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因為彼此來往的親近就說明這個定州節度使沒有什么害人之心,但害人那也是要有些技術含量的,這樣的東西,明晃晃的送進來,又是通過定州節度使家里人名正言順的送進來的,這東西毫無隱蔽性,難道是真的是定州節度使做的?
太拙劣了,薛蟠來回踱步,思索了一番,又問王太醫,“這冰片里頭王不留行的含量,有沒有大妨礙?我的意思是說,這樣的東西若是真的進獻到了娘娘身邊,是有大礙呢,還是稍微的一點不適?或者說,影響到胎兒的可能性多大?”
王太醫回道,“這用量不算大,而且是用在冰片里頭,冰片素來是不服用的,只是放在荷包之中作為提神醒腦之物,這樣的用量,除卻讓娘娘有些頭暈惡心之外,實際上,對著胎兒的影響不大,”醫生們說話都是很謹慎的,也很是圓滑,“當然了,若是娘娘身子不太舒暢的時候,那么危害也是不少的。”
平兒扶住了王熙鳳,王熙鳳看著薛蟠,“表弟你的意思,這是定州節度使的人干的?”鳳姐恨得咬牙切齒,“這些該死的東西,嫉妒咱們家娘娘如今得寵又有了龍胎,就想出了這樣下作的東西來害咱們娘娘!”
“只怕是不一定,”薛蟠沉思,先讓太醫等人再看其余的東西,都看過確定無誤后,再發了太醫們出去,復又回到大觀園之中伺候元妃,他才對著鳳姐如此說道,“表姐你險些被人利用了,這樣的話,只怕是這定州節度使府上的人,也是被人利用了!”
只怕還是用作了這投石問路之用,薛蟠搖搖頭,這計謀真的太拙劣了,如此直截了當的投毒,而且還投毒的沒有什么技巧,王不留行薛蟠都知道這個藥的用處,若是真的要投毒,豈不是應該要找一些世間難尋的稀奇毒藥?再者,這藥性太醫說的清楚了,根本不會造成什么大的破壞,可偏生是為了這個這樣的大事兒,還讓人能夠追查出來,是何人所送,這絕對是很是蹊蹺。不可能是存在著為了這事兒而真的想要讓元妃和元妃肚子里頭的孩子如何,只怕真的不過是試探性的作用罷了。
“這些手段,還有之前娘娘宮里頭的小宮女無故自殺的事兒,只怕都是外頭人的試探之舉,”薛蟠慢慢的說道,“有人想要圖謀什么大的招數,而現在只不過是試探之舉,想著看看咱們這邊,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鳳姐見到薛蟠不懷疑自己,忙長長舒了一口氣,忙說道,“那表弟說該怎么辦?要不要即刻報官?下帖子給順天府,讓這個定州節度使的家里人,”鳳姐咬牙切齒,“總是要交出來殺頭的殺頭,打板子的打板子!”
“報官沒用,何況順天府,只怕也說不上什么來,反而這事兒鬧出來,把和定州節度使的關系給搞砸了,既然是世交,就不要為了這事兒發作了。”薛蟠可不覺得這事兒就這樣結束了,而且不覺得這個定州節度使家里人會有什么問題,素來這節下采買香料乃是最為尋常只是,哪家哪戶都是要買的,這事兒防不住。
鳳姐于是忙問要如何處置,薛蟠搖搖頭,“不必處置,這事兒也不必張揚,”他叫平兒,“把這里頭的冰片給換了,換成是別的東西,恩,就換成什么鹿茸人參之類的東西,放在里頭,依舊是按照冰片的名兒獻進去,但是這里頭的東西,也告訴抱琴,不必用了。”
“表弟既然是知道這東西有問題,怎么還拿進來給娘娘?”鳳姐有些搞不懂了,“這是賣什么葫蘆呢?”
“有人想要試探大觀園這里頭如何,我偏生卻是不讓他試探出來,若是他試探不出來大觀園里頭的水深淺如何,那么他也就會稍微忌憚一些,”薛蟠決定還是不動如山,以不變應萬變,這樣的小事兒鬧起來,不僅僅是元妃知道了會擔心,皇帝知道了這樣的事兒,只怕還會呵斥薛蟠辦事當差不力,這樣的小事兒查不出主使者反而在這里頭大呼小叫的,上頭不僅需要你會辦事兒,更喜歡你是不動聲色的把事兒辦好,不必什么事兒都要上司來頭疼,這是一個合格的下屬該做的事兒,“大觀園之中什么變化都沒有,人家這些試探落了空才好。”
“這樣成嗎?”平兒擔憂道,“這是一回事兒,若是大爺之前說的那件事兒,還有的話只怕是還會有,不會斷了的。”
“這樣的小陰招上不了臺面,”薛蟠說道,“凡事兒小心就是,”他對著鳳姐還要再三叮囑:“我知道鳳姐姐你想著法子變著花樣要照顧娘娘,但許多東西,拿不準的時候不必獻,宮里頭什么東西都帶來了,也不缺家里頭這點東西,若是今個不是鳳姐姐你說要我來看過,我又讓太醫來看過,這東西若是日后爆出來,你的罪過可是脫不了的,所以這吃喝穿用的東西,都一概不要獻了。”
鳳姐愁道,“若是這些都不能給,也就沒有什么東西能獻的了,難不成直接給銀子嗎?”
“給銀子好,”薛蟠笑道,“只是不用給娘娘,這么多人跟在咱們家里頭伺候,這雖然是圣上的命令,可多少咱們家也也要表示表示心意才是,如此一來面上到底客氣些,日后這些人在宮里頭再跟著娘娘當差的時候,多少還記得今日的好處,這就是好了。”
薛蟠說完了這話也就離開,鳳姐苦惱,“什么東西都好就偏生這銀子難找!這么多人守著,是保護著娘娘不錯,可咱們這日常的吃食都是咱們撥付的,開銷原本就大了,只是到底是娘娘的事兒,也沒有其余的法子,只能是先支撐著了,如今這都難,還要賞銀子,豈不是更找不到銀子了!”
平兒笑道,“這也不是每日都給的,不是就到了端午節了?這到了節上,給一些原本也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