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喝著茶,又和鳳姐閑談,問起了賈璉,“璉二哥這些日子忙否?都在當差嗎?”
“自然是當差,忙極了,”說起了賈璉的事兒,鳳姐臉上滿臉紅光,十分得意,“衙門上司官兒都器重他,說他年輕力壯的,該多干些活計,你璉二哥雖然讀書不成,但辦事當差上的手段還是有的,如今還時常放外差,因為西征開始的緣故,這馬匹的數量也多了,要預備著都支付到前線去,你璉二哥伺候了娘娘省親回園子會后,如今倒是又去洛北甘南的地方去找良馬了。”
現在去找良馬只怕也不是為了支付前線吧,薛蟠暗暗想道,不然的話現在來臨時抱佛腳未免也太慢了些,當然了,按照衙門里頭的規矩,為了響應皇帝的號召所以要多增加優良馬匹的來源,非常合情合理也符合實際,按照這個由頭去加一點預算開支,戶部是不會不同意的。
從鳳姐的話里頭可以明確知道一點,賈璉現在應該是事兒很多了,而且是元妃入住大觀園,對著他在衙門里面的地位,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也不知道是上司們怎么想的,咱們家也用不到什么好馬,偏生就要送了兩匹馬來給你璉二哥,說讓他衙門進出都方便些,你說,這也不是忒客氣了?你璉二哥也不能說不回禮不是?也就只好是戲酒請著回去,還了這個禮才是。”
薛蟠微微一笑,“如此就是極好,璉二哥差事兒當得好,日后總是還能再進步的。”鳳姐雖然夸獎賈璉有些過分夸張,但還知道這差事兒還是薛蟠幫襯著拿下來的,若不是薛蟠派了他去跟著史鼐在這剿滅天柱山匪徒一事上立了功勞,這個差事兒原本也沒有那么容易得到的,何況王熙鳳也在早間的時候聽到了元妃如此看重薛蟠,自然不敢怠慢,而且,還多了一點別的心思,故此鳳姐也對著薛蟠說道,眼波流轉,十分嬌媚,說話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嬌嗔之意,“表弟,你是有大才干的,等著娘娘肚子里頭的龍胎平安落地,只怕是日后又要高升了,姐姐我呀,什么事兒都不求,倒是你這璉二哥的事兒上,要求著表弟你呢,他這個人辦事當差是利索的很,若是有什么事兒,你日后只管派給他,若是辦不好的話,我必然叫他跪著來見你!”
“這話我可不敢當,”薛蟠笑道,“璉二哥到底是哥哥,怎么好向著我這個弟弟跪著呢?再者,如今西征的事兒起來,璉二哥只要照應好了馬匹的事兒,日后若是大勝,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這邊說著話,不一會太醫就到了,這個太醫也是王熙鳳的舊相識,乃是太醫院王太醫,素日里頭都是在在賈府走動,不久之前也是給賈母巧姐等人看過病的,見到了王太醫,鳳姐忙起身相迎,又叫平兒快著些倒茶,王太醫謝過茶,薛蟠于是問,“這些東西都是進給娘娘的,你且瞧瞧,若是都好,就獻進去了。”
王太醫領命翻閱鳳姐預備的東西,薛蟠和鳳姐邊上說著閑話,不一會王太醫咦了一聲,薛蟠轉過頭去看,只見到他拿了一個盒子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又靠近鼻尖嗅了一下,不由得皺眉,隨即臉色巨變,打開一看,仔細的檢查過后對著薛蟠說道,“薛大人,這東西不對勁!”
薛蟠原本叫了王太醫來只是例行公事,日常規矩的檢查罷了,也不會以為鳳姐預備的東西會有什么問題,可沒想到這還真的查出來了什么問題,他慢慢的放下了手里頭的茶盞,“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告訴我。”
王太醫說這事兒不確定,還要幾個太醫一起看過才是,薛蟠忙叫人一起叫過來,元妃這里有四個太醫輪流值守,其余的人雖然不在元妃跟前伺候,但是也迅速的能到了,幾個太醫一起圍著那個盒子打開一看,又捏了一點嘗了嘗味道,彼此眼睛目視點點頭,這才由王太醫對著薛蟠稟告,“這一小盒子的冰片里頭,用特別的藥水染上了王不留行。”
薛蟠刷的站了起來,王不留行是通血化瘀通經的良藥,但這個藥,孕婦是絕對不能用的,這是打胎和治淤血在身的利器,他轉過頭來看著鳳姐,鳳姐還有些不明所以,“這王不留行是什么東西?”王太醫忙解釋,“具有活血通經,下乳消腫,利尿通淋的功效。用于經閉,痛經,**不下,乳癰腫痛,淋證澀痛。這東西若是娘娘用了,只怕是會滑胎。”
鳳姐大駭,連忙起身對著薛蟠說道,“表弟你可要信我,這不是我預備的,不不不,這東西是我預備的,卻也不知道是誰在這冰片里頭加了東西,不然的話,我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呀!”
這一節薛蟠是信的,鳳姐只有更愿意元妃更好的,絕沒有說想存了陷害的道理,“你自然是無妨,只是怕你被人當了槍使!這東西從何處得來的?”
鳳姐這么一被問,倒是有些糊涂了,“前些日子不知是哪一家送來的,我胡亂受了下來,端午節原本就是要進獻給娘娘各種消毒安神的藥物,我這才找了出來,若是要問是哪家,還要查過賬本才知道,”她忙叫平兒去拿,這既然是明路上過來的東西,還真的好查,不一會平兒就查清楚了,就回來稟告:“是定州節度使家里頭派了家里媳婦送過來的。”
“定州節度使?”薛蟠皺眉,“這個定州節度使是和咱們家關系如何?”
“還算不錯,”鳳姐忙說道,“乃是老太爺昔日的老部下,在軍中相宜的,后頭他還這么一路做官,現在還是當著節度使,故此還有來往,我想著,”鳳姐只是少了些見識,但不是沒腦子,“他們家也不至于要害咱們娘娘吧?”
害人之心人人都有,但這個手段,似乎是有些太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