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蘇海親自去陳大人府上回話,沒承想,劉國公也在坐。
蘇海壓力備增,好不容易將拒絕的話說出了口。
劉國公眉毛動了動,罵道:“左家的手腳還真快。”
還好,沒遷怒自己,蘇海松了口氣。
劉國公又道:“聽說蘇大人的長女也未曾訂親……”
蘇海只感覺雙耳轟轟的在響。
要不是之前張氏跟他提過,為什么不能用大姐兒代替五姐兒與國公府接這門親,他仔細的思索過利弊。這下聽到這話,很有可能就在驚喜驚訝驚慌中答應了。
這個是毒餡餅,他吞不下。
他起身拱手道:“承蒙大人不棄,瞧上了小女,只是家父早就將小女許了親的。”
劉國公也不在意,又道:“沒關系,蘇府上未嫁的姑娘不少,三房的二姑娘,三房的七姑娘都瞧著是不錯的。蘇大人不妨回府幫我問問另外兩位蘇大人,二姑娘七姑娘可有許人。”
蘇海一聽這話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劉家并非是瞧上了五姐兒或者大姐兒,而是想賴上了他們蘇家。
他想了想才道:“大人說的事,我回府替大人向家弟們轉述。”
出了陳府,蘇海差點沒摔在地上,雙腿都打著晃,像是從鬼門關里出來的一樣。
果然樹大招風,他這細枝條的真承受不住。
蘇海匆匆回了府上,先派人去找蘇林和蘇磊,自己直接到大書房將劉國公的話一一轉述給了蘇老將軍。
蘇老將軍難得贊許了句:“不錯,你今天這事應對得不錯。”
蘇海很為難:“父親,大姐兒已經退掉了御史府的親事,你要不要再給大姐兒挑個夫婿?”
一下子,書房里安靜了下來,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到。
蘇海額頭上都冒汗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說出那句話來。應付劉國公時說是父親替大姐兒訂了親,但他替大姐兒挑門親,劉國公也不會知道不是父親選的。也許是張氏剛才在他的耳邊嘮叨了太多,也許是他太過于激動,才會脫口而出。
被蘇老將軍盯著,蘇海更加的慌亂,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好,“父親,我沒想什么,我只是覺得上回您提過的那個叫魏征的從六品校尉就不錯。也不知道他已經訂親了沒,我想去打聽打聽。”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明明他能與人辨文,能侃侃而談,為什么面對父親,就會口不擇言,越說越錯。
蘇老將軍道:“大姐兒的事我不管,你愿意你自己打聽去,去東大營就能找到他?”
蘇海見蘇老將軍沒發怒,還告訴他哪能尋到魏征,一個勁的點頭:“好,我知道了。”
蘇林和蘇磊都來了,蘇海又將今天劉國公的事與他們說了。
蘇林有些不解:“劉國公府結親有何不好?”
蘇海連忙搖頭:“與劉國公府結親,就是等于站到榮王身后,將來要是榮王登了大寶,我們倒是沒什么事。萬一是其它皇子登了大寶,我們只怕會受牽連。”
“只是聯姻,也未必會如此。”蘇林并不這么認為:“這京都里各大家族真說起來,哪家與哪家不是姻親。”左右不就是損失一個姑娘或者媳婦,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損失不大。
“二哥,話不是這么說的。”蘇磊也怒了:“你認為劉國公的船是好靠的,靠上了,只怕就由得不我們了。”
蘇林反駁:“劉國公也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要真得罪了他,還不像只螞蟻一樣被他輕易的捏死。”
書房一下子靜了,蘇海三兄弟都默默的看著蘇老將軍。
蘇老將軍掃了一眼站在在面前的兒子們,這三個兒子雖然棄武從文,多了文人的酸腐與古板,但腦子還是清楚的,大問題上不會出錯,有幾分蘇家人的眼界。只是他們在京都安逸的環境和盧老夫人的寵愛下養成的性子不夠果敢利落,行事瞻前顧后猶豫不決拖泥帶水,缺少蘇家人勇往直前,頭破血流也要將事辦成的血性和魄力。這正是如此,他們這十幾年在官場上才會碌碌無為。
蘇老將軍沒有回答他們,反而叫進蘇平:“去,把釋少爺請來。”
蘇君釋來時,書房里已經添了兩次茶,蘇海他們都快坐立不安了。
蘇老將軍簡單的將劉國公的事說了,問:“你有何看法。”
蘇君釋眉頭一皺:“大老爺不是拒絕了嗎,那就拒絕到底。”
蘇林站了起來:“可日后……”
蘇君釋打斷了他的話,掃了一眼蘇海他們,道:“日后的事日后再決定。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我們蘇家現在只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能壓低頭做奴才,只效忠龍椅上的那位,誰坐在上面,我們效忠于誰。”
“做個直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蘇磊說出了兄弟們的心聲。他們蘇家的底子太薄了,不是世家,祖上也沒有出過權臣大將,也沒有得力的姻親,就算父親現在被皇上看重,那也是孤掌難鳴。
蘇君釋不想回答,拿眼睛瞥著蘇老將軍。
蘇老將軍叫他過來就沒打算輕易放過他,直話直說:“將來的蘇家是交給你的,你是我們蘇家下一任的掌舵人,這是你的責任。”
“父親!”這下不僅蘇林,連蘇海蘇磊都站了起來。
他們想過父親偏重蘇君釋,可是沒有想過父親會越過他們,越過蘇君琛,將蘇家家主的位置交給蘇君釋。
蘇老將軍冷冷地瞅過他們一眼:“這是族中的決定。”
蘇海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家雖然不是大族,族中剩下的嫡支也只剩下族長與將軍府這兩家。族長的幾個兒子也與祖父他們一起戰死了,族長的長孫也就是他們的堂哥不過是邊城一個守備。他們一直以為父親會接任族長之位,將來就輪到他們三兄弟,或者是他們的子孫。沒承想,族長和父親竟然會定下蘇君釋為下一任的族長。
族中的決定,他們干涉不了。
不,應該說從父親去鎮守遼冬城,母親一意孤行與族里斷了往來的那一天,就注定他們不會有族中的話事權。
蘇老將軍才不管蘇海他們怎么想,還是堅持著要蘇君釋的解釋:“說吧,君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