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耳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耳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耳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耳光

散席后,宣惠沒有急著回致爽齋,而是帶著兩樣吃食去了宜兩樓。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小說

剛進去,她就問道一股淡淡的藥香,心里覺得一陣難受。錢荔娘那樣一個爽利剛強的女子,卻也被打垮成了這副模樣。

錢荔娘今天倒沒在床上躺著,而是在書案前臨摹一幅大雁圖。

宣惠上前看了看這幅圖的提拔落款,笑道:“沒甚名氣的畫師,筆力倒是不錯。姐姐哪里尋來的?”

錢荔娘臉上帶著幾分病容,連握畫筆的手都是蒼白的。

她笑道:“是年前薛公子使人送來的……說在鼓樓街逛淘換來的寶貝,送來叫我也賞鑒賞鑒。”

“我看了也覺得喜歡,就說要臨摹一幅,好把這原畫還給薛公子。”

宣惠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要她說,薛元翰就不該送來,兩人身份尷尬,錢荔娘又因上次之事對薛元翰頗有好感。若是就這樣來往下去,天知道將來會鬧出來什么樣的事情。

可錢荔娘病中寂寞,薛元翰送畫過來投其所好,也算得上是極好的安慰了。

宣惠想了想,笑道:“姐姐也有兩三日沒出宜兩樓了吧?今日家中宴客,你也不愿出去見人。現在客都散了,又快該掌燈了,外頭人正少,我陪姐姐出去散散心吧。”

錢荔娘擱下筆,叫丫鬟拿了件茜紅色的披風出來。她笑道:“公主不說,我也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你陪了一整日的客人,怕早就乏了,趕緊回去歇著吧。我自己去湖邊透透氣,也就回來了。”

宣惠同她一道出了宜兩樓,又叮囑幾句,就回了致爽齋。

錢荔娘獨自朝西柳湖走去。湖邊上有一陣陣冷風刮過,吹得她的披風卷起又落下。她緩步走上石階,坐在了待霜亭的石凳上,用披風裹緊身體,看著西邊殘陽那一抹暈紅。

終于,天邊的那點紅也消失不見了,錢荔娘一下子覺得有些冷津津的。可她貪戀這四周的靜謐,只有亭子上偶爾被吹響的風鈴陪著她。

單調的風鈴聲把錢荔娘的思緒擾得紛亂,她離了待霜亭,在湖邊慢慢地走著,試圖理清煩雜的心事。

今日外院的酒席上,薛元翰幫裴敏中擋了不少酒,后來又與秦朗喝了許多。散席后睡了一覺,醒來覺得渾身發燙,便出來走走吹吹風。

他醉眼迷蒙地走到湖邊,看到前面有個身著茜紅色衣衫的女子,那衣衫上繡了遍地的海棠花,深深淺淺形態各異。

醉酒讓他覺得兩腳好像踩在云端上,即使是冷冽的風也吹不走他渾身的燥熱。他仿佛又到了熟悉的夢境里,和靖就在不遠處等著他。

一想到這里,薛元翰再按耐不住,他踉踉蹌蹌地走到那女子身后,低低地叫道:“媖妹,是你么?”

錢荔娘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待緩過神來時,她聽出了那是薛元翰的聲音,這讓她覺得又歡喜又難過。

她停住了腳步,卻也沒有轉身,只靜靜地站著。

這些動作在薛元翰看來,仿佛就是回應。他一個箭步上前,從后面抱住了錢荔娘,在她耳邊呢喃道:“媖妹,媖妹,真的是你嗎?我好想你啊,我對不住你……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錢荔娘依舊站著沒動。薛元翰又說道:“為何你總是這樣?既然來夢里找我,為何都不看我?昨天你拿袖子遮面,今天你又背對著我……你是不是在惱我?”

懷中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薛元翰抱得更緊了:“媖妹,你是不是冷了?今天外面風大,我帶了披風,給你穿上……”他一面說,一面就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

“媖妹,給你,穿上這個會暖和些……”他伸手將披風遞了過去,錢荔娘卻依舊沒有轉身。

薛元翰使勁用手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卻看到了淚流滿面的錢荔娘。

錢荔娘臉上淚光瑩瑩,一雙眼睛哀傷地看著他。

薛元翰愣了片刻,才說道:“你,你不是媖妹,你是,是錢小姐。”

錢荔娘聽到這個稱呼,更是心如刀割。她哭道:“別叫我錢小姐!我叫荔娘,叫我荔娘!”

“不,不,我不能那么叫你。”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能那樣叫你的媖妹?”

薛元翰頹然地說道:“媖妹是媖妹。你,是你。”

“啪”地一聲清脆的耳光落在了薛元翰的左臉上。

“見個女子就要說是你的媖妹,就上前摟抱,做出種種樣子。你自以為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可這樣的行為與無恥小人何異?你說什么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知自己的行為早已害了旁人!公主說的沒錯,你果然孟浪。”

巴掌落處,薛元翰從朦朧的醉意里清醒過來。他正色道:“是我行為舉止乖張放縱,傷了你。我對不住你。”說罷,他彎腰深深地揖了一禮。

錢荔娘的怒氣在這個巴掌里都耗盡了,她聞言又哭了起來:“說對不住有什么用?你對不住我,能帶我離了這個火坑嗎?你能娶了我帶我走嗎?”

薛元翰抬眼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錢荔娘,心中莫名涌起一陣心疼。娶她么?是可以的吧,至少可以幫梁瓚解決掉一樁心事。

可看到那一片深紅淺粉的海棠花,他卻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錢荔娘恨恨地轉身,一邊走一邊從袖中掏出帕子擦眼淚。不料一陣冬風偏來湊趣,將帕子吹脫了手,飄飄忽忽地就要落到湖里。

錢荔娘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卻沒想到腳下打滑,一下就跌進了湖里。

薛元翰急忙遞了手給她,無奈錢荔娘在水中掙扎,怎么也抓不住。

薛元翰一時也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又惦記著湖水冰冷,怕耽擱久了錢荔娘傷了身子,就脫了外袍跳了下去。

一入水中,他便用手臂挽著錢荔娘往淺處游。待她腳能站住時,自己便往上上兩步,回身拉了她上岸。

兩人此時均是一身狼狽,冷風吹來時又是噴嚏又是哆嗦。

錢荔娘起身向薛元翰施了一禮,說了聲“多謝相救”,便挽著濕透了的裙擺往內院走去。

薛元翰在后面叫道:“你……”后面的話卻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錢荔娘沒有回頭,只抬起手向后揮了揮,便一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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