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料想到,這樣一個看似嬌弱的小姑娘,竟然是如此堅韌卓絕的一個孩子。
那種疼痛即便是從軍多年的將士們也不一定能完全忍住,可這個小姑娘竟然從頭忍到尾,一番診治下來,大夫們對于這個又即將陷入昏迷的小姑娘多了幾分敬佩和欣賞。
淤血總算是處理趕緊了,一旁負責包扎的大夫,立kè幫顏若玖涂了藥粉,然后小心翼翼地幫她包扎起來,極度輕容的動作,是這位大夫對顏若玖小姑娘的一份敬佩和疼愛。
終于,顏若玖的腳傷算是暫時處理完畢了。
已經疼得又汗濕了一身中衣的顏若玖靠在長公主的懷里,又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了。
長公主見狀,便用手抹著顏若玖額頭上的冷汗,心疼道:“小丫頭,好樣的,真是好樣的,已經包扎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咳咳……咳咳咳……您……我……”顏若玖經lì過短暫的清明后,又要陷入混沌迷糊之中了。
“什么?”長公主一些不明白顏若玖要表達什么,于是便俯下身子貼近耳朵輕聲問道。
“謝……謝謝……”顏若玖微微囔道。
一聲微弱卻真摯的謝謝讓長公主有些猝不及防。
堅硬心底里的某個地方突然就那么一絲顫動,很輕微的顫動,輕呼得長公主差點以為那是種錯覺。
“呵呵,不謝,不謝,小丫頭,你不用感謝本宮,不用,不用。”長公主心里突然就覺得像顏若玖這么一個堅韌又乖巧的女孩子,她家蔣正熙這么欺負人真是過分了。
正開始出現一絲異樣的感觸時,女婢端著熬好的藥汁進來請示道:“長公主,驅寒化瘀的藥已經熬好了。”
“端過來!”長公主也是一身汗濕。
“是!”女婢將藥端了過去。
“去!先幫本宮拿條棉巾過來。”長公主怕顏若玖渾身汗濕不大舒服。
“是!”另外一個女婢便立kè下去去拿。
“小丫頭,你堅持一下,喝了藥再睡,喝了藥再睡啊,堅持一下。”長公主怕顏若玖因為挺不住昏睡過去。
“呼……呼……”顏若玖現在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的,剛剛那一陣強撐,已經透支了她還沒來得及恢復的一絲力qì。
“長公主,棉巾!”女婢捧著棉巾過來。
長公主一把抓過棉巾,仔細地擦拭著顏若玖臉頰和脖頸處的汗濕。
“長公主,這活還是讓奴婢來吧!”女婢有些擔心道。
“噓!”長公主瞪了多話的女婢一眼。
“是!”那女婢立kè就有些害pà地退下了。
長公主親自幫著顏若玖擦拭了汗漬,然后半摟著顏若玖,試圖想要喂她喝藥。
顏若玖這會意識昏沉,骨子里最真實的一面便冒了出來,對于到了嘴里的苦藥汁,本能地排斥。
長公主喂進去了的幾勺藥汁都被顏若玖給吐了出來,甚至都弄到了長公主身上。
一旁,端著藥的女婢有些擔心道:“長公主,還是讓奴婢來喂這位姑娘吧。”
長公主沒有接話,而是皺著眉頭看著懷里極度虛弱的顏若玖,思量了半晌才對著她溫柔誘哄道:“小丫頭,聽話,要喝藥的,不喝藥的話,傷口就要一直疼,一直疼的,聽話,把藥喝了,好不好?”
“咳咳……咳咳咳……不……苦……”顏若玖終于有些反應了。
“什么?你說什么?”長公主靠近一些確認道。
“好苦……”顏若玖用微弱的聲音嘟囔道。
“呃……呵呵呵,小丫頭啊,你可真是有意思,剛才那樣的疼痛都不怕,竟然和正熙一樣還是個吃不了苦的小丫頭,呵呵,好好好,來人,去把梅花方糖拿來!咱們吃了糖就不苦了,好不好?”長公主聽清了顏若玖的抱怨,心里竟然莫名喜悅起來,原來這堅強的小丫頭也是個怕哭的人啊。
“是!”女婢趕緊下去去拿方糖。
長公主就端著藥碗商量道:“本宮讓她們去拿西域進貢的梅花方糖來,你乖乖一口把藥喝了,咱們就能吃糖了,好不好?”
“咳咳……咳咳……嗯……吃糖,吃糖……”顏若玖有些糊里糊涂地答陰g了。
“好,來,我們來喝藥,來,大口喝,好樣的,真是好姑娘,來,沒事了,馬上就要喝完了,好樣好樣的!”在長公主的誘哄下,顏若玖終于是把苦藥汁都喝完了。
藥一喝完,長公主便從糖盒里,捻出一塊梅花形狀的方糖遞進了顏若玖的嘴里,顏若玖滿臉苦澀的表情這才有了些緩解。
長公主就這么一直摟著顏若玖,一邊摸著她的額頭,一邊輕輕哄著她,樣子慈祥溫暖,就像是天下所有疼愛著孩子的母親一樣。
而顏若玖就這么靠在長公主懷里,平靜而依賴,含著糖的嘴角還微微翹起,看樣子,那糖是甜到心里去了。
屋子里的大夫,女婢們都望著長公主慈愛的樣子,詫異出神。
他們還真是沒有見過,長公主除對小公子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有過如此慈愛的神情,看來這小姑娘該是得了長公主的眼緣了。
陪著顏若玖開刀,哄著喂藥,長公主溫柔如水,顏若玖就這么安心地在長公主懷里睡著了。
就在長公主享shòu著安靜一刻的時候,外間,傳來了蔣正熙的聲音。
“她怎么樣了?”
“哎……小公子!小公子……哎哎哎……”似乎女婢是要攔著。
“姑母!姑母!她怎么樣了?”說話間,蔣正熙已經奔了進來。
蔣正熙泡了熱水澡,換了干凈的衣裳,來不及完全熏干了頭發便匆匆趕到顏若玖這里來,樣子很是著急。
長公主一見到蔣正熙毛毛躁躁的樣子,便抬頭噓了一聲小聲道:“小聲點,她睡了。”
蔣正熙瞧著在長公主懷里睡得安穩靜好的顏若玖,心里微微一松,然后便小聲道:“姑母,她怎么樣了?”
“噓!你先到外間等我,我把她放下就出來。”長公主不想擾到顏若玖的休息。
“啊?”蔣正熙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啊什么啊?先出去等我!”長公主不容置疑道。
“呃……是!”蔣正熙懷著忐忑的心退到外間等候。
沒多久,長公主便換了衣裳,也來到了外間。
蔣正熙見狀便立kè圍了上來道:“姑母,她怎么樣了?”
“這么緊張?當初又干嘛那么欺負人家小姑娘?”長公主挑眉反問道。
“我……我沒有啊……”蔣正熙有些心虛道。
“沒有?哼!你小子,每次闖了禍都是這樣,你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了,繼xù死鴨子嘴硬下去了?”長公主有些無奈。
“姑母,正熙不敢,正熙真的不敢,只是這真的是個……我也不知dào怎么會這樣……我……哎……”蔣正熙一時半會有些說不大清楚,因為他完全沒料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呼……正熙,這一次,你真的有些過分了。”不管到底為了什么,長公主始終認為這一次蔣正熙是有些過了。
“姑母,我,我承認我是過分了,這點在我上山救她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了,是我過分了。”蔣正熙坦誠道。
“你啊!”長公主對于蔣正熙這樣的態度有些無能為力了。
“姑母,這些都不著急,以后再怎么處理都好,現在最關鍵的是,她到底怎么樣了?燒退了嗎?腳踝上的傷怎么樣了?”蔣正熙此刻還是很在乎顏若玖傷得情況的。
“你啊,真是造孽啊!好在她很堅強,腳踝腫脹充血,大夫開刀擠血,她疼得臉色慘白,手指攥死,卻愣是一句沒喊,呼……這姑娘讓人心疼啊。”長公主感嘆道。
“這么說,她沒事了嗎?”蔣正熙確認道。
“腳踝淤血已經及時排出了,不然,她的右腳可能從此就廢了。”長公主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意思?”蔣正熙不明白。
“積血太久,壓迫了筋脈,不過好在你及時把她帶了回來,不然,再晚半個時辰,她的右腳就要徹底殘廢了。”長公主嘆了口氣道。
“什么?這么嚴重!這瘋丫頭,還非要跟我死倔,好在沒由著她胡來。”蔣正熙聞言真是后背一陣發涼。
“正熙!”長公主突然有些嚴肅起來。
“姑母,我知dào您要問什么,可這事一時半會兒,我還真不一定能跟您說清楚,我……這一次是我不對,是我。”蔣正熙聽聞顏若玖的傷情,越發自責起來。
“呵呵,你倒是難得這么主動承認錯誤,說罷你跟這小丫頭到底是什么關系?”長公主問道。
“我跟她?當然沒關系了。”雖然很自責,可蔣正熙對于顏若玖心里多少還是有氣的。
“沒關系?沒關系,你就能這么明晃晃地欺負人?”長公主的邏輯有些怪異。
“姑母,我……我們確實沒有關系的嘛,真的,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我能怎么啊!再說,再說,什么叫明晃晃嘛,我……反正沒人發xiàn我的。”蔣正熙心里上真不愿意與顏若玖扯上沒完沒了的關系。
“沒人發xiàn?這小姑娘不算是人啊?”長公主氣道。
“那……那也是……反正是她先招惹我的嘛,要不是她先過分,我才懶得跟她計較呢!”蔣正熙倒是有些理直氣壯起來。
“她招惹你?呵呵,說點我能相信的事!”長公主對顏若玖的印象很好,壓根就不信蔣正熙的這番話。
“姑母!”蔣正熙有些犯急了。
“喊什么喊!這事你最好給我原原本本說清楚嘍!”長公主橫了蔣正熙一眼道。
“姑母!我真……我……”蔣正熙有些委屈了。
“你你,你什么你啊,欺負人家小姑娘,你還有理了,這么大人了,欺負人家姑娘家,你不嫌丟臉,你姑母我還嫌呢,說,到底怎么回事?”長公主有些厲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