生無子,也只是換來母親一聲嘆息。

‘這就是命。’

這輩子,她看淡了這些,包括親情。她不想再強求,免得自己日后傷心。

她自小同鄭氏不親,小時候鄭氏待她有心結,她心里知道,卻也不曾努力去解開。

她在洛子謙身邊長大,有曾經的好友相伴,也并不覺得孤單。

但血緣是化不開的。

終究,鄭氏還記得她是她的女兒,縱然少時不親密,她卻也依然惦記著她過得好不好。

是她錯了,不該將前世的傷,留給今生的人。

“娘。”她抓住鄭氏的手,笑容從未有過的真切而親昵:“你女兒本事大著呢,他們不敢欺負我的,夫君若是敢負我,我便打折他的腿!”

“胡說什么呢!那是你夫君,又不是仇人!”鄭氏瞪了女兒一眼,卻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也真是敢說,姑爺自小練武的人,還能叫你欺負了去不成?”

這還真未必,夏初心道。

她同顧騰過過招,兩人算是半斤八兩。她學的那些招式,雖只是女子防身之用,可她如今一股怪力,不是殺招也勝是殺招了。而顧騰的武藝,本就是學的殺敵制勝的招數,招招向著人的命門而去,十分兇險,是以她并沒有必然取勝的把握。

不過日后就未必了,她同顧騰過招,同時也能從他身上學到新的招式,女武師和男武師終究不同,洪師傅雖然也教的不錯,但終究自身也不過是個女子,她那些拳法劍法,柔美有余而剛硬不足。沒有比較的時候還不知道,但見過了顧騰打拳,夏初便明白其中不同之處了。

她可沒有什么學穆桂英掛帥的想法,只是因著洛子謙的關系,她對習武竟還真的生出了幾分喜愛來,加之她這輩子在這上頭十分的有天賦,學起來要比旁人輕松百倍,自然就更有興趣。

練武之道,并沒有什么捷徑,唯勤而已。

而且顧騰也不反對她練武,這也是她故意在新婚第一天便同他一起晨練的緣由。

若他表現出丁點不喜,她便藏起來不叫人看見,若是他并不介意,自然就更好了。

夏慶三父子倒是與顧騰相談甚歡,心中深為訝異。

顧家是京中老牌的家族,本就是以軍功起家,幾代都不曾沒落,可見其在練兵一道上自有獨到的方法,可謂是名將世家。

武將在世人的眼中,便是五大三粗的代名詞,粗魯蠻橫都是常見的。

顧家倒是要好一些,畢竟是世家,不似那些個草根出身的將領大字不識一個。不過夏慶同兩個兒子再怎么也想不到,顧騰的文采竟也這樣好,說話文質彬彬,便是談起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也是不落人后,十分的博學多才。

這個女婿,拋開家世不談,夏慶是越瞧越滿意了。

顧騰也是有意在自家丈人面前‘露才’的,這一家子的讀書人,跟他們談兵法武藝,豈不是雞同鴨講?他上輩子讀了那許多年的書也不是白讀的,不說文采斐然,要同他們說得上話卻還是很容易的。

夏慶父子亦是通情達理之人,本以為女兒妹妹嫁了個粗人,不想竟還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儒將,心里頭自然越發的高興了……男人與女人不同,若是鄭氏,只怕會更加擔心,這般優秀的男子,夏初能否駕馭的住?但夏慶卻是深深替女兒覺得高興,女婿越是優秀,日后自然更有出息,不說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將軍夫人,日后沒準兒能當成一品夫人呢?

岳父滿意了,自然不會與他為難,等到中午四人一道出現在正房時,夏慶已是滿口賢婿,夏易和夏修也是同顧騰稱兄道弟,一片和睦。

鄭氏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她是讓丈夫和兒子們好好摸清女婿的心思,同他打好關系,日后再夏初的事情上,也好說話一些,可也沒想到進展這么迅速啊!

顧騰面上帶著笑意,心里對夏家兄弟的親近,也很是受用。

別看顧家家族繁茂,旁支眾多,好似多大家業一般,實則不過是靠著嫡系這一邊支撐罷了,他那些堂兄弟,乃至于遠親,若有二三個頂事的,上輩子將軍府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場,要讓婦孺和一個幼兒頂立門戶!

這幾代,顧家嫡系子息凋零,顧老夫人只顧將軍一個嫡子,到了溫氏這里,也只顧騰一個兒子。而將軍府的爵位,偏偏還只有嫡子方能繼承,否則顧騰能不能平安長大,還是個問題。

他一直都知道,顧家內部有很大的問題。尤其是他的幾位堂伯父,大堂伯乃是祖父的同胞兄長所出,然而那位堂祖父卻是個自幼體弱的,無法繼承將軍府,這才讓給了幼弟,也就是他已過世的祖父。

大堂伯一直認為這個爵位應該是他的,心中早有不滿。只不過他尋常掩飾的極好,仿佛只是一位慈愛的長輩,是以上輩子,他竟是從未察覺出來。

別說是他了,便是父親和母親,不也從來沒想到,一直同他們家十分親近的大堂伯,骨子里竟然是嫉恨著他們一家的嗎?

二堂伯與四叔的嫉妒流于表面,這兩家也沒什么出彩的子孫,反倒不必過于防范。

像大堂伯這般,表面上兩家交好,實則暗地里時時刻刻的虎視眈眈,甚至勾著自己的侄兒吃喝玩樂,抱著一種‘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好過’的心態的人,才更可怕!

他前世年幼時,不懂事,覺得大堂伯對自己很好,時不時的再自己面前說些練武太辛苦的話,總是偷偷的帶他出去玩樂……如今想來,可不就是刻意而為之么?

若非母親管的緊,只怕他前世的時候,就成了紈绔子弟了吧?

是以今生重來,他將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

他再是信不過那些個堂兄弟,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跳腳小丑一般做戲,心里只覺得好笑。見得多了,連應付都懶得應付,扭頭便走。

說是一家人,卻還不如軍中的兵卒待他誠心。

而這兩位大舅子,卻是標準的讀書人。

看的出來,夏初的這兩位哥哥都是有些書呆性的人,夏易許是年長一些,又在國子監多年,勉強算的上是半只腳邁進了官場的人,倒還通透一些。夏修就差的遠了,雖然也有些才華,但也死板的多,不過這一板一眼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岳父大人。

他原本也是讀書人,自然不會像別的武將那般看不上他們,反而覺得挺親切的。

見他們愿意與自己交好,顧騰也欣然接受。

這是他妻子的親人,他們同自己親近,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待夏初好一些,這些,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他也實在不知道,如何才能算得上是好呢?

顧騰有些茫然。

“都來了,那就用飯吧!”洛子謙看著他們翁婿和睦,不禁滿意的笑了笑,擺了擺手道。

顧騰和夏初坐在了客席。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對娘家人而言,出嫁的女兒回家來,也是做客了。

從主人變成客人,不過是一日之間的事情。

夏初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知所措,前世她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情緒,畢竟作為皇子妃,她連在娘家住對月的資格都沒有,回門當日就直接回了皇子府中。之后便是自己的母親要來看看她,都要遞帖子才能上門……

正眼眶微酸的時候,卻感覺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

她微怔,扭頭看過去,卻見顧騰正笑盈盈的望著自己。

“夫君?”

“岳父說你最愛吃蝦,”顧騰將一只剝好的蝦子放進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快吃,別發呆了。”

走神被人發現本該是件尷尬事,夏初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夾起蝦子沾了點醋,便送入口中。

鮮美的蝦子帶著點酸,吃進口中,滋味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甜。

“你也多吃些,”她小聲說道:“我娘說,今兒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多謝岳母費心了。”顧騰向著鄭氏笑道。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鄭氏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連連給女婿夾菜:“快嘗嘗咱們府里的手藝,若是喜歡,日后經常回來吃飯……”

夏初噗嗤笑了,顧騰也勾起了笑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