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第20章 板車

“嗯?”柳濡逸不解。

牛小雙先是瞥了一眼王老板,見其目光呆滯,好似沒有注意到她,趕緊道:“小姐平時都喊我死丫頭,極少叫我小雙。更何況,她才打了我一頓,怎,怎會如此好說話。”

“大人!”柳濡逸轉身,對著池睿拱手:“這牛小雙骨瘦嶙峋,方才衙役只不過輕輕一掂量,她就毫無反抗之力。這樣的力道,是沒法跟王蓮相比的。更何況,在生死攸關之際,哪怕王蓮是一個女子,她所展現出來的求生之力也是無可估量的。所以,這牛小雙必然不是兇手!”

“何以見得?”池睿道。

“若她是真兇,那她所說的話必然是替自己開脫,卻不該如此漏洞百出。她若不是兇手,那她完全沒有必要撒謊,且是在周老已經認定死者的死亡時間之后。”柳濡逸道。

“小雙沒有說謊,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虛言,小雙愿遭天打雷劈!天打雷劈!”牛小雙附身將頭磕的梆梆直響。

“那柳司直以為如何?”池睿問道。

“在下以為,牛小雙所言屬實的話,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當時出現在王蓮房中的就是兇手。能模仿王蓮的聲音,讓牛小雙沒有辨別的出,那必然是個熟人,至少她很熟悉王蓮。”

“誰人會如此大膽,敢在殺害小女之后還藏著那里許久?”王老板不敢置信。

“那還要功歸于那日的暴雨。想必大雨之時,王老板你們全部都在家中,并未出去吧?”柳濡逸問道。

幾人點頭。

“兇手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走不了。”柳濡逸踱步:“如此,兇手才一再的支離了牛小雙。”

聞言,王老板悔恨交加,悲呼:“小女死在了她的閨房里,我這個做爹的竟然毫無察覺。生生讓兇手逃脫,真是該死啊。”

女兒的死和兇手的藏身,曾近在咫尺,可他們誰都沒有發現。這樣的認知,不僅讓王老板心如刀絞,也讓在場的人唏噓。

好半響,緩過來的王老板才道:“只是,我們都在家,兇手是如何逃走?”隨即轉頭怒視牛小雙:“你這個死丫頭,定然是你和兇手里應外合!要置你家小姐于死地!”

還沒等牛小雙反駁,柳濡逸就道:“非也!助兇手離開的是……”就見其伸手指了指上方。

“老……老天爺!”王老板的臉色駭然。

“還是那場暴雨!”柳濡逸道:“困住兇手的是那場暴雨,助其逃脫的也是這場雨。王老板你們不就是因為這暴雨,趁夜去了米鋪么?那時家里應該只有牛小雙一人吧?”

王老板點頭。

恰在這時,秦駿豐一行人回來復命,且帶著一個跑堂打扮的男子。

男子往堂下一跪:“大人,小的花衣巷彩鳳閣董小二。”

“可認識此人?”池睿示意他看向身邊的梁煒。

董小二看了一眼梁煒,連連點頭:“自然認得,梁少爺可是彩鳳閣的常客!”

“彩鳳閣是個什么地方?”府衙外有一書生不禁問道。

“那是朱雀街里最貴的青樓,光進場就得一兩銀子,里面的姑娘啊,各個長得如花似玉。尤其是那頭牌顧汐,真真可謂是仙女下凡……”有男子一臉欣然的介紹道。

一個婦人當下朝著男子叱道:“呸,還仙女,那些都是不要臉的狐媚子,專勾男人的魂魄。”又對書生道:“小伙子啊,以后可得離這些地方遠點,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書生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府衙內;

“最近你可有見過梁煒?”池睿問道。

“回大人,小的昨日還看到了梁少爺打花衣巷路過。”董小二小心的看了一眼梁煒。

“什么時辰?”柳濡逸踱步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阻隔了他們的視線交流。

“大約是在午時,小的見梁少爺行色匆匆,才留了點印象。”

“那在昨日之前,你可有見過他?”

“這個……”董小二抬頭看了一眼池睿,又道:“有,梁少爺每隔幾日便會去彩鳳閣。再前一次應該是……哦,是三月初二這日。梁少爺在我們那里喝酒,結果下了一場大暴雨,索性他就一直待到了夜里雨停才離去。”

“那日,他是何時進入彩鳳閣?”

“小的,小的忙上忙下,記不清了。”董小二吶吶的道。

“這就奇了,在京城,青樓紅館晝伏夜出。就不知你們石闞的青樓是幾時營生?”柳濡逸伸手拍了拍董小二的肩膀:“你要知道,死者尸骨未寒,你若是在公堂上言辭閃爍,上愧對天地,下愧對亡魂……”

董小二瞥向一邊,正看到那張還沒蓋上白布的尸體,一張恐怖的臉,嚇得他連忙顫抖著道:“大人,小的記起來了,那時雨剛下,彩鳳閣里沒幾個人,而梁少爺就是在那時進來的。”

“如果本官記得沒錯,那日下雨已是申時。梁煒,本官問你,那日午時至申時,你人在何處?”伴隨著池睿的一聲驚堂木,梁煒額頭滾落一滴汗水。

“草民,草民……”梁煒眼珠子快速的轉動,一時語塞。

適時,秦駿豐又道:“稟大人,我們還在綢緞莊后巷發現了一輛板車,它車輪所壓出的痕跡,正與王老板院中留下的一致。”

聞言,王老板好似遭受了晴天霹靂,猛然側首瞪著梁煒。

梁煒猛然咽下口水,低頭一叩首,道:“大人,這石闞之內不知有多少的板車,綢緞莊也有好幾輛,這相同的車軸又有什么稀奇?”

“可我們在那輛板縫隙之中發現了不少的米粒。想必是王老板家中搬運米糧的時候留下的。”秦駿豐接著道。

“這……我們綢緞莊就在米鋪隔壁,又快結為秦晉之好,平時兩家多有走動,這板車就算真是米鋪的也情有可原。大人,你不能僅憑一輛板車,就覺得是草民殺了蓮兒!”梁煒據理力爭。

“那你又可否解釋,那日午時至申時之間你去了何處?”柳濡逸道:“想必這期間,你有足夠的時間殺死王蓮。”

“我,我……”梁煒神情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