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謠

第062章 該報恩了

子夜時分,沈遙華悄悄爬了起來,躡手躡腳走出了門,直奔溪邊。

兩次都是觸了溪水才聽到洛經年的聲音,跑了也沒受到報復,她便知洛經年真身應是不在附近的,否則心他的個性和身手,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只不明白他是怎么知曉她在此處的。

沈遙華到了溪邊,鬼鬼祟祟向四面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后便將手伸進水里低聲呼喚洛經年。

喚了不過三五聲,洛經年懶洋洋的聲音便不知從何處傳了過來,他說:“怎么不跑了?不怕我這只鬼纏上你了?”

他聽見我與柳鴛兒的話了?

沈遙華眉頭一跳,嘿嘿一笑裝傻充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呢,找我有事?”

洛經年聲音冷冷,“誰告訴你我在找你?”

“你不找我啊,那我回去了。”

沈遙華松了口氣起身便走,不過沒能走得成。

她的手就像被人抓住了似的,不管怎么抽也抽不出來。

洛經年的身影很突兀的浮現在水中,眼神兇惡的盯住了她。

他墨發輕揚、白衣飄飄的躺在水中,慢慢伸出手掌,緩緩掐向她的脖子。

那手破水而出時變得近乎透明,挾著冰冷的水氣,還未沾膚,沈遙華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話好說。”

沈遙華口中立刻服軟,心中卻猶豫著要不要大喊,大巫住的不遠,想是聽到動靜瞬間可至,洛經年總不至于囂張到當著大巫的面殺人吧。

“你可以試試。”

溪水化成的手掌停在了她的頸上,涼氣由肌膚滲入骨血,令沈遙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接下來便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

“你喊啊,我等著。”洛經年慵懶而冰冷的聲音近在耳邊,又飄渺的如同作夢。

他竟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你那點小心思,是個有腦子的都猜得出。”

洛經年在水中冷笑,流動的水波令他的面容顯出幾分陰森猙獰來。

沈遙華挪開眼小心翼翼動了動脖子,放軟了聲調道:“那個,你先把手拿開,有什么話好好說唄。”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逃!”

洛經年不但沒放手,反倒加了力。

沈遙華只覺得頸上纏了了條蛇,陰冷的,濕滑的,沒有任何情感的……

窒息感一點點的加深,沈遙華反倒一點點的冷靜下來,很快便想通洛經年憤怒的原因了。

因為她一見他便逃了,這該是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沈遙華還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他貌似是個神通廣大的,連沈蘭醒都未將他如何的,當然,他也敢將沈蘭醒如何。

她躲,自然是覺得他是招惹不起的。

雖然在韶光洞的后來的時光里她過的很悠哉,但洛經年給她留下的陰影是抹不去的,他差點就挖了她的心和她的眼。

之后又不知將她當成了誰,彼遙華非她沈遙華,要露出破綻實在太容易了,她只怕洛經年知道實情后惱羞成怒,天涯海角的也要殺了她怎么辦?

“你現在盡管欺我,我技不如人便認了,且看我日后會不會原諒你。”

沈遙華閉上了眼睛,賭。

洛經年將她當成了另一個人,明明在她身上找不到那位的影子,也還是緊抓著不放,哪怕那可能只有一絲。

那個傳她巫術的神秘女聲應是洛經年要找的人,但她的問題那女子是從來不答的,救她,教她,卻從不與她對話,也是個古怪的性子。

沈遙華撂下一句算不上威脅的威脅,頸上的手絲毫沒有放松之意卻也沒有再用力,讓她呼吸困難又不至窒息。

洛經年不動,沈遙華便也不睜眼,兩人沉默的對峙著,過了好一會兒,纏在她頸上的手才緩緩的收了回去,同時響起洛經年一聲悠長嘆息。

他說:“我是離不開韶光山的,你知道為了找到你我費了多大的力氣么?你倒好,見了我便跑,即便我先前險些傷了你,那也是無心之舉……”

“無心之舉!?”

沈遙華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對著一個無辜的孩子痛下殺手還說是無心之舉?你若有心,還能干出什么事來?”

她閉著眼扭過頭去,不愿看他,不愿而對他,便也沒看到水中俊秀妖美的男子臉上的傷感。

“就知你會耿耿于懷。”

韶光山顛,白衣烏發的男子迎風而立,對著一面湖泊嘆息道:“你知我不是惡毒之人,那日實在不愿你的眼長在別人臉上,這才一時忍不住……”

他的手虛浮在湖面上,將絲絲縷縷的靈氣注入水中,湖水蜿蜒而下,到半山時一個轉折,流向了相連的半山之上,再一路流淌至密語堂后,他的影像在溪水之中,人卻在另一座山上。

他說:“遙華,世上誰人厭我棄我皆可,唯你不行。”

你若棄我,我便成魔!

說完這句話湖中影像便消失了,沈遙華怔然在湖邊蹲了許久,直到有人來溪邊打水,才驚覺天已微明。

她眨下睫上露珠,試探著撥動了下全無知覺的腿腳,結果是重重坐了下去,她便順勢倒在露濕的草地上,也不理旁人投來的怪異目光,一邊齜牙咧嘴忍受著腿上的痛癢,一邊在心里埋怨神秘女子。

大姐啊,作人要有擔當啊,你招惹的瘋子不要留給我啊,我還是個孩子,承受不起啊!

她不過是發個牢騷,想不到那千呼萬喚不肯出聲的女子居然輕笑了一聲道:“我又不是人。”

沈遙華一剎間也不知是驚是喜,急急在心內道:“不管是人是鬼是仙是魔都要有擔當啊,拜托你把自己的爛攤子收了吧,那個叫洛經年的,我實在是怕得緊。”

女子奇道:“他不過是個紙老虎,你怕他作甚?”

沈遙華撇嘴表示不贊同,哼道:“他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哪里像紙老虎?”

女子沉默了片刻,微微嘆息一聲道:“他確是變了許多,不過你既得了我天大的好處,就該替我解決些生前事,知恩不報,畜牲也”

“我得了你什么好處?”

沈遙華一骨碌爬了起來,因為腿腳麻癢立刻又跌了回去。

旁邊打水的弟子向她遞來怪異的眼神,她這才驚覺,那句話她竟是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