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的眼睛尖要命,她精確地從一堆謾罵和撕架言論中找出某些小天使希望近距離看一下古代居室布置的愿望,別人撕得昏天暗地,她這里根本不受半點兒影響。
柳蘭亭作為僅剩的“嫡子”,家中的大多資源都向她靠攏傾斜。柳父常年在外任職,家中的書房基本成了柳蘭亭的專屬,哪怕底下唯一的庶弟想要借書觀看,也要經過她同意。
這個時代的嫡子和庶子涇渭分明,在某些士族家里,庶子的地位比連有臉面的家仆還低。
聽說那個庶弟昨天玩耍磕破了頭,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她不需要表現得如何關心,也不需要兄友弟恭,稍微過問一下就行。
要是問得多了,旁人反而會覺得奇怪。
東側外院有一間面積不小的書房,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竹簡以及用珍貴竹紙裝訂起來的書冊子,上面的筆跡鐵畫銀鉤,哪怕姜芃姬對書法了解少,也不得不承認,這手字十分賞心悅目。
在這個時代,書籍是衡量一個家族底蘊的重要指標,而這種珍貴的竹紙書冊更是貴中之貴。
這時候,一條彈幕引起她的關注。
永遠的天空:好大的bug,主播設定的是什么朝代啊,怎么連紙都有了。
姜芃姬回過神,捏起書頁,用拇指和食指抿了一下,紙張的觸感比想象中平滑很多。在她看來這種紙實在是粗糙得嚇人,然而在遠古時代,紙張出現的初期,卻是比金子還要昂貴得多。
柳蘭亭記憶中,外界貴族經常用的紙比這個還要粗糙不少?
看來這個柳府真的不簡單,姜芃姬多少有了點兒興趣,唇角微微勾起。
大概是罵得太兇了,不少人跳到這個頻道看熱鬧,姜芃姬瞥了一眼快要突破一千大關的直播觀眾人數,系統估計已經樂呵昏過去了,興許嘴巴都咧到耳垂。
這時候,書房屋外有侍女低聲說道,“二郎君,蝶夫人那邊有請。”
蝶夫人?
姜芃姬微微蹙眉,似乎在想對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那邊裝死的系統立馬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說道,“啊啊啊啊啊——這次一定是驚心動魄地正面宅斗大戲,我已經做好錄像準備。”
“想多了,估計是為了家丁的事情,正好,我其實也正想過去一趟的。”
姜芃姬將書冊放回書架,走到門外對著侍女道,“領路,別讓蝶姨娘久等。”
彈幕此時又飛過幾條撕架之外的小清新內容。
誰人不洗澡:噗,我沒聽錯吧,二郎君……這是哪個朝代的稱呼,差點聽成二郎神。
誰忍不洗腳:哈哈哈哈,我也差點聽錯,腦子里冒出大表哥的泡面頭23333
姜芃姬不解,二郎神她知道,一個遠古時代的古神話人物,但是大表哥、泡面頭什么鬼?
木蕊花開:主播播,你是上哪里找來這么有古典氣質的美女啊,好有氣質,感覺比博物館仕女復原蠟像好多了,可以拉進調整視角么,我要近距離看,放大再放大!跪求!
姜芃姬看了蹙眉,正巧這時候侍女一腳踩空,半個身子向前傾斜,眼看就要摔一跤
“小心。”
她想也不想,腳下錯步,身形一閃出現在侍女身側,長臂一攬樓主對方的細腰,另一手伸到肩側,穩住圓潤纖細的肩頭,一個漂亮的旋身,這才將前傾的力卸掉,讓兩人都能站穩。
“下次小心一些,不然踩空了,摔跤不說,還容易崴到腳。”
姜芃姬沒有遲疑地將對方放開,但神色依舊帶著溫和關心,并沒有絲毫斥責的意思。
“多、多謝二郎君……”
侍女驚魂未定地行禮,生怕姜芃姬罵她,但沒想到對方扶了她不說,還對她言辭關切。
一股清流彈幕將之前的撕比罵架覆蓋了過去。
木蕊花開:剛才還開心地截了好幾張超有韻味的古典美人圖,我的電腦和手機屏保不愁換了,然而……猝不及防,一嘴口糧qaq主播,你咋可以調、戲這么有愛的美女。
永遠的天空:猝不及防,一嘴口糧,主播好福氣!
偷渡非酋:23333,論撩妹手段,我最服主播。
別搶我二樓:感覺剛才我的少女心都要炸裂了,放開那個主播,讓我來!
“不用謝,快點去蝶姨娘那里,也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名侍女是蝶夫人身邊伺候的,她平時對柳蘭亭都是不假辭色。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股沒有來的沖動,她微微側首,低聲提醒了一句,“回二郎君的話,似乎是府里的管事鬧到蝶夫人那邊,一家子在那邊撒潑,說二郎君苛待他們了。”
偷渡非酋:2333333333,我敢打包票,這位侍女已經被直播的男性荷爾蒙迷惑了。
姜芃姬看了眼彈幕,心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主播v:漂亮可愛的妹子有權利受到細致周到的呵護,我不忍心她因崴腳而蹙起眉心。
一時間,彈幕又炸開了鍋,一連串66666666飛馳而過,將那些撕比的吵架彈幕又刷下去。
姜芃姬目前的心情十分不錯,不僅僅是彈幕中還有清流存貨,還有便是侍女透露的信息。
總有人那么體貼細致,知道她現在殺雞儆猴缺了一只雞,竟然自己主動就送上門了。
偷渡非酋:有種不翔的預感,為啥子我總覺得主播等會兒要放大招了?
另一邊,精神頭剛剛緩過勁兒來的蝶夫人卻在內心暗暗問候姜芃姬,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欠了這只小崽兒,一樁事情接著一樁找自己,大的躲出去上任了,小的還不安分消停。
吃了一口茶,蝶夫人有些頭疼地歪著身子,蒼白的面容帶著些許病色。
管事夫婦和他們的兒子跪在地上,一邊老淚縱橫,一邊哭著訴說著自己夫妻倆對柳府多么忠心耿耿,平日里沒有半點兒怠慢,要說忠心值,他們絕對是整個柳府排行前三的。
當年柳父不顧嫡兄阻攔,執意從族地搬出來,他們夫妻也放棄更好的前途,一路不離不棄,如今老爺快回來了,卻沒想到年少不懂事的二郎君用莫須有的罪名想將他們一家子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