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36有想法的人
何亭亭聽到這里,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差點氣炸了,眼眶中淚水滾來滾去,就要落下來。
不過張向京就在她身旁,她倒不好哭出來,只好強忍著,低聲道,“我要去小賣部買點東西,你先回去吧。”說完不等張向京回答,飛快地跑回去了。
“哎,亭亭,你要買什么啊?”張向京想不到何亭亭轉身就跑了,忙追問道。
可是何亭亭已經跑遠了,張向京得不到回答,只得轉身回去了。
還沒回到教室,上課鈴就響了,張向京忙撒腿飛跑,坐回到座位上。
劉君酌一直打量著教室門口,沒看到何亭亭進來,便問張向京,“亭亭呢,你剛才看見她了嗎?”
“看見了,她說要去一趟小賣部。”張向京回道。
劉君酌聽了,便放下懸得高高的心。
可是十分鐘后,何亭亭還沒回來,劉君酌坐不住了,踹了張向京椅子一腳,“亭亭真的去小賣部了?怎么還不回來?”
做了十多分鐘習題的張向京抬頭沒看到何亭亭,心里也咯噔一下,再回想起何亭亭問自己的問題,更覺得不對勁,忙壓低聲音問劉君酌,“亭亭說你已經告訴她我們為什么打架了,你是不是說過?”
“我沒說過!”劉君酌火冒三丈,面上卻陰惻惻地問,“你該不會就全說了吧?”
張向京也意識到自己做了傻事,低下頭內疚地說道,“我、我以為她知道了,所以就沒隱瞞了。我還說了你是怕她成績下降才偷偷收了她的情書的,你別擔心……”
劉君酌怒極,可是此時顧不得理會張向京了,丟下“蠢貨”兩個字,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初中畢業時,何亭亭就因為他燒了她的情書而生氣,這次知道他又偷偷拿了她的情書并毀尸滅跡,肯定非常生氣,他得去好好道歉才行。
劉君酌先是去小賣部那邊找,果然找不著,于是又去運動場,沒看到人之后,便在學校到處到處亂竄。
幾乎把校園都翻遍了,他才終于在運動場邊陰影處的秋千架那里找到何亭亭。
那地方靠近樓梯的一側有陰影,在月光下根本看不清有人,得轉過來才能看到陰影后面的月光及人,再加上有一次何亭亭經過時說這個地方陰惻惻很可怕,所以劉君酌壓根就沒想過何亭亭會來這里。
“亭亭,原來你偷偷在這里玩啊……”劉君酌讓語氣暢快一些,帶著笑意跟何亭亭開玩笑。
可是開完玩笑之后,只看到何亭亭的背部由驟然緊繃到放松,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劉君酌見狀,知道何亭亭這次氣得不輕,便又逗她,“亭亭,你是不是偷偷吃零食了?”
說完了見何亭亭還是沒說話,劉君酌心下惴惴不安起來,忙走上前去,站到何亭亭跟前。
這一看,心跳差點停了下來。
只見何亭亭正無聲的流淚,眼眶下的淚水在幽冷的月光中如同薄冰一樣泛著冰涼的光。
“亭亭,你別哭……”劉君酌反應過來之后,馬上手忙腳亂地伸手去幫何亭亭擦眼淚。
孰料他的手才摸到那冰涼的淚水,就被何亭亭狠狠地甩開了。
劉君酌感受著手心中淚水的涼意,一顆心如同被揉搓一樣,痛得連同手指一起跟著抽,
“亭亭,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好了,別自己哭啊。何叔不是說過嗎,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你欺負我好了,別讓自己難過啊。”
何亭亭伸手抹了眼淚,“我怎么敢欺負你劉君酌呢,比法西斯還法西斯,我可得罪不起。你也不用跟我說話了,反正沒一句是真的。”
“沒有的事,就是、就是那個情書我瞞了你,別的什么事我都跟你說啊……”劉君酌聽何亭亭開口說話,但是說出來的都是氣話,便忙小心翼翼地辯解。
何亭亭憤怒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就不愿意你管我的情書!你是我的誰啊,你管我收不收情書呢,連我爸都沒有管我,你憑什么阻止我收情書!還有,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收了我的情書,你這是侵犯**權!”
“我、我……”劉君酌聽到何亭亭問“你是我的誰”這樣的話,很想說什么,可是又知道自己現在還真的不算何亭亭的誰,只得惱羞成怒道,“反正我就要管,我就是不許你收情書!”
何亭亭大怒,“憑什么啊,你自己能收情書,我為什么不能收?我告訴你劉君酌,你以后還敢收我的情書,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然后還要收很多很多人的情書,而且跟他們好!”
她討厭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作風,討厭極了!所以這時生氣起來,就有些口不擇言。
“我不許!”劉君酌怒極,大吼出聲。他原本聽到前面,還想說明一下自己也不收情書的,可是聽到后面,何亭亭說什么還要跟別人好,頓時勃然大怒,都忘了要辯解了。
何亭亭氣極,仰著小腦袋跟著劉君酌對嗆,“我就要!”
“我不準!”劉君酌怒極。
“我就要!”何亭亭如同炸毛的公雞,仰著小腦袋直視劉君酌。
劉君酌不甘示弱,“反正我絕對不許!”
兩人如同兩只好斗的公雞,身上的毛全都炸起來了,氣沖沖地注視著對方。
何亭亭轉身就走,“我現在就去找一個人跟他好,讓他天天給我寫情書!我收到情書就放在房間里,放在枕頭下,一天看好幾遍!”
“不許去!”劉君酌聽她說要收情書,還天天看,氣炸了,幾步走到何亭亭跟前,伸手攔住她,“誰敢跟你好,誰敢給你寫情書,我就打死他!”
何亭亭見了,抿著嘴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劉君酌一言不發,繼續張開手臂阻攔。他其實更想捉住何亭亭,或者抱著她,不讓她去做讓自己不高興的事的。可是何亭亭向來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隨著感情越發深厚,他越發不敢放肆。
何亭亭轉了幾次方向,卻都被劉君酌攔下,心中頓時覺得劉君酌就只會欺負自己,委屈得不行,便蹲下來抱著膝蓋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劉君酌急了,忙蹲下來哄,可是何亭亭再不肯跟他說話。
原本,劉君酌以為,憑著自己做小伏低的功夫,何亭亭最多氣兩天就差不多了,可是到第三天了,何亭亭還是不理會他。
周三下午,何亭亭和何玄連并排著騎車回家,偶爾又和李真真說幾句話,對跟在身后的劉君酌視若不見。
回到村口時,何亭亭的車碾上了一枚鐵釘,“砰”的一聲響后,竟爆胎了。
“亭亭,我車你回去。”劉君酌見狀,覺得時機十分合適,馬上上來獻殷勤。
可何亭亭不理他,連眼神也不給他一個,扭頭對何玄連和李真真道,“我的車爆胎了,你們也別騎了,陪我走回去好不好?”
“好。”李真真爽快地答應了。她過去就見過兩人生氣的,這時再看到,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何玄連一只腳撐在地上,“你推著走,三哥慢慢騎。”他看出自己妹妹和劉君酌生氣了,半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恨不得多看好戲。
“亭亭,我也陪你走。”劉君酌忙再接再厲。
何亭亭沒理他,推著車和何玄連、李真真回家。
進村時,村子里已經炊煙裊裊了,不遠處的田壟間有兩個人站在一處說話。
何亭亭聽了幾年村里的家長里短,一看到這個架勢便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加上要和劉君酌慪氣,怕自己不小心就理會他了,所以千方百計轉移注意力,所以此時就全副心神凝神去聽那兩人的話。
“你是不知道啊,城里那個工人是好,但是我家大妹說得也有道理。”這是何家大伯母的聲音。
接著,響起李真真媽媽的聲音,“這是怎么個道理?”
“你想想看,現在城里能進幼兒園的小孩子,是不是家里環境都很好?我跟你說,那些人不是干部就是萬元戶。憑我家大妹那模樣,在里面做老師,認識了來接人的首長,或者萬元戶,以后嫁人還愁什么啊?”
何家大伯母得意地說完,還不忘感嘆一句,“我家大妹啊,就是比普通的女孩子有想法。我比她多吃了十幾年鹽,也沒有她想得遠。”
何亭亭聽到這里,飛快地想起上周日大堂姐和大伯母喜氣洋洋地來請她一家去吃飯的事。
想著想著,她就明白了大堂姐被林玲玲打斷了的是什么話。
“當然好了,現在能上幼兒園的,都是——”
當時大堂姐是這么說的,后面的話被林玲玲打斷了。現在想來,后面應該是——
都是有錢人和領導家的孩子,和有錢人或者領導接觸,能拓展圈子,進而讓自己身價倍升。再幸運一點,如果是小孩子們的小叔來接的,甚至有可能直接成就好姻緣。
何亭亭聯想到這里,嘆了口氣,不得不對自己那個大堂姐寫個服字。
才二十年紀,竟然就有這樣理智的想法和打算,可真是非同尋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