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萬萬沒有想到關鍵時候朱澘會來攪局。
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朱澘可是顧鑠的嫡妻,她還這么年輕,只生了一個女兒,如果她留下來陪客的話豈不是連她也一起害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合適嗎?
可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想再想找機會害謝涵就難了。
但是,如果朱澘不能再生育了,豈不是意味著顧家以后要交到一個庶子手里?
這還行?
秦氏正琢磨把朱澘打發走時,門外的丫鬟又喊了一聲“世子爺帶著幾位公子來了。”
秦氏一聽松了口氣,忙笑道:“孫媳啊,祖母要見見你謝家祖母的幾個孫子和孫女婿,這樣吧,你出門也半天了,也該去看看孩子了,回頭我會讓涵姐兒去找你說說話。”
朱澘一聽這話看了謝涵一眼,見謝涵回了她一絲淺笑,不知怎么朱澘覺得心下一慌,聯想起朱泓方才警告她的話,說如果謝涵出了任何事情,他絕對不會放過顧家,首先他會千倍百倍地從顧鑠身上討回來。
想到這,朱澘笑著回道:“老祖宗,無妨的,我就在旁邊屋子里歇一會。”
說完,沒等秦氏同意,朱澘便帶著兩個丫頭進了東邊的屋子,而王氏、李氏則先一步進了西邊屋子,這時,顧鑠也帶著杜廉幾個到了,其中還有一個朱泓。
“不知朱世子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了。”秦氏看到朱泓,磨了磨牙根,不過卻沒動地方。
“如松給外祖母請安。”朱泓倒是規規矩矩上前長揖一禮,沒有跪下磕頭。
“老身真是年歲大了,又糊涂了,原來朱世子今兒是執晚輩禮來見長輩的。”秦氏很快換上了一副笑臉,把“執晚輩禮”幾個字咬的特別重。
說完,沒等朱泓回復,又笑著看向了張氏,“親家老太太,瞧瞧我們涵姐兒找的這個夫婿,真是疼她疼得緊,一刻也不舍得分開,我本來想著等成親后再請他正式上門認親的,可人家倒好,等不及自己趕來了。這虧得是在外祖母家,這要是在別處可就得讓人笑話了。”
其實,張氏見到朱泓也有些莫名其妙的。
早在進京的路上徐氏就找張氏談過,說是京城規矩大,不管是沖趙王府還是沖皇上或者是沖夏家,朱泓都不應該在成親之前再像以前那樣出入謝家,因為到時丟的不僅是皇家和夏家的顏面,丟的也是謝涵的顏面。
所以張氏才跟朱泓和謝涵當面提了這個要求,朱泓怕謝涵為難倒也答應了,且這些日子他也確實做到了,不管是送聘禮還是杜廉考中進士,朱泓都沒有現身,有什么事情都是打發別人過來傳話。
可這會又是怎么回事?張氏看向了謝涵。
朱泓可不是愿意沉默的主,更怕謝涵為難,故而沒等謝涵開口便道:“外祖母也說了,這是在外祖母家,這不聽說外祖母家的廚子手藝好,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地來嘗嘗了。再則,我和德清也算是共過生死的兄弟,外祖母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還能真害了我們不成?”
“好了,二哥,我祖母還沒有見過幾位姐夫妹夫呢,人家好歹是第一次上門,你也不說幫著引薦引薦。”顧鑠自然聽出了兩人之間的機鋒,忙把杜廉幾個推了出來。
同時,顧鑠心下也十分訝異,朱泓特地趕來本就令他不解,再一聽兩人的對話,朱泓似乎在暗示祖母不要害人,這就更令他糊涂了。
今兒是給謝家一大家子接風,同時也是謝涵的送嫁飯,來的人這么多,祖母怎么可能會去害謝涵?
可朱泓既然能特地跑來警告祖母說明此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他必是知曉了什么。
心事重重的顧鑠把杜廉幾個帶到了秦氏跟前,剛把人引薦完,只見朱澘身邊的一個丫頭走了出來,偷偷地向他使了個眼色并努了努嘴。
顧鑠這才知道朱澘回來了,趁著祖母和杜廉幾個寒暄時進了東間房,還沒來得及問朱澘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朱澘一把先拉住他,“到底怎么回事?祖母是不是要對謝涵做什么?”
“你聽誰說的?”顧鑠也是一臉的急色。
朱澘見此便把朱泓對她說的那些話學了一遍,“原本我還不太信這話,可方才祖母見到我的神色。。。”
后面的話朱澘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發現顧鑠的臉上也是怪怪的,悲憤、痛惜、不滿、懊悔似乎都有。
朱澘見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非祖母想對謝涵下藥?”
她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戶女子,她母親以一個親王側妃的身份走到今天,她比別人見證了更多不見刀光劍影的血腥,所以她一下就猜到了老太太想做什么。
“這樣吧,時間來不及了,你去一趟灶房,命她們重新做一份飯菜。”顧鑠很快做出了決斷。
“只怕來不及了,也怕那些人未必聽我的。”朱澘道。
盡管她現在是世子夫人,可她上面還有兩層婆婆,她有什么權力在府里發號施令?她的人脈還沒有培植起來呢。
“我去。”顧鑠轉身就要走。
“等等。”朱澘一下扯住了他的衣裳。
“你還有什么事?”顧鑠看向了一臉糾結的朱澘。
朱澘瞬間清醒過來了,她方才的行為只是下意識的。
說實在的,如果這件事不是被謝涵發覺了她是很樂見其成的,因為謝涵一出事,朱泓肯定會痛不欲生,顧家此舉也相當于是幫了她大哥。
可問題是謝涵既然發現了老太太的意圖,以她的聰明肯定想好了應對之策,因此,當務之急是幫顧家渡過眼前的難關,而不是心存什么僥幸。
于是,朱澘松開了顧鑠的衣裳,“沒事,你去吧,要快一點。”
顧鑠見此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朱澘這會有什么私心非要置謝涵于死地。
自從見證了祖母和母親是如何一步一步把謝涵推出去之后,他厭煩了這些世家女子雍容華貴之后那張猙獰的面孔,因此,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也是一個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