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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桓澈之夢
第055章桓澈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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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我所有的努力和心血才造就了今天的你,可你卻維護所有人,獨獨背叛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桓澈亦騰地一下坐起身,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紗幔在眼前浮動,便如同那個模糊卻似近在咫尺的夢境,氤氳出浮光晚霞一般的色彩。
奇怪的是,他卻始終看不到夢中那個女人的臉,也記不起她的名字,只是那般噬骨的痛和不甘心的恨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伴隨著他,令他無法擺脫。
“郎君,你怎么了?”婢女聞聲,急急的掀開簾子,闖進了房間,但見自家主子一頭墨發披垂,那般挺秀俊偉的身軀影影綽綽映在紗幔之后,一襲雪白的袍子極為寬松的披在他身上,直是將他那種攝人心魄又不媚俗的風流之態給完全的展現了出來。
饒是這一眼,饒是作為貼身婢女的她時常伴于郎君左右,可還是每一次晨起相見,婢女都會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緊張、歡喜以及不安的情緒充盈心澗,直令得她一張俏臉暈得是極為緋紅。
不過片刻的時間,只聽得一聲:“無事!”
紗幔被拂開,白衣的少年隨意的緊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便下塌站起了身來,這時的他面容已經十分平靜,仿佛剛才那般驚魂的囈語只是錯覺一般,他那雙瑰麗譎艷又似高天澄澈般的眸子又恢復了從前的冷漠淡定或是莫測深邃。
婢女癡癡的看了一眼后,忙起身,喚了人將盥洗的銅盆、痰盂以及溫水端了起來,然后又跟著主子來到鏡臺前,為其梳理墨發,整理衣裝。
一切安排有條不紊,婢女們魚貫而入,又魚貫而出,私毫沒有打破房中的寧靜。
婢女給他梳的不是尋常郎君所定的發髻,男子十五束發,二十歲行冠禮,如今的桓澈也不過十七歲,并不喜歡在頭頂上頂著束發的玉冠,所以婢女也僅用一根紅繩將他一半的墨發給系了起來,如此更顯得她家郎君簡靜卓約,卻又有一種不歸于流俗的風流雅韻。
“交給你們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一個結果嗎?”梳發、換衣、洗漱一切準備完成之后,桓澈才開口問起了昨日之事。
婢女的心神便是一緊,小心翼翼的施了一禮后,答道:“回郎君,我們的人已翻遍了整個玉泉山,也過問了山上游客及寺院中人,確無一人有見過那位沈氏小郎君,不過,阿虞在山間找到了兩套衣裝,其中一套是左衽胡服,而另一套是烏青色的衫子,郎君可要看看……”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阿虞就在門外等候!”
桓澈微微沉吟了一刻,拂袖示意道:“讓她進來!”
“是!”
婢女恭敬的應了一聲,便立刻轉身,走出門外,不一會兒,一個身著青衣面容半遮的女子抱著一包袱走了進來,亦半跪曲膝,向桓澈行了一禮。
“奴見過郎君!”
那女子十分敬畏的拱手施禮,也不多言,便將手中的包袱遞交給了桓澈身邊的婢女。
婢女當著他的面,將包袱打開,就見里面確有一件靛青色的左衽胡服,一件挑有金絲線的烏青衫子,不得不說,這兩套衣裝選得極好,無論是這樣的胡服,還是烏衣,都極為尋常可見,尤其是在他的手下就有一批胡人女子作隱衛,而健康烏衣巷中更是處處可見身著烏青衫子的烏衣郎。
但衣裝可以相似,氣味卻并不一定會類同。
桓澈將兩件衣服陸續拿了起來,婢女有些緊張,欲要阻攔,就聽他道:“無事,這兩件衣服既是阿虞碰過,便可確定無毒!”說罷,便放在鼻下輕嗅了起來,這一嗅之下,他那雙原本如深潭般幽邃的眸子變得更幽深絕亮,深不可測。
“郎君,怎么了?這兩件衣服……”
婢女亦心存懷疑,就聽桓澈接道:“確是同一人落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一定是一位女子,一個未出閣的冰清玉潔的女子。”
說完,他眉宇輕皺,瞳中不自禁的閃過一絲怒色,不過也只是稍縱即逝,便泯然無痕。
“郎君還是懷疑那位吹胡茄的顧家小姑子嗎?”婢女又問。
桓澈沒有答話,揮手示意婢女將這兩套衣裝收了起來,負手立于塌前,便這般沉默了許久,仿佛有某種隱忍而悲涼的情緒流淌于空氣中。
婢女看著有些心疼,又道:“如果真是那位顧家的小姑子,可她與郎君又有何仇怨,不惜設下埋伏對郎君進行行刺追殺?
而且奴已查過,那位顧家小姑子的父親顧悅正好被郗嘉賓引薦入了郎主的西府,顧家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與桓氏為敵。”
“不是顧家,此事與顧家無關!”桓澈接了一句,“想要殺我的人不知凡幾,倒也不差這一兩個,不足為奇!”
“郎君……”聽到這里的婢女心中更是絞痛,為之憤恨,“如果真是她,可否讓奴去安排人殺了她,也算是為雪兒報了仇,可好?”
雪兒便是那個為了給郎君擋箭而死去的胡姬。
聞言,桓澈陡地轉過身來,將目光投向了她,道:“倘若不是她,你這么做,豈不是讓我桓氏與顧家為敵?給健康其他世家授人以柄的機會,那位小姑子雖然只是庶女,可自玉泉山那一曲胡茄與石碑上的詩字之后,她不僅在顧家的地位會陡升,而且還會極得名士們的看重。
這個時候的她絕對不能死!”
婢女的臉色便是一白,忙頷首曲膝跪了下來,道:“奴愚鈍,請郎君莫怪奴多言!”
桓澈也沒有責備,只是淡然一笑,若有所思道:“有時候懲罰一個人,不一定非得要她的命,而且……這個小姑子對我來說,或許大有用處!”
婢女神情迷惘微露驚訝,還沒有想明白他話中之意時,又聽他道:“取筆墨紙硯來,我要給父親捎一封信!”
婢女答是,忙將文房四寶擺在了他面前的案幾之上,就見他提筆行云流水般飛快的在一張油絹灑金紙上書寫了起來。
婢女看得神情一呆,目光一凝,忍不住道了一句:“郎君,其實你的字不比那位今日在玉泉山上揚名的顧家十一娘差,而且奴覺得……那位小姑子的字與郎君的字似有相似之處……”
桓澈便將筆停了下來,目光也漸漸變得幽冷。
“有相似之處么?”他喃喃的道了一句,腦海里似乎又躍出了一道明艷的身影,那身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幾旁,借著夜里白刺刺的燈籠光芒,在一份書簡上仔細臨摹著一張碑貼。
“桓郎,我會努力的,你不要趕我走,我一定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做到最好……”
耳邊似有一清泠的聲音傳來,桓澈頓覺心煩意燥,竟將剛寫好的一封信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又吩咐婢女道:“將它燒掉!”
婢女惶恐答了一聲:“是!”忙躬身將那張揉成一團的紙又撿了起來,架起火爐將其當著桓澈的面焚燒,至始至終她都沒敢朝那紙上的內容再看上一眼。
“天子與瑯琊王如今還住在顧家的莊園之中?”桓澈忽又問道。
婢女答:“是!”
“看來是真的想與顧家聯姻!如今,顧家四子,已有二子入了我父親的西府之中,想不到這司馬衍還對顧家抱有一絲幻想……”說罷,桓澈又問道,“現在顧家到了及笄適齡的女郎有幾個?”
婢女答道:“顧家長房嫡女現今不過九歲,適齡的只有二房的嫡女顧思桐,三房的嫡女顧思瑾!”
“只有兩個?”
“是!”
“若是算上庶女呢?”
婢女沉思了一刻,答道:“顧家庶女也并不多,若是一起算的話,適齡的也只有二房的庶女顧蕓以及三房的庶女顧鈺。”
當顧鈺這個名字說出來時,婢女的臉色便是一變,在桓澈同樣詫異而了悟的神情中,她補充了一句:“顧氏阿鈺,也便是昨日在玉泉山上揚名的顧家十一娘!”
說到這里,她又問:“郎君以為,天子會不會將這位顧十一娘納入后宮之中?或是賜給瑯琊王為妾?”
桓澈便大笑了起來。
“如果他們真這樣想,這對于我來說,事情可就簡單多了!”
婢女臉上又是一片懵懂驚愕,這時,又聽他吩咐道:“去準備一份厚禮,我也該去顧府拜訪一下那位吳中大名士了,
順便也去看看這位顧家十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