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面露微笑。
又過了一會兒,慧姐兒沒有從其他人那里得到回應,便也試探著往周圍抓,這一抓,就抓到了放在旁邊的一把銀制的小鏟子。
手里抓著小鏟子,慧姐兒先是很好奇的放在面前揮了幾下,甚至還湊進嘴里試圖去咬。
眾人倒也沒有阻止慧姐兒,這個小鏟子本就是銀制的,放上來之前亦是都拿開水煮過的,縱是放進嘴里咬幾下也是不妨事的。
彩云在旁邊笑道:“慧小姐將來廚藝定是了得。”
說話的功夫,慧姐兒又將小鏟子放在面前,又伸手另抓了一本小小的賬冊。
抓著賬冊把玩了一會兒,再將賬冊放在面前,又抓向另一樣東西。
大概慧姐兒以為這是什么游戲吧,將周圍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在面前,而彩云彩月兩個丫鬟則在旁邊說著應景的吉祥話,眾人也都看得樂呵呵的。
就在這時,慧姐兒抓向了一塊千層糕。
照例是抓著千層糕往嘴里塞,才長出來的兩顆小白牙只在千層糕上咬出了小小的牙印,大概也是覺得這樣很無趣,慧姐兒抓著千層糕認準了何氏所在的方向遞過去。
這可將眾人都逗樂了,都紛紛夸著慧姐兒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孝順母親了。
抓周不管抓了什么,都只會得到眾親朋對孩子的祝福,也就是大家一起熱鬧熱鬧罷了,這時既然已經抓得差不多了,何氏于是也笑著將慧姐兒抱在了懷里,還就著慧姐兒小手里抓著的千層糕輕輕咬了一口。
看著再是溫情不過了。
這樣一幕,看在吳氏的眼里卻是格外的刺眼的。
吳氏這段時間心里都不怎么痛快,為的不過就是二房的子嗣問題,何氏進門幾年就只得了慧姐兒這么一個姐兒,徐承文到現在連個可以傳承香火的兒子都沒有,對比著長房的孫氏嫡孫都已經兩歲多了,吳氏自然痛快不起來。
也正因為這樣,吳氏才會有了給徐承文納妾的心思。
卻不想,何氏平時看著性子綿軟,卻也是個軟硬不吃的,明知道她這個婆婆有什么打算,在徐承文都已經默許了的情況下,卻死活都不肯主動開口,上次從光華寺回來之后還賭咒發誓的說一定在年前就能懷上孩子,給徐承文生個兒子。
吳氏當然是不相信的。
何氏盼了這么久都沒能有孕,難不成還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自己年前就一定能懷上孩子?
不過,既然何氏都這樣說了,吳氏便也退了一步,以若是年前沒能懷上孩子,就要何氏主動給徐承文納一房妾室為條件,答應了再等何氏兩個月。
是以這段時間以來二房倒也消停了下來。
現在都進了臘月了,何氏的肚子也沒有傳出什么好消息來,吳氏原本就是強壓著的那股氣,當然也就漸漸有些按捺不住了。
所以,這時眼看著何氏往慧姐兒手上那塊千層糕上咬過去,吳氏冷著一張臉突然訓斥道:“文哥兒媳婦,你是怎么帶孩子的,連抱孩子時一只手要護在孩子背后都不知道,這樣還能怎么把慧姐兒照顧好?”
眾人都是一愣。
今天怎么著也是慧姐兒滿周歲的日子,吳氏心里縱是有什么不高興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總也該給何氏和慧姐兒留些臉面,眾人哪里能想到她竟然就這樣發作了起來?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一時之間,就連老太太都因此而對吳氏側目不已。
同時,眾人也注意到,確實就如吳氏所說,何氏抱慧姐兒的姿勢有些奇怪,這般大的孩子被人抱在懷里若是不護著背部,很容易就往后倒過去,但何氏只是抱著慧姐兒,卻是沒有這么一個護著的動作。
吳氏發作倒也不算是無的放矢。
被吳氏當著這么多人一通訓斥,何氏面上頓時就變得煞白,她嘴里這時還含著一小塊千層糕,自然是不能說什么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頭一偏,沖著一邊就干嘔起來。
彩云和彩月見狀臉上也跟著白了,兩人一人連忙將慧姐兒從何氏手里接過來,另一人則端了杯溫開水給何氏漱口。
好一會兒,何氏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大概是被嚇著了,被彩云抱在懷里的慧姐兒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將彩云往外推,看著極為抗拒的模樣。
何氏微擰著眉頭,連忙吩咐彩云,“彩云,你先將慧姐兒抱下去好好哄一哄”
彩云依言抱著慧姐兒退下了。
在這個過程中,慧姐兒的哭鬧不僅沒有因為彩云的輕哄而有平息的樣子,反而還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彩云因此腳步也更匆忙了些,幾步就將慧姐兒抱進了內室。
之后,慧姐兒的哭聲才漸漸弱了下去。
等到聽不到慧姐兒的哭聲了,其他人才重新看向何氏。
“文哥兒媳婦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壞了肚子?”說話的是孫氏。
一邊說著話,孫氏眼里還帶著些探究。
何氏眼里有些茫然,搖了搖頭,“大伯母,我也沒亂吃什么吃食,就是先前慧姐兒遞過來的千層糕,咬進嘴里就覺得膩得難受,一時忍不住幸好沒有傷著慧姐兒。”
千層糕?
做千層糕的是大廚房里極擅做糕點的廚娘做的,那廚娘一家子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自然不敢在糕點里動什么不該動的手腳。
千層糕是以面粉、糖、果脯、豬板油、堿面、紹酒等為原料做的,雖然里面加了豬板油,但加得不多,廚娘又處理得很好,尋常人吃了是斷不會覺得滑膩的,會不會
一時之間,老太太等過來人便都若有所思。
尤其是吳氏,眼里是既期待又唯恐只是自己想多了,倒是顯得有些忐忑了。
老太太隨即道:“既然身子不舒坦,總要尋個大夫來把把脈才能叫人放心。”
跟著就吩咐了身邊的嬤嬤去請大夫。
到這時,就是那些沒反應過來的人也都漸漸醒過神來了。
不過,到底也只是猜測,眾人便也都只沉默著,并未多言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