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借用醫療儀器，無法確定到底是什么導致他們身亡的，但看他們臨終面容和遺體狀態，可以肯定應當是服用了藥物，損毀從內里開始，外部還沒有太過明顯的表征。”

醫療師說得簡潔，面色卻很不好看。

機長都死了，誰來駕駛客機？他們這群在天上飛的人，能活著到地上的概率太低了。

空乘們幫著將兩位機長的遺體移開，杭川徑直坐上了主駕駛座。

霍悠頭部仍舊刺痛，就在他旁邊倚著他的靠背椅閉目養神。

駕駛艙內除了杭川和霍悠外，只留下領隊女士，其他人都出去維持機艙秩序了。

領隊空乘坐上副駕駛位，顫抖著聲音開始和地面調度部門聯系。

然而遺憾的是，通訊儀已被完全損壞，無法和地面聯絡。

懷抱希望的領隊空乘再次與空中一定距離的客機進行聯系。

仍舊無法聯絡。

“看來是已經切斷對外聯絡通道了。”領隊空乘眼睛都紅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機長……”

如果一切都是機長所為，那不管是兩位機長離奇的死亡和現在的情況，就都能說得通了。

“再看看現在自動駕駛的航行目的地。”霍悠閉著眼睛忽然開口道。

領隊空乘六神無主，下意識按照霍悠所說的去看，登時驚叫道：“這不是我們的目的地！”

杭川一看也明白了。

他們這架雙翼客機是從北半球飛往南半球，既然是跨半球飛行，那必然涉及到星球通用地理位置經緯度的跨越。他們應該是從北緯往南緯飛行，然而現在他們的目的地卻設置在北緯，而且是從低緯度往高緯度飛。

領隊空乘在素女星工作多年，能大致分辨出經緯度下的地理方位，當即道：“目的地設置的是北部海，這個地方是一片汪洋死海……”

“原本目的地經緯度多少？”杭川問道。

領隊空乘搖頭：“具體方位我不知道，這些數據都是由機長控制的。”

自動駕駛還未解除，杭川沒有動駕駛桿，只在附近尋找機長手冊。

機長手冊上一般會記載這些東西，很快杭川便在左邊位置的小隔板里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

上面也很幸運地記載下了原本目的地的經緯度。

領隊空乘慶幸地捂住胸口：“太好了……”

然而……

“目前我們的位置，如果要朝目的地飛行的話，需要調轉機頭。”杭川沉吟道：“自動駕駛模式下，雙翼客機可以完成調轉機頭這種損壞平衡的動作嗎？”

領隊空乘被問得一愣。

看她那樣子杭川也知道他白問了。

霍悠仍舊閉著眼睛，她輕聲道：“現在還在高空，你駕駛客機掉頭看看，即便有什么問題，現在也還能糾正。如果飛機下降到一定高度再去試，出了問題可能就糾正不過來了。”

杭川頷首，當即雙手握住了駕駛桿。

手碰到了駕駛桿，等同于解除了自動駕駛模式。

雙翼客機當即顛簸了一下，霍悠也被晃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等杭川穩定住機身，察看一下飛機現在的機頭朝向，駕駛艙內的三人都松了口氣。

杭川重新設定好了飛行目的地，并啟用了自動駕駛模式。

他們接下來做的，似乎只有等待了。

領隊空乘詢問了杭川和霍悠的身份，得知他們是來素女星參加機甲戰隊比賽的學院學生，不禁對二人肅然起敬。

“如果我們脫險，我們一定會向你們學院表達我們最誠摯的謝意。”

杭川點點頭，霍悠這會兒也稍微緩和了精神，臉色雖然還很白，但還是努力微笑道：“救你們也是救我們，客機要是出問題，我們也跑不了。姐姐你不用太感激，現在安撫乘客們的情緒最重要。”

領隊空乘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她解了安全帶出了駕駛艙，通過廣播向乘客們報告了飛行正常的好消息。

醫療師知道引起恐慌沒有什么作用，所以雖然煞白了臉，自認為可能這次旅途已經是死路一條了，也沒有告知其他乘客兩個機長都已經死了的消息。

這也使得機艙內的乘客們沒有多余的動作，為機艙內的安全提供了些許保證。

霍悠坐到了副駕駛位上，看著外面一望無盡的灰蒙。

這是素女星的天空。

目前他們的高度維持得不錯，自動駕駛很平穩。通過了那一段氣流顛簸的時期，如今的飛行非常順暢。

霍悠不由側頭看向杭川，嘴唇輕啟了幾下，還是沒有問出口。

問什么？問“你為什么不問我怎么會開鎖的？”？

危急之時或許想不到這個問題，危機暫時解除的時候，他難道都不好奇嗎？

霍悠微微低頭。

一路無言，霍悠甚至在副駕駛位上小睡了一會兒，然后她再次被驚醒了。

驚醒她的，是駕駛艙內發出的警報。

……動力油量不足了。

這似乎也出乎杭川的意料之外。

“怎么回事？”霍悠坐直身體：“動力油量怎么會不足？之前空乘姐姐不是說，支撐到油耗完，有4、5個小時的時間嗎？”

杭川將領隊空乘叫了進來。

“油量不足？”領隊空乘驚恐地道：“怎么會！”

從他們起飛到現在，也不過堪堪3個小時的時間，距離她所說的4、5個小時雖然只差那么一兩個小時，但一兩小時之差，可謂是天壤之別啊！

油量提醒他們，目前油量剩余還能堅持他們飛30分鐘。

飛30分鐘，這還包括客機慢慢下降的時間。

在聯絡不到地面，不知道地面地形情況和天氣情況的境況下，貿然下降高度并進行迫降，可謂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杭川和霍悠對視一眼，霍悠道：“現在這個高度仍舊不能啟用終端聯絡嗎？”

杭川點頭：“嗯。”

如果是在星艦上，甚至如果不是在素女星上，這種無法聯絡地面的情況其實很好解決。聯邦民眾人人都有終端，直接用終端聯絡就行了。

可現在是在素女星地域管轄范圍，素女星星球內部系統沒有配置高空終端通訊通道。

如果他們在素女星上空屬于太空的范圍，反倒可以聯絡素女星聯邦軍隊駐軍。

而在現在這個高度——簡直不上不下尷尬。

再往下降一點兒倒是可以進行終端聯絡了，但一旦下降到一定高度，自動駕駛就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靠著手動操作。

短短30分鐘，能讓聯邦駐軍阻止一架高速飛行的客機墜毀嗎？速度無疑會給予客機強大的沖力，哪怕是太空機甲來了，也只能望洋興嘆。

對杭川和霍悠來說，最無法選擇的是，現在他們就必須降速下去了。否則等油耗更多再降速，興許這個速度就降不下來。

就沒有聽過高速迫降還能讓雙翼客機安全無恙的。

“降速下降嗎？”杭川問霍悠。

霍悠愣了愣，沉了沉氣道：“降吧，總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