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沖進來幾個士兵,人未到聲先到,人到時,話基本上已經說完。
士兵們站在她旁邊三步遠,恭恭敬敬行禮,“見過軍師。”
“嗯。”一個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單音,顧成蹊落下最后一步棋,笑道:“景言,你輸了。”
“我輸了。”葉景言老老實實認輸,心服口服,最近她的棋藝越發的高了。
“軍師!”
顧成蹊抬手,掃他們一眼,道:“他在何處?”
“……”士兵們齊齊一懵。
“蘭宏義在什么地方?”顧成蹊再問了一遍。
士兵們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回答:“蘭將軍在松園。”
松園,正是顧成蹊之前追蹤到的地方。
“景言,我不想走路。”
士兵們又齊齊一懵,心想難道軍師不想救蘭將軍?
接著他們便看到閃瞎眼的一幕,葉景言起身走到她身邊,一只手從她腋下穿過,另一只手從她膝蓋下方穿過,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顧成蹊:“……”
士兵們:“……”
“放我下來。”顧成蹊橫他一眼,不在乎旁邊幾個怎么看大,但是她爺們兒了這么多年,用公主抱合適嗎?
葉景言深深嘆了口氣,這口氣里,含著不少可惜。
傻眼的士兵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把顧成蹊放了下來,她溜到他背后,靈巧一躍,跳到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笑瞇瞇道:“走吧。”
葉景言無奈又帶著些許寵溺地笑了笑,背好她,輕身一躍,白衣翩翩,在幾個士兵眼前一晃,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傻眼的士兵們,頓時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
哦哦哦不對,前幾天不是看到了嗎?
另外的士兵們:看軍師去了,沒有注意到。
葉景言背著她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松園。
在這里守著的只有拜天朗,經過這么多天和這兩個人生活在同一個大宅院下,見到這一對狗男男以這種方式出場已經淡定了。
顧成蹊從葉景言背上下來,拜天朗上前,恭恭敬敬拜見:“小將見過軍師。”
“不必多禮,蘭宏義現在的情況如何?”顧成蹊說這話時,人已在往里面走,神情凝重,仿佛真的很關心一樣。
“軍醫已經暫時拖住毒素進一步蔓延,但是他們不知道怎么解毒……”
葉景言走在后面,看著顧成蹊,越發溫柔。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這蛇是她放的,這會兒也一定會被她所迷惑。
顧成蹊看似認真聽拜天朗說情況,實際上心里在盤算要怎么才能讓蘭宏義不會發現他已經敗露了呢?
走進房間,兩個軍醫連忙迎了過來,恭恭敬敬行禮,“見過詭醫大人。”
顧成蹊挑眉,淡淡應了聲,沒有反駁,在醫者這一行的領域,對醫術毒術比自己高的,通常都是發自內心的尊崇。
“不必多禮。”
軍醫直起身體,四只眼睛看著她簡直就是在放狼光,他們想拜訪這么一位人物已經很久了,然而一直沒有機會,現在詭醫近在眼前……
他們也不能討教什么。
軍醫放光的眼睛暗淡下去,但看到她走向床邊的時候,光芒又重新綻放:對啊,不能討教難道還不能旁觀嗎?站在這里看一會兒也好啊。
顧成蹊徑直走到床邊坐下。
蘭宏義兩眼青烏,印堂發黑,唇色也變得青紫,明顯中毒的征兆。
顧成蹊拿出一枚丹藥,喂進蘭宏義嘴里。旁邊軍醫連忙到了杯水,正欲遞給她。
“不用水。”
軍醫心想,喂人丹藥,需用水助吞咽,詭醫大人怎么不用?難道說這丹藥是不需要咽下去的?
然后下一秒,兩人軍醫都驚呆了。只見蘭宏義喉結上下動了一下,那丹藥就這么咽下去了。
咽下去了……
咽下……不對,他一個陷入深度昏迷的,喝水都困難,他是怎么做到吞下那粒糖豆大小的丹藥的?
顧成蹊嫌棄道:“老子家的丹藥從來都是自動化水,流入喉嚨的。”
軍醫們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淚奔了。
這就是神醫跟他們普通大夫的區別嗎?
真是望塵莫及。
顧成蹊不在管自己究竟給他們制造了什么樣的打擊,目光落在蘭宏義那張慢慢恢復原來膚色的臉,想了想,再給他來了一粒丹藥。
原本漸漸有蘇醒狀態的蘭宏義,頭一歪又昏睡過去了。
正在捂著小心肝流淚的軍醫們沒有注意到,一直關注她的葉景言卻是注意到了,不過他沒有選擇在這里問出來,她這樣做自有她的打算,但他不是很理解,按照她的性格,一旦知道有人背叛,第一時間不是應該先殺了嗎?
為何還要救他?
葉景言思索起來,沒一會兒,微皺的劍眉舒展開,嘴角上彎,如夜的眼睛里面帶著絲絲笑意。
顧成蹊站起來,對兩個軍醫道:“他的毒已經解了,你們留下一個人照顧他就可以了。”
“解了?”兩個軍醫撲到床邊一看——印堂不黑了,眼睛不青烏了,唇色也不青紫了,除了臉色有幾分泛白,連呼吸都均勻有力起來。
真、的、好、了。
倆軍醫又想淚奔了,他們整個軍的軍醫在這里忙活半天還比不上人詭醫一粒丹藥來的有效,人比人氣死人。
顧成蹊拍了拍手,走到葉景言身邊,頓了頓,回頭吩咐那兩個軍醫,道:“現在雖然是蛇類少有出來活動的季節,但是不可大意,你們明日多準備一些雄黃,我派人去取。”
“是。”
顧成蹊拍了拍葉景言的手臂,道:“我們走吧。”
葉景言點點頭,跟著她出去。
守在外屋的拜天朗見他們出來,迎了上去,拱手道:“多謝軍師援手。”里面的動靜他都聽到了。
顧成蹊掃了眼里面,道:“軍中正是用人之際,能少受傷一個是一個。”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情懷,拜天朗情緒有些激動,眼中含著少許淚花道:“軍師放心,我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顧成蹊點點頭,道:“出了什么事,隨時通知我,不可隱瞞不報。”
“是。”
顧成蹊見這里也差不多了,道:“景言,走。”
“好。”
“恭送軍師。”這次,拜天朗絕對出自真心的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