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顧老婆子也不是沒有想到謝涵進宮后夏貴妃會失寵,夏貴妃失寵意味著徐氏的兒子離那個世子之位更近了一些。
可問題是謝涵才十一歲,即便是能進宮只怕也得等到兩年后,難道這兩年徐氏就打算干等著?
那顧鈺怎么辦?
還有一點,就算朱浵封了世子,可只要謝涵在宮里頭,只怕顧鈺嫁過去也未必有好日子過,這丫頭記仇著呢。
總之,她不能讓謝涵進宮,謝涵如果進宮了,就相當于是在顧家和沈家的門楣上懸了一把劍,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對顧家沈家發難。
與其如此,還不如就讓這丫頭嫁給她孫子當妾,一個妾室,只要進了門,怎么揉捏還不是隨她?
所以她才會讓王婆子去倒這杯茶,想到這,秦氏這才發現王婆子還沒有把茶端出來。
這人老了真是不中用,這點事都辦不好,秦氏再次對王婆子的辦事能力不滿了。
王婆子的確沒有辦好,她以為秦氏的意思是往茶里加點讓謝涵鬧肚子傷元氣的藥,只要謝涵拉幾天肚子,人很快就會瘦得沒形,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到時還怎么去參加選美?
可問題是這種藥以前都是臨時找周大夫開的,倉促間她去哪里找?
于是,她只得悄悄吩咐屋子里的一個小丫頭子去找點巴豆粉來,可巴豆粉倒進花茶里也太明顯了些,王婆子覺得以謝涵的聰明說不定一下就能看穿了,于是,她又臨時泡了一蓋碗杏仁茶,里面加了有半碗巴豆粉。
“老夫人,那個花茶奴才沒有找到,只找到了這個杏仁粉,奴才覺得杏仁茶也很好喝的。”
秦氏一聽是杏仁茶,倒也沒在意,只要那東西放進去了,管它什么茶,不過話還得說出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這點事也辦不好,罷了,杏仁茶就杏仁茶,給涵姐兒送去吧。”
謝涵一聽是杏仁茶,便猜到里面肯定加了別的東西,便看了司畫一眼,司畫上前接過蓋碗,端到手里微微晃了晃,這才送到謝涵面前。
謝涵見秦氏盯著她手里的茶碗,只得端起來,誰知正要往嘴里送時顧鑠突然喊道:“這杏仁茶我聞著還怪香的,涵妹妹,不如給我先嘗嘗吧。”
“這孩子,都這么大了還跟饞嘴貓似的,那是給你妹妹喝的,你要喝的話讓王婆婆再給你沖一碗就是了。”秦氏看著顧鑠,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
“還別說,我聞著也怪香的,也不怪鑠哥兒饞了,對了,涵姐兒,方才老夫人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你到底認識不認識趙王府的幾位王子。”王氏幫著打了一個哈哈,同時把話題轉移了一下。
她也意識到這碗茶里肯定加料了,至于加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謝涵自然也清楚這茶肯定有問題,不過她見司畫肯端給她,顯然是沒有什么大礙的,頂不濟就是和那年的林采芝一樣,鬧幾天肚子,她正好不想去參加選美呢。
當然了,喝是得喝,只是謝涵沒打算這么痛快地喝,怎么著也得讓老婆子好好著急著急。
于是,她順著王氏的話笑道:“我是去年中秋前進的王府,那會聽說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來京城了,我并沒有見過他們,倒是和敬敏郡主私交還不錯。”
“是嗎?這位敬敏郡主是徐王妃生的吧?聽說她也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性格好不好?”王氏笑瞇瞇地問道,并看了老太太一眼。
她之所以問這話,是因為她知道朱氏想和趙王成為親家,可因為朱浵的世子之位遲遲沒有動靜,所以朱氏的意思不如讓顧鑠娶了敬敏郡主。
可老太太不干啊,她還惦記著讓她心愛的外孫女嫁進來呢,于是,這件事就僵了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已然成了秦氏心口的一根刺,偏偏這王氏還在陪著謝涵東拉西扯的,這不公然和她做對嗎?
沒錯,王氏就是故意的。
誰讓那天沈嵐嫁禍誰不好偏偏要嫁禍給她的娘家,憑什么呀?
她王氏平時在府里夠老實夠本分了,可不代表她沒有性子,都欺負到她娘家頭上了,她能忍嗎?
謝涵和王氏正談著朱澘時,朱氏帶著幾個小丫頭子進來了。
“大嫂,你來得正好,我正和涵姐兒說著敬敏郡主呢,涵姐兒和敬敏郡主成了手帕交,這次來京城,就是陪著敬敏郡主來的。”王氏見到朱氏,忙熱心地笑道。
朱氏本來對謝涵沒有興趣,聽到王氏提起敬敏郡主,倒是看了謝涵一眼,“你果真是和敬敏郡主一起來的?”
“回大舅娘,是的,敬敏郡主還說要來拜訪外祖母和幾位舅母呢。”謝涵回了朱氏一絲淺笑。
“她今年也該有十四了吧?”朱氏試探了一下。
“回大舅娘,十三歲,個子比我高不少,當然了,人也比我聰明漂亮,性子也很爽朗,更難得的是她還是一個真正的才女,尤其善畫,工詩詞。”謝涵把朱澘夸了又夸。
果然,聽了謝涵的話朱氏臉上微微有了點笑意,不過老太太的臉可就難看了。
這三個女人竟然誰也不顧及她的顏面,公然討論一個明知道她不喜的人,這是想做什么?
暗自咬了咬牙,聯想到朱氏對謝涵的不喜,老太太更是堅定了把謝涵拐進府的決心。
于是,她笑著看向了謝涵,“涵姐兒,這杏仁茶得趁熱喝,你本來就體寒,更不能喝涼東西。”
王氏見繞了半天又繞回到這碗茶上,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她已經是逾矩了,為了謝涵她都把老婆子得罪了,沒想到謝涵還是躲不過。
朱氏見秦氏特地提到什么杏仁茶,而自己兒子一雙眼睛也落在了謝涵的手上,聰明的朱氏也很快猜到老太太是又想故技重施了,只是她一時還沒弄明白老太太的用意,所以不好貿然開口。
倒是謝涵,見說了半天老婆子還是不想放過她,于是,她把蓋碗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