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搖搖頭,他記憶中沒見過這一物件。
燕喃暗嘆一口氣,回開封又多一件事了。
她松開抵著村長脖子的匕首,遞給元崢。
元崢把村長往后一拽,接過匕首,護著燕喃往前走去。
走到那少年身邊,燕喃抱拳一拱手:“多謝你,我會去開封找春妮。“
少年回禮一揖,“該我謝你們才是,春妮不會說話,但能聽見聲音,會寫些簡單的字,描過三字經。她,長得很俊。”
少年臉微微紅了紅,咬了咬唇,“眼睛很圓,嘴小小的,右眉頭眉毛里有顆小痣。你們若找到她,會送她回來嗎?”
他揚起臉,期盼地看向二人。
燕喃環顧四周,搖搖頭,“春柳也在開封,我想,她們姐妹二人若能團聚,應該不會回這兒了。”
少年眼露失望,隨即又振作起來,“我過兩年也去開封!”
燕喃一笑,“好,等你。”
她一指元崢,“他姓元,你到開封打聽打聽元府就能找到他。”
元崢苦笑,這丫頭還真是會拉人下水。
“二位爺!”那婦人“撲通”跪下,“求你們,千萬別說是我們說出去的!求你們!”
“好。”燕喃說完,與元崢穿過人群,往回走去。
燕喃一路無話,元崢以為她是擔心春妮下落,淡淡安慰道:“反正要去開封,去了再打聽吧,要找個小啞巴,并不是很難。”
燕喃垂著頭,一步一步踩過田埂,低聲道:“我以前,也是啞巴。”
元崢抬眼,愕然看向她背影。
“我在俞府的時候,有個廚娘朱嬸子也曾想賣了我,她說,有人花二十兩銀高價收啞巴。”
燕喃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向元崢,“四爺可曾聽說過這樣的事?”
元崢蹙眉搖搖頭。
這事兒,確實怪得很。
啞巴有什么用處?值得花二十兩銀子到處去收?
一個包身契的丫鬟才二兩銀!
二人回到馬車邊,叫醒了呼呼大睡的金豆,回到官道上,繼續往開封而去。
燕喃抱膝靠著布匹坐在窗邊,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努力回想著這個小啞巴燕喃以前的事情。
啞巴。
能讓人花高價錢找啞巴,那這啞巴定然有特別的用處。
燕喃苦苦思索。
要說唯一特別之處,就是她這個小啞巴燕喃,能不聽聲音而知道對方想說的話。
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
不可能所有的啞巴都有這個本事吧?
以前的日子……
從她記事開始,就是和叔叔嬸嬸生活在一起,他們從來沒提過她的父母,就像她沒有父母一般。
但是,那畫像,如果真是小啞巴燕喃的親娘,為何他們不曾給她看過,又要一直藏起來呢?
難道這個燕喃的爹娘見不得人?
燕喃從懷中掏出化妝包,又掏出那張紙,小心翼翼展開來。
元崢與她并排而坐,一見那化妝包就挪不開眼睛。
那是一個靛藍色的布袋,上頭有些彎彎扭扭的符號,還有個奇怪的小鐵條,手劃過就能打開。
他看著燕喃劃過那鐵條,從縫里取出一張紙,展開來。
元崢掃了一眼,蹙緊了眉。
“這是誰?”
“應該,是我娘。”燕喃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從來沒見過娘,也沒人告訴過我,我娘是不是長這樣。”
元崢眼神抖了一抖,抬眼看向燕喃,鄭重道:“我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一句話似一枚炸彈炸在燕喃心頭,“轟”一聲,思緒全被炸飛。
“見過?”燕喃張開嘴合不攏,茫茫然轉頭看向他。
“讓我想想。”元崢伸手揉著眉心。
他腦中的記憶都是碎片式的,雖有那印象,可到底是誰,還得仔細回想回想。
燕喃攥緊了衣袖,大氣也不敢出,緊緊盯著元崢。
元崢沉吟半晌,猛地抬起頭來,眼神中難掩震撼:“是了!我見過這樣一幅畫!”
燕喃剛升起的希望又漸漸灰下去,不是見到人啊!
元崢一把拉過燕喃的手,又將那畫仔仔細細看了又看,不住點頭。
沒錯,這和他記憶中那副畫完全對得上,尤其是畫中女子神態,微笑卻帶絲憂郁的眼睛,嘴角一側的梨渦,都沒錯!
他抬眼看向燕喃,一字一頓道:“這真的是你娘?”
燕喃心又提起來,這位四爺一向平靜得似一口古井,她還是頭一次見他露出激動神態,不由更加忐忑,點頭道:“應該是吧,不然我嬸嬸把這畫像和我生辰八字放在一起做什么?”
“你可知這人是誰?”元崢雙目灼灼看向燕喃。
燕喃茫然搖頭。
“在我十歲左右時,曾隨祖父去過一戶人家,在那家主人書房中,無意見到這樣一幅畫,畫中女子端坐在秋千架上,臉容和你手中畫像一模一樣。”
燕喃差點把嘴唇給咬破,元太師去的人家,定是非富即貴。
這畫中女子到底是誰?
她又到底是誰?
元崢的聲音繼續道:“我問那家主人,這是誰。他說,這是他妻子。”
燕喃的手急得差點把畫紙給摳出洞來,“這家人到底是什么人?”
元崢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家人,便是以前的端王府,如今該稱徐國公府。那書房主人,便是當今少宰,徐國公,梁湛!”
少宰!
那是僅次于宰相的副相!
徐國公府!以前的端王府!
燕喃像聽天書一般,眨巴眨巴眼,愣愣看著元崢。
半晌,她低頭看看那畫像,再舉起來比到自己臉側:“像嗎?”
元崢半蹲著轉到她面前,指指她眼睛,“這樣看不出來。”
燕喃放下畫紙,兩手扒拉扒拉撕下雙眼皮貼,再匆匆舉起來放到臉側,“像嗎?”
元崢仔仔細細比對看著,何止是像,畫像中人與燕喃的桃花眼,簡直一模一樣!
他抿緊唇,點點頭。
燕喃張張嘴,想說話,嘴唇不受控制的簌簌發抖。
元崢看她模樣,猜度著替她說道:“你想問若徐國公夫人是你娘,以徐國公府的勢力身份,你又怎么會在幽州?”
燕喃拼命點頭。
元崢繼續道:“開封府人人皆知,梁少宰長女,剛出生不到一月,便失蹤于襁褓之時,多年來遍尋不得。”
燕喃震驚得不知說什么好!
都對得上啊!
襁褓時丟失的女兒,一模一樣的畫像,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容貌!
這個燕喃,真的是堂堂大梁少宰的長女?!
“可知梁,梁少宰長女,有何特征?”燕喃呼吸都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