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第九章倫家
倫家大院。
倫老爺坐在椅子上,他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與倫夫人育有二子。倫家世代從商,如今也是江南的藥材大戶,家境殷實。可是商賈之家地位總及不上仕宦名門,因此倫家總想讓兒子考科舉,好在大兒子從小喜愛讀書,倫家從小就請有名望的先生在家里教習詩書,同時倫家極力攀附城中的符王爺,以期將來能依靠符王爺討一個小官做,擺脫世代從商的命運。
符王爺已是耳順之年,平日里生活卻是荒淫無度,且極貪得無厭,他的王府里藏了無數通過各種手段得來的奇珍異寶。他和倫萬蹇打交道也有很多年了,完全知曉他想要什么,他曾經提出過兩個條件,一是尋到一味藥草鳳尾七,為他配成大補之藥,益壽延年。另一個就是把世人傳說中于清源留下的那張曠世瑤琴鳳尾棲獻給他。兩個條件實現其中一個便可。
這兩個條件一提出來倫家立馬犯難了,那藥材鳳尾七長于高山崖壁之上,極難獲得。而那曠世瑤琴本毫無頭緒,卻得那于老兒主動來攀親,想來也是想依附他家的財勢。倫家看不上已經沒落的于家,本想通過別的手段強搶或者逼迫于家獻出此琴,而不用搭上二兒子的終身大事,不過后來倫老爺思慮再三,為了符王爺想要的那張瑤琴,最后也答應了。
本來指望倫家二兒子和于清源的女兒成了親,瑤琴便唾手可得,誰知道成親前幾日,倫世青留下書信說要去凌山尋鳳尾七,那凌山山頂苦寒,路途也極為艱險,饒是壯漢回來也得丟半條命。那倫世青自幼嬌慣,一去便沒回來,倫家等來的只是他冰涼的尸身。倫老爺和夫人大慟,安葬了倫世青,但一直搞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二兒子成親前要以身犯險。眼看和于家的親事告吹,倫老爺便日日和他的管家密謀,如何將那瑤琴強搶到手。
上次派過去的武士失手了,打草驚蛇,如今于雪照他們沒了蹤影,倫老爺氣得橫眉怒目,將那管家罵了好幾天,那管家暗自叫苦,上次派去的武士身手不凡,且他們已經探查了好多天,本是志在必得,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兩個漢子,打架也是了得,生生壞了他們的好事。更讓人堵心的是,他們到現在也沒查出那兩個漢子的來歷,他們仿佛和于家老弱一起消失了。現下他們只好派人滿城搜尋雪照他們的蹤跡。
尋了半個多月了,也沒一點消息。那管家躬身立在倫老爺身前,又挨了好一頓訓斥,賭咒立誓說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于雪照他們的藏身之處。
倫老爺余怒未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問道,“現在城里染那怪病的人有多少了,可有增加?”
管家想了想,答道,“來我們這里抓藥瞧病的有三四個了,遵從老爺命令,皆下了虎狼之藥,回去估計都撐不了幾日。近幾日倒是沒再有來的。”
倫老爺點點頭,說道,“此病癥狀極怪,我有生之年從未見過,有來我們藥鋪抓藥的,來一個解決一個,千萬別肆虐開來,以致我們日后受牽連。”
管家低頭領命,唯唯諾諾的下去了。
雪照簡陋的農家院子里,春光正好,林修遠果然沒有再來,只是每日一早便有配好的藥放在院門口,過了十幾天,雪照已經可以下床了,她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看齡伯修整一塊桐木。
閩婆給她端了熬好的藥來說,“小姐,該喝藥了。”
雪照接過藥碗,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像個孩子似的抱怨,“婆婆,好苦,我已經大好了,傷口都看不見了,明日起能不能不再喝藥了?”
閩婆笑著說,“如果明日林公子不再派人送藥來,那估計就不用再喝了。”
雪照聽到他的名字,臉有些紅,低了頭道,“照兒干嘛要聽他的命令?他送藥來我便要喝?明日起我便不再喝了!”
閩婆仍舊笑著說,“小姐,我看那林公子倒是極通醫術的,還是。。。”
雪照打斷她,“婆婆,你把我的玉羲拿出來,我想彈琴。”
閩婆依言去取雪照自幼彈的玉羲琴,雪照凈了手,坐在院中,素手輕抬,抹挑勾踢,吟猱撞喚,一曲《流水》緩緩奏出。
齡伯和閩婆都停下手中的活,坐下來聽雪照撫琴,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時候,那時候老爺和夫人都在,雪照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一曲彈完,幾人都沉默在回憶中時,忽聽院門被人輕輕叩了三聲,仿佛很小心生怕驚到了院中人似的。
三人對視了一眼,皆有些驚惶,搬來這個小村落十幾日,和周圍鄰居村人從不往來,此刻怎么會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