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目光不要只盯著城里不放,找個鄉下的對象也可以。”
“不行,這鄉下還要種地,太苦了。”張金鳳現在眼光也高,她可看不上農村來的窮小子。
“喲,這鄉下種地能種幾天。再說現在年輕人都進城找工作,家里的地都是留給老人種,一年到頭也回去住不了幾天,有什么關系。”
張金鳳沒出聲,在考慮要不要試一試。
“我給你說,我認識很多那種家里男人招工進城,但妻兒老小都留在鄉下的,現在孩子長大,國企又弄什么下崗,頂班也只能想想。這種就不錯,家里有人拿退休工資,孩子除了戶口還要鄉下,其實生活和城里人區別也不大,說是鄉下也住在郊區,家里還有大房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這種在鄉下可好多人搶著給介紹對象。”丁老太太說的也是實話,家里老人有退休工資能給子女省很多事,這樣的家庭確實搶手。
“真的,那大妹子你給介紹下。”張金鳳一聽很搶手,也顧不得再細想,決定先試試再說。
“那行,這個周末,我就把人帶到我家來,老姐姐你也把你家大孫女叫來,讓他們互相看看。”丁老太太也是個說干就干的性子。
“好。”馬上要過來,張金鳳還給孫女安排相親,都沒有提前說一聲,也不怕趙嘉紅放鴿子。
趙紅軍知道這事后,立馬表示不摻合,他決定周末跑出去躲一躲。張金鳳也不在意,只要趙嘉紅準時到就行。
老太太信心滿滿,還自覺給孫女介紹了一個好對意,卻沒想過連男方人品什么都沒問清楚,就敢答應和人相看。趙嘉紅也是這么想,她對奶奶也很無語,一問三不知還敢讓她相親。本來就對相親很不滿,趙嘉紅到了星期天,干脆借口工作忙,走不開,直接爽約。
張金鳳星期天早上接到電話,還以為趙嘉紅和她開玩笑,這能要多大會功夫,再說怎么就一天休息時間都沒有,還逼著趙嘉紅請假。本來就是找的借口逃避相親,趙嘉紅哪里會聽老太太的話,她把電話一掛,直接去上班,任身后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張金鳳被大孫女氣差點高血壓,電話沒人接,急的她團團轉。到約定時間還不見人,老太太只能去樓下給丁老太太低聲賠不是。張金鳳低聲下氣的給丁老太太說好話,還想再約時間見面,可丁老太太卻直接把她趕出門,甚至還揚言再也不敢給她家孫子孫女介紹對象。
張金鳳心虛之下只能先離開,她打算事后再找丁老太太再說點好話,不能把這好對象錯過。可她的算盤好,丁老太太吃虧之后卻是不甘心,干脆趁著周末人多,坐在樓下直接把這事給說開啦,還讓院子里其他人都留心,千萬不要再給張金鳳的孫女介紹對象。
一陣風的時間,這事就在院子里傳開,等張金鳳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平時出門少,和這些老太太關系也不一般,沒人告訴她真相。還是看大門的老大爺在她經過的時候,偷偷告訴她的。
張金鳳氣的菜也不買,跑回家生想找丁老太太的麻煩,可走到門口,她才發現她沒理由找人家。丁老太太說的都是實話,她能拿人家怎么辦,再說這事本來也是她這邊不對,不過都要怪嘉紅那個死丫頭。
張金鳳回到家里左思右想,既不好意思去找丁老太太麻煩,又不甘心就這樣算了,主要是這件事壞了她的名聲,以后也找不到人給趙嘉紅介紹對象。她想了一上午,這事還得讓小兒子幫她出面解決。
張金鳳想通之后才想來該做飯,快到中午下班的點,趙紅軍中午還要回家吃飯。她雖然年紀大,但做兩個人的飯卻沒有問題,只是老眼昏花之下,做菜的水平可想而知,菜炒糊了都不知道。
趙紅軍曾經提議中午吃食堂或者等他下班回來做飯,晚飯也由他來做,但是張金鳳不同意。她認為趙紅軍上班累了一天,哪里還能等他回來做飯,老家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紀的老太太還要種菜下地,也沒見有哪個累倒,她每天閑在家里沒事做,做兩餐飯能有多累。
趙紅軍也知道老太太說的是實話,只能略過這話題不提,但是老太太做的飯真的不好吃,他還得昧著良心夸好吃,可實際上還不如食堂的飯菜好吃。
“紅軍,你說這事怎么辦?”老太太把事情經過說完,希望小兒子能想個辦法解決。
“媽,這事我能怎么辦?沒人介紹對像沒人介紹對像,小紅找老家找一個不也很好。”趙紅軍對老太太非要給孫子孫女在省城找對象的想法不理解。
“你怎么能沒有辦法?你不是在單位上還是個什么小官?”老太太不懂什么級別不級別,但是其他人都和她這么說,她也就相信小兒子大小是個官。
“媽,你這算什么官,你可別出去亂說。再說我就是官再大也管不著這事,又不是工作上的事。”
“我還指望你,誰知道你什么忙都幫不上。”張金鳳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張金鳳想到這院子里住的都是趙紅軍同事,立馬想到一個好辦法。“那你找你同事說說,讓他出面勸勸丁老太太。”
“媽,樓下丁老太太老伴早就退休,我都不認識。”趙紅軍可不想出面,這種退休老干部本來就麻煩,事多,他現在還沒事找事去找上門,這不是純屬閑的。單位領導平時對這些退休老干部都是供起來,他還不知趣去惹他們,又不是真傻。
“算了,你呀當個官一點用都沒用,給家里人都幫不忙。”
“媽,你還要我怎么幫?家里這幾年是日子不好過?大哥、二哥可都是建了新房子,還是二層的樓房,你看看村里有幾家?”趙紅軍敢摸著良心說,兩個哥哥能建新樓房,他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這些年兩個哥哥能賺這么多錢,他出錢出力也不少,大舅哥那邊的關系就不說,現在侄子侄女也還住著他的房子,一分錢房租都沒付過。
老爺子生病都是他花的錢,侄子侄女跟著爺爺奶奶住,吃喝不要錢?還不是花他的錢,這些都不算幫忙,還要他怎么幫?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不用說讓他利用工作關系幫忙,這種違反原則的事他是不會做。
母子倆鬧不愉快,可也沒有隔夜仇,不用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張金鳳給趙紅軍準備起好喜歡吃的飯菜。趙紅軍更不可能記親媽的仇,他只是不想老太太總指望著他去幫兩個哥哥。
趙紅軍吃著燒糊的土豆,心里已經決定這次回老家過年,還是讓老太太留在老家養老。再這么折騰下去,他也不受不了,沒事都能想出來事來折騰,他又不是閑的無聊的居委會大媽,成天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趙嘉紅三姐弟放假早,已經提前坐車回家,張金鳳不肯和他們一起走,非要等著趙紅軍一起回家過年。趙紅軍放假少,到了最后一天才開車載著老太太往老家趕。
趙國富家里年夜飯都已經準備好,只等著趙紅軍和老太太回來就可以開飯。林曉玲把小七交給趙嘉偉,讓他們兄弟倆帶著小七玩,她還要去廚房幫忙做飯。
趙國富準備的菜不少,他是老大,今年又是老爺子過世后第一次過年,當然要高標準準備,以后兩個弟新就按他的標準來。老大海過世后,他們兄弟之間聚在一起機會只會越來越少,一年頭到也就過年這次能聚在一起吃團圓飯,趙國富再小氣也不能讓人看輕,該準備的東西一樣沒少。
今年趙國富家里建了新房不說,還換了輛拉貨的小貨車,為此還特意跑去考了駕照。他現在業務也多,不用跑長途,只附近的生意都忙不過,要不是趙民強不會開車也不適合干這個,他都要拉著他兄弟倆一起賺錢。
不能拉著兄弟一起賺錢,但是可以帶上兒子一起,上陣父子兵,他想勸趙嘉偉留在家里,現在家里有賺錢的門路,不比之前。趙嘉偉聽了直搖頭,省城多熱鬧多好玩,他也能賺到錢,為什么非要回來。已經見識過繁華的年輕人不愿意再回到老家,不止他,趙嘉紅也不愿意回來。
面對親媽的逼婚的請假,趙嘉紅一點都不動搖,家里有什么好,她才不要做一輩子的家庭主婦。看著蔡德美現在的樣子,趙嘉紅就能想像自己的一生,她不是不愿意結婚,但是她不想放棄工作。
家里倆孩子不聽話,趙國富和蔡德美倆人也為難,這么大孩子,又不能捆著綁著,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蔡德美心里還有幾分怪林曉玲多事,要不是她帶著女兒出去,現在也不會弄成這樣。
蔡德美看了一眼在幫忙擇菜的妯娌,怪罪的話終歸只放在心里,沒好意思說出來。
林曉玲可不知道蔡德美的心理活動,她只是感嘆天氣太冷,呆在廚房手還沒沾水,只是擇個菜就能把手指凍的能紅。南方的“凍雨”果然厲害,看著干點就變得粗糙的手指,她再一次覺得請鐘點工幫忙做飯才是明智的選擇。
趙紅軍開車從省城一種北上,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家。趙國富和趙民強還等著他上山去祭拜老爺子,趙紅軍到達的時間剛剛好。兄弟三人還要帶上趙嘉偉三兄弟,小七也要去,家里女人留在家里準備年夜飯就行。
上山的時候三兄弟心情還不錯,下山的路上大家心情都不好,看著最親的人變成一杯黃土,哪怕是大過年的日子,這心情一時也難免受影響。連不太明白死亡意義的小七,也知道再也見不到爺爺。小七對爺爺的感情當然比不上趙嘉偉和趙嘉明對趙大海的感情,但他也知道難受。這種感覺他不會說,反正爺爺生病的時候還記得給他買好吃的粟子糕,他永遠忘不了。
要準備晚上的年夜飯,中午的飯只能簡單吃點,等趙紅軍他們下山,蔡德美才開始準備。大家都忙著,也沒準備什么復雜的飯菜,直接煮的米粉吃,這個燒好水把粉放鍋里燙個一分鐘就行,這最適合。
三兄弟接過熱氣騰騰的米粉感染到煙火氣,才把剛才在山上的事忘記。逝者已去,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才對得起逝去的親人。
小七是個敏感的小動物,吃過飯明顯感覺到趙紅軍的心情變好,他馬上求著趙紅軍給他買煙花,放煙花玩。這種危險的東西林曉玲平時不準他玩,也就過年這兩天能管的松一點,還要有成年人陪著他,才給他玩,所以小七馬上抓住親爹的手不放。
趙紅軍牽著小七,大手一揮,開車帶著已經成年的侄子侄女,一起去買煙花。這么多人,多買點才夠用,在他眼里趙嘉偉也還是孩子,哪怕他們都已經工作。
等林曉玲發現的時候趙紅軍給小七買了一堆煙花的時候,她想再說什么已經遲了。看著小七開心的笑臉,林曉玲只能對著趙紅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看好小七,不要讓小七發生什么危險。
林曉玲這么擔心不是沒有原由的,前幾天隔壁村里就有個小孩子玩沖天炮的時候,不小心被炸到手,還好不算太嚴重,去醫院包扎好就能回家休養。這萬一要是炸到眼睛什么,孩子的一生就被毀了,所以她一直禁止小七玩這些。
趙紅軍和小七都嫌林曉玲煩,可父子倆不得不老實聽林曉玲把話說完,要不讓她說,今天這煙花倆人都別想玩,林曉玲能把這些煙花都給扔掉。這可不是說笑,小七去年沒聽話,林曉玲就把他剩下的煙花全給扔了。
小七當時哭的傷心,眼看著扔出家門的煙花被別的小孩撿走,林曉玲還不讓他撿,誰勸都不聽,連張金鳳開口都被林曉玲給頂回去。小七見誰都不幫忙,這才死心不再哭,轉頭去求林曉玲的原諒。倒是讓幫一家子幫他說話的人又好氣又好笑,母子倆馬上合好,倒是幫小七說話的人白出頭做了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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