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選婿

568、春闈開始了

月櫻回到了水晶球里,看著懸浮在她面前的那一團米粒大的黑霧,她的頭又有些隱隱做痛了。

回到京都后不久,那團黑霧就突然出現在了她寄生的水晶球里,她認得那是一團意識,可是她查不到那一團意識是誰的,是從何而來。

她試探著用自己的巫力慢慢將那團黑霧包裹起來,可是剛剛一接觸,她就覺著眼前黑,自己的靈魂都快要撕裂開來。

好痛好痛,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痛的滋味了。

這種痛苦讓她的靈魂虛弱了許多。

月櫻疲憊地縮在水晶球的一角養著魂魄,遠離了那一團黑霧。可這些日子過去了,她的靈魂是凝固了許多,卻也漸漸的生出了一些不忿之心。

同樣是巫女,憑什么她要受這么一份苦,而若伊卻要被眾人當成掌中寶寵愛著。

自由的巫師對她是言聽計從。

獵巫者對她是情根深種。

她是不過是一個連巫術毛皮都沒能摸到的黃毛丫頭,憑什么比她那幾十年要過得舒心快樂。

如果她能奪舍了若伊……

月櫻很快被自己這個念頭給嚇著了。

這個念頭一但產生,她就再也壓制不下了。

她是個自私的巫女,一直以來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從不替人考慮半點兒,甚至在死后還想設下陷阱奪舍后來人。

當時她選擇收若伊為弟子,將自己的一切交付給若伊,那是若伊的天真與關切勾起了她心底那僅剩下一絲的善意。也是她清楚,自己并沒有一丁點可以再活下去的希望。

只不過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現在,她并沒有消散,反而在若伊的精心護養下她的魂魄反而凝實了起來。

若伊的體內原本就是繼承的她的巫力,對她產生不了反噬,若伊又是那樣的信任她。

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是能成功奪舍了若伊的。

不不,若伊是她的弟子,她的女兒,她生命的延續,她不能親手扼殺掉自己的女兒。

別傻了,她雖然說是弟子,卻不是她親生的女兒,繼承的是她的巫力,奪舍起來會更加的容易的,奪舍之后她還能擁有一個親生的女兒。

不不,她再活一次又怎么樣,孤獨,寂寞的日子她受夠了,不想再來一次。

她可以改變,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來。瞧瞧若伊身邊的這些人,個個都非常的優秀,她要是成了若伊,這些人就會成是她的巫師,她的愛慕者。

兩種不同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爭論著,不停的辯論著,時不時這個想法占了上風,時不時又另一個想法奪了主導。

月櫻再也沒有出現在若伊的面前,一方面是為了將自己的魂魄更加的凝固,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的私心,她怕自己看到若伊的幸福生活會更加心生嫉妒,生出更多的不忿來。

結果,若伊被遭受了反噬。

當她得知這個消息后是欣喜的,這可是一個機會,難得的機會,如果她把握住了,就能輕易的奪舍了若伊。

月櫻靜靜地留在水晶球里,等著月到中天,天時地利的好時機。

可惜,她沒有想到,趙書涵不僅能制出喚醒若伊的巫藥,還舍得將自己八成的巫力注入到了若伊的體內。之后是蘇君釋的八成巫力,半夜時楚軒森的八成巫力,外加上楚軒鑫的八成巫力。

當月到中天的時候,若伊不僅醒了,身體也已經恢復了三成多。

若伊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時候,她有十成的把握。

若伊醒了,恢復一成的時候,她就只有五成的把握了。

現在若伊的身體恢復到了三成,她是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了。

月櫻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慶幸。

她還是沒忍住,月到中天的時候過來看一下,結果她遇上了若伊夢魘。

她原本想叫醒若伊的,私心占了上風,猶豫了,她想等若伊將自己迷失在了夢魘里時,輕而易舉的奪舍了她。

于是,她沒有出手幫若伊,甚至不去考慮那夢魘是誰設下的陷阱,只是靜靜的看著若伊在夢魘里掙扎。

但她沒想到,若伊會從夢魘里掙扎出來。那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想要奪舍若伊是不容易的。但她也不死心,隱藏住了自己的心思,三言兩語的將事給混了過去。

她以為自己會瞞過若伊的,可真正沒想到,若伊還是瞧出了她的異常,那個傻丫頭認為她是遇上了什么為難的事,身體好一些后就強撐著來追問她,傻乎乎的再一次將真心捧到了她的面前。

一句真心,再一次徹底的將她從自私的貪念中喚醒。

奪舍了又怎么樣,重新活一次又怎么樣。

她還是她,她永遠成不了若伊,反而會將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抹陽光給毀掉。

月櫻沖著那一團黑霧冷笑道:“我不會再受你的誘惑了,也不會再受你的控制。”

這一刻,她已經很明確了,這一團黑霧出現在她寄生的水晶球里絕不是偶然,很有可能就是沖著若伊來的。

她并沒有強制的驅除黑霧,而是放出一絲自己的巫力,形成一個中空的小球,小心翼翼地的將黑霧包裹起來。

因為小心,她現了,自己的巫力與意識只要不碰到黑霧,黑霧就不會對她造成什么影響,更不會讓她生出不忿之心。

處置妥了黑霧,月櫻坐在水晶球里休息,她的腦子是半點也沒停下來,她在思索,這黑霧到底是從哪來的。

現在她見到了四個巫師,一個獵巫者,是誰動的手腳!

巫女奪舍巫女,被奪舍的巫女并不會死。

難不成那人的目標是若伊無處安身的魂魄?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要利用若伊的魂魄做什么!

另一邊的國子監,曹陌和曹家的幾個堂兄弟們匯合了。

“曹陌。”蘇君琛也來了,他也打算參加今年的春闈。如果能榜上有名,那就走文人之路,如果落榜,也就死了這條心,安安穩穩的聽從祖父的安排,去軍中從一個吏目做起。

“大堂兄。”曹陌拱手。

蘇君琛道:“五妹妹怎么樣了。”

不遠處的左澤文聽到他這話,不由的停下了腳步,人雖然沒有過來,但看得出心思過來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曹陌沒有忽略掉左澤文,他對這個前情敵還是很上心的,差一點他就將若伊雙手捧著送給左澤文。

據說,現在左澤文還沒有訂下親事。

他有些不安,這左澤文別還惦記著若伊吧!

就算他準備玩一把厲害的,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的。

“曹陌,我問你呢。”蘇君琛又問了一句。

曹陌收回分散的注意力,答道:“還在清除余毒,只是身體很虛弱。”

蘇君琛輕嘆,伸手在他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有事說話,大事我幫不上忙,跑跑腳還是行的。”

“多謝大堂兄。”曹陌應道。

他看到了,站在旁邊看著他與蘇君釋親切交談的曹小六臉上有一種欲說還止的窘迫。

曹陌心里有數,只怕這性子梗直,從來瞧不得一點點欺負弱小的曹小六就是族里選出來將口風透給他的人。就算曹小六能不說,想必他進了國子監,皇上也會安排人過來給他透口風的。

圖的就是影響他的心情,最好壞了他的考試。

曹陌看著曹小六像忍不住了的樣子,他沒想在國子監門口就鬧出來,這與計劃不符。

他馬上道:“我們還是先報名吧。”沒等眾人回答,他率先去了報名處。

蘇君琛和曹家子弟也只能跟上。

進入了國子監后,他們都領了考試的號牌,在指定的地方等著考場的大門打開。

這個時候,最年輕的,性子又最急燥的曹家小六忍不住了,輕輕扯了一把曹陌的衣袖,低聲道:“陌堂哥,三叔祖替你休妻了。”

“閉嘴。”旁邊的曹二怒喝道。

這個時候可不是與曹陌說這些的時候,這可能影晌曹陌的心情的,要是曹陌考砸了,到時候……

“你說什么?”曹陌裝做驚愕,之后是勃然大怒:“你沒開玩笑?”

曹二道:“別信他的。”

曹四也道:“他在胡說。”

可是曹家幾位越解釋,曹陌越不信,他起身往外走,在門口處被官兵給攔下了:“曹公子,國子監的規矩,考試期間可進不可出。”

“我要出去。”曹陌伸手去推官兵,幾位曹家子弟急忙將曹陌拉住,曹二的勸道:“五弟,你別聽小九胡說,三叔祖怎么可能替你做這種決定呢。別是有人別有居心故意傳了這些話給小九,就想讓你心神不寧,不能參考,再說你也是清楚國子監的規矩的,可進不可出,莽撞可是會永遠不準參考的。”

“小九。”曹陌轉身看向九族弟:“你是聽誰說的?”

曹家小六低了頭:“我在出來的時候,在隱墻那聽兩個下人說的。我轉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人影。”曹小六也不傻,現在也冷靜了過來。他不愿意看著曹陌被人蒙在鼓里,但聽了曹二的那番話,知道自己可能是被人騙了,不該在這個時候,莽撞地與曹陌提這種事。

曹陌故做猶豫,沒有再堅持要離開國子監,但他漆黑的臉龐,誰都知道他的心情極度的不好,但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聽到探子的回報后,出了舒心的笑容。

前天他確定蘇如意不能生養之后,就將消息傳到了曹家。

據探子回報,曹家那個老不死的將自己關在曹家的祠堂里整整一天沒有出來,當他出來的時候,明顯老了十歲有余,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需要人扶。

今天一大早,曹陌一出了蘇府,曹家早就等在蘇府外的老管家就往蘇府里送了一封信。之后蘇啟明狂怒沖出了府門,騎著一匹馬穿越街市,用最快的度直沖去了曹府。雖然探子沒敢離得太近去偷聽蘇啟明與曹家老不死的說了些什么,但老遠還是聽到了蘇啟明那如打雷一般的吼聲,以及休書兩字。

原來曹家那老不死的家伙以曹家族長的身份,代替曹陌給了蘇如意一紙休書。

曹家與曹陌交好的子弟終究年幼,竟然在國子監就將消息告訴給了曹陌。原本那曹家子弟不說,他也是會派人說的。他到要看看,曹陌在知道這樣一件左右為難的事后,還能不能靜得下心來考試。

就之前曹陌那沖勸的樣子,整個人快失控了,是夾在曹家和心愛的女人之間無法決擇,十成的本事只怕也揮不出兩三成。

皇上現在又有些慶幸春闈是大晉最為嚴厲獨特、公平公正的選撥考試了,要是曹陌考砸了,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是他動了手腳。

春闈一共持續了三天。

考完后出來的舉子們個個都像被霜打焉了的茄子,被榨盡了油的油渣,搖搖晃晃地從國子監里出來,等候已久的家人和書童急忙迎上去扶住自己的親人和主子。

國子監外一輛普通褐色帷裳的馬車外站在一排八個膀大腰粗的小廝,絲毫也沒有引人眾人的注意,大家只認為是哪家有權有勢的人家,特意帶著人來接自己家的子弟。

面色蒼白,走路都有些打顫地曹陌出現在了監子國門口,他的人憔悴,但一雙眼睛格外的堅定,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心似的。

他出門后,就朝著蘇家的方向走,那是與曹家截然相反的方向。

“攔住他。”馬車里的曹三老太爺見曹陌這樣子,就知道曹陌的決心了,他竟然做出替曹陌休妻的事來,哪會容曹陌不服從。

八個健壯的小廝們一擁而上,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將曹陌拘在當場。

曹陌認出抓他的人后,怒道:“放開我!”

“五爺,得罪了。”一個小廝道,伸手拿帕子塞住了曹陌的嘴。另外幾個小廝拿了根麻繩胡亂地在曹陌身上捆了幾圈,眾人合力,將曹陌硬生生的塞進了曹家的馬車里,然后迅離去。

看到這一幕的舉子們都嚇了一大跳。

有人揉著眼睛道:“只聽過榜下捉婿的,這還沒放榜,就有人跑到國子監門口來捉婿了?就不怕捉的是個會名落孫山的人?”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