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小娘子

409忍不住

太夫人并沒有立刻行動。

她能怎么辦?

她也很絕望呀!

兒子不娶媳婦,她盼什么似的。

如今真到時候,她一點主意也沒有。

你說,挑誰家姑娘合適?

不攀巖富貴的,她怕害了人家小姑娘;貪圖富貴的,品行不好,怕對后代有影響。

所以呀,這兒媳婦不是那么好娶的。

平津侯太夫人,索性病個干脆,悶在屋里發愁。

平靜侯也不開心。

突然閑下來,無處可去。

找同僚喝了幾次酒,他也不樂意再出門了。

都是拍馬溜須,瞧著沒意思。

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永明帝一個人在宮里,可曾感到孤單?

平津侯想起去找永明帝,說了母親的擔憂后,對方愧疚的表情。

他嘆口氣,提著一壇酒,來到花園涼亭下,就著滿池子的荷花飲酒。

當烈酒入喉時,平靜侯心中有一種破裂的聲音。

臉上的笑,別人看的到。

心里的傷痕,誰又能懂呢?

半壇子酒下去,平津侯的眼神,反而越來越清明。

賀丹云立在廊下,看到的就是平靜侯這么一副,落寞的背影。

她是不信哥哥跟永明帝之間,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關系。

是因為母親太過擔憂,才會過度解讀哥哥和永明帝關系。

她點頭示意身后的丫鬟留步,自己走向涼亭。

“哥哥。”

一聲清脆的呼喊,讓平津侯回首。

見是妹妹,他又平靜的轉過頭來,繼續飲酒。

賀丹云伸手按住酒壇,說:“若母親一直沒給你找到合適的人選,難道你要一直悶在家里飲酒?”

平津侯輕輕挪開她的手,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舉起來,望著手中夜光杯,苦笑一聲。

小時候同永明帝,偷看話本。

兩個人最愛的一本,是從某個破落宮殿里翻出來的。

沒有書名,沒有波瀾壯闊的場面,也沒有刺激驚險的情仇。

有的,只是幾個朋友之間,單純且快樂的生活。

他們生活在江湖之中,也為五斗米發愁,也曾深冬沒有飯吃而挨餓。

但是他們快樂。

雖然不知道明天干什么,但今天就是快樂。

想喝酒就喝酒,想放聲笑就放聲笑。

哪怕什么也不說,朋友之間也有一種溫暖在。

平津侯,真是羨慕那種生活,羨慕那種朋友之間的義氣。

他同永明帝之間,也曾經單純的快活過。

可惜那件事發生后,快樂就離他們遠去。

平靜侯目光暗淡,默默將夜光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賀丹云,當然不懂他心里的想法。

父親與母親關系不好,作為女孩子,心思更加敏銳。

賀丹云從小,就不愛往父母的院子去,反而喜歡跟在哥哥屁股后。

兩個人之間,年歲間隔大,相差六歲。

哥哥進宮伴讀,偷跑出來給她送宮里的點心。

賀丹云還記著,當時跟在哥哥是身邊的,是個笑起來周圍景色全黯淡無光的少年。

后來,她才知道,那是大婚前的永明帝。

記著永明帝成親的最初幾年,哥哥領著她去過王府。

孩子的眼睛,最為明亮。

賀丹云覺著,那時候的永明帝,臉上是一種幸福的紅光。

反而還是新人的文皇后,雖然嘴角上翹,但眼底滿是不耐煩和不甘心。

后來兩個人關系變差,也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她嘆口氣:“哥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既然萬歲讓你成親,你……當高興才對!”

成了親,有了嫂子,哥哥的某些想法,大抵能變吧?

比如,那太理想化的朋友義氣?

平津侯沒說話,握著夜光杯的手指,關節發白。

賀丹云耽誤太久,廊下的丫鬟看了看天,走過來催促:“姑娘,時辰不早了,咱們還出去嗎?”

賀丹云還沒說話,平津侯問:“你打算去哪?”

賀丹云說:“筱玖又研制出一種新點心,邀我過去品嘗。”

“哦”平津侯說:“不要總吃別人的,去別人家也別空手,不要隨意同人爭執。”

賀丹云笑:“知道了,平時不說話。這會兒,你倒是嘮叨的跟老媽子似的。

這一點,你倒是跟長興伯停像,哪怕筱玖不見他,每天也拉著齊喧世子,嘮叨半天。”

男人嘮叨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賀丹云打了個冷顫,趕緊催丫鬟跟上。

平津侯卻若有所思,坐在涼亭想了一會。

等賀丹云上了馬車,使出侯府時,發現平津侯也牽了馬跟出來。

他說:“許久未見長興伯,我跟你一起去,許能見上一面。”

齊喧最近都快煩死了。

天知道杜筱玖和梁景湛兩個人,犯什么毛病呢。

最近幾天,兩個人的表現,顛覆了他之前的刻板印象。

杜筱玖應該是古靈精怪、調皮可愛的吧?

結果人家成天守在慕容王妃身邊,笑不露齒、溫婉體貼,對待下人也是如沐春風。

瞬間將齊喧比成了個渣渣的不孝子。

再說梁景湛,以前多本分一孩子呀。

讓他想想,用什么詞形容?

嗯……

少年老成、穩重老練、不茍言笑、缺乏朝氣,老氣橫秋……

打住,打住!

后面兩詞好像貶義了。

反正齊喧不喜歡之前的梁景湛。

當然現在的梁景湛,他也不喜歡。

齊喧嗑完瓜子,將手心里殘存的瓜子皮拍了拍。

余光一瞥,梁景湛鼻子抽了抽,一臉的生無可戀。

對方的手在袖子里掏啊掏,半天也沒掏出什么,眉頭卻糾結成了一個大疙瘩。

齊喧咳了一聲,伸手撈桌上的茶杯。

結果一個沒留神,將水壺碰歪了。

這茶室里,就他跟梁景湛兩個人。

青山和雙瑞,被打發出去,自己玩去了。

無人幫忙,齊喧只能自己扶正水壺,灑落在桌上的一灘水跡,他順手將桌上的瓜子皮蓋了上去。

不流的到處都是,就行!

梁景湛這下子,真的忍無可忍了!

剛才他就強行克制著。

筱玖不喜歡他太干凈。

這是病,得治!

所以他忍呀,忍的心里難受,也得忍。

面前可是小舅子呀,不能得罪。

結果齊喧,所作所為簡直是在拿小刀,戳他的眼睛、戳他的心。

眼不見為凈吧,心里有裂痕,忍不住!

梁景湛“咻”一聲,終于從袖子里掏出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