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耽擱時間主要還是朱瑾睿派人過去傳話讓他在府里守著。
那幾箱東西是前一日夜里才送到他的院里,又命他今日一早就要出城。
也幸好余有臺自從收到調令就一直準備著出門,這般到壽陽縣也不算慌亂。
他說話間就已是有人將箱子抬到房中,三人一人推開一箱,就見著里面整齊的羅列著一疊疊的賬冊。
董昊誠拎出一本,就見著封皮上寫著:長安府府衙成順八年年賬。
翻開封皮就見著里面一行行小字整齊寫著某年某月出項入項,只翻過幾頁就能看出出項多,入項少,同壽陽縣的私賬幾乎一致。
董昊誠同曲清言對視一眼,兩人心下了然,明白朱瑾睿命余有臺帶來的到底是什么。
“曲知縣,這些賬冊若是要全部核對需要幾日時間?”
幾日?
這董昊誠想的真美,只一個壽陽縣最近五年的私賬曲清言就用了十幾日時間。
一個州府的私賬怕是還要更多一些,只憑他們幾人怕是一月都無法理順。
“董大人,壽陽縣人手不足,沒有擅長做賬的賬房,只憑咱們幾人怕是在王爺交代的時效前趕不出。”
曲清言這話說的格外誠懇,讓人一聽就覺得無比可信。
董昊誠也沒想過要只憑他們三人就將這幾箱子的賬冊看完,他下意識的就想說命曲清言去尋妥帖的人過來,可人家剛才說沒有擅長做賬的賬房。
這是要讓他自己去想辦法。
他當然能去想辦法,他若是想用人只要送信到豫王府,他相信朱瑾睿可以在第一時間將擅賬的先生送來。
可這西北亂成這樣,在一起明朗前他當真是不想同豫王府有太多瓜葛。
他在都察院中任職多年,很是明白一旦被人牽著鼻子走,就會變得舉步維艱。
他視線落在曲清言同余有臺身上,這二人的背后都站在一位閣臣,若是一定要得罪……怕還是這位新科狀元更容易下手。
“曲知縣,你來這壽陽縣已有幾月,這會看賬的親信之人就交由你尋來了。”
曲清言一挑眉,她剛講話都說的那般明白,這人居然還是將心思打在她的身上。
“是,下官知道了。”
讓她找自然是沒問題,只能不能尋到她便無法保證了。
一日過去,兩日過去,三日過去,董昊誠就見著曲清言每日坐在房中認真的翻著賬冊,他想要的人手一個也沒見到。
“曲知縣,本官明你去尋的人手何時能到?”
曲清言忙站起身,頗有些慚愧的回著:“是下官無能。”
別說是這壽陽縣就是這西北她都沒來多久,會看賬又要穩妥可信……大風刮來幾個倒是更靠譜一點。
她命千山和大安她花了大價錢養人是有私用,不是為了給董昊誠做嫁衣。
董昊誠被曲清言這話噎住,視線在她的身上徘徊許久這才說著:“我以為曲知縣是個識趣之人。”
這話就說的有些重了,曲清言哼了聲微微一笑,她不出頭不聲張可不是要讓人將她當做軟柿子。
“下官愚鈍,董大人有話不若明示就好。”
她聲音剛落,就聽著門外傳來千山的聲音,“少爺,老太爺來信了。”
曲清言拱了拱手,也不去等董昊誠的反應,起身拉開了房門。
“少爺,老太爺這次還派了人過來,說是你若是忙不過來或是身邊人手不夠就一定要同他講。”
千山將信遞給曲清言,曲清言回身看向動董昊誠:“董大人,不若下官向祖父求助可好?”
當然不好,若真遞信到京城,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打臉。
不論是誰的。
董昊誠被曲清言突然強硬的態度弄得有些灰頭土臉,“不用了,本官自會想辦法。”
出京前因著朱瑾睿催的急,他又怕路上不太平,就只帶了個管家跟在身邊張羅飲食起居,得力的人手卻是一個都沒帶。
他現在能想到的辦法也不過是去向朱瑾睿要人。
只這個口子一旦劃開……他心頭嘆息,不由得有些抱怨。
派給他的兩個助手都大爺般背景深厚,讓他輕易動彈不得,這般如同被鉗制一般的出京查案還是頭一遭。
曲清言這里指望不上,董昊誠也不在糾結,當天就寫了封書信遞到長安城。
朱瑾睿似是一直再等他的書信,第二日晌午就有馬車到壽陽縣,幾輛馬車上載了二十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跟著一道前來的還有曲清言同董昊誠都有些熟悉的張順。
“董大人,曲大人,殿下對這件案子格外關注,多勞累了。”
縣衙中已是單獨辟出了一個院子,所有的賬冊全部放在其中,這幾日曲清言同余有臺已是整理過,這幾箱賬冊是陜西省幾個府衙近五年的私賬。
有壽陽縣近五年的私賬,再加上各府衙近五年的私賬,只要賬目整理清晰,就能將此事坐實。
只坐實之后呢,這可是整個大省,所有的府縣都有問題,難不成要將這些官員全部切了腦袋不成?
董昊誠只看冰塊般的朱瑾睿這般熱情的全力支援,心中還有什么不懂的。
“老師,近來倒春寒,天氣反倒比冬日里更冷幾分,我已是讓王嬤嬤備了燒酒,晚上一起用膳可好?”
曲清言這話絕對沒有旁的想法,她不過是覺得既然是自己的酒品出了問題,讓這位老師一直躲著她,那她就應該在酒桌上重新證明自己。
她擋在余有臺回廂房的路上,堅決不給他再繼續躲閃的機會。
可余有臺現在聽到酒這個字就覺無比可怕,哪里還敢同她再一道飲酒。
“這幾日翻查賬冊有些勞累,老師今日想早些歇息。”
“老師是在躲著學生?”
她這話問的余有臺稍有些狼狽,堂堂七尺男兒總有種被自己學生調戲的錯覺該怎么破?
尤其這學生太過俊美,喝醉時面頰染上胭脂色,像極了女子,他哪里還敢挑戰自己的極限!
“你看錯了,這幾日確實是有些累。”
余有臺只覺話都說不利落,不顧形象的直接沖回了所住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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