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不比尋常百姓家,兇險異常,思姐兒性子是溫潤了些,你擔心的也有道理,采薇采荷這兩個丫頭是不錯,那柳將軍呢,如何?”
“上次來了信,還是在抵燕前,在邊境托人帶回的,那柳將軍的父親和手下兄弟們的親人,我都派人照拂著,我幫他們照拂了家人,只求他們在關鍵時刻,保我思姐兒有一保,那柳將軍若是個聰明的,便該知道怎么做。我還叫思姐兒將采薇采荷中的一個許了他做夫人。這兩個丫頭,我是信任的,一定是向著思姐兒的,那這樣一來,柳將軍就更沒理由會叛變。”
沈君茹的這些部都是為沈詩思而考量。
老太太聽了沈君茹的說道之后,捧著熱茶喝了一口,身子暖和著,她還沒老糊涂呢,這京城貴婦人圈里,誰脾性好,誰脾性不好,老太太心里都有數。
“只可惜了…那么遠,這輩子怕都不會再回來了。”
人心易變,柳淮南的父親畢竟年事已高,還能活多少個年頭?總不可能走在柳淮南的后頭。
若柳淮南被燕國有心人安排娶了妻妾,那心啊,很容易就會變了,沈君茹不敢賭這一把,天高皇帝遠的,她可輸不起。
“呵…祖母,若那兩個丫頭目光這般短淺,孫女哪敢放她們陪在思姐兒身邊?只是祖母您方才說的,深宮險惡,又是異國他鄉,孫女實在不放心。”
沈君茹撇了撇唇,然后又靠近了老太太幾分,將腦袋放在老太太的肩頭,眼巴巴的瞧著老夫人,笑道。
一邊吃著熱油茶,一邊嚼著小點心,倒也是一番和樂之景。
老太太點了點頭,道。
“思姐兒倒是個明事理的,這番選擇,難保不是一條出路,林家那小子也不錯,可要是兩人都留在京城,林家那夫人…哼…”
她能做的,便是將所有一切能算計的,都算計上。
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道。
“這番做倒也沒大錯,只是將軍只有一個,采薇采荷,你就不怕那兩個丫頭會為了個男人反目?”
“九殿下在邊境有生意,也想著往燕國拓展,只是那塊肉太大,太硬,殿下怕貪多嚼不爛,孫女想著,要不幫九殿下一幫?孫女不貪心,只想在燕國京都置辦一些產業,若是思姐兒過的好,那我若是千里迢迢的去那一趟,也能小住些時日。若思姐兒過的不好,也能是個接應的點兒,到時候將產業變賣了,也能是跑路的盤纏。”
這些個打算,沈君茹從未與旁人說起,只有在老夫人跟前,才跟個孩童似的,將自己心里拿不定的注意說出來,像是請教一般的樣子。
老太太“嘶…”了一聲,瞧了沈君茹。
“我怎不知道,你這丫頭,還會為幫人著想了?”
“老夫人,您不知道,這幾年,三小姐與我家小姐關系可好了,這些個經文啊,其實都是在三小姐出京之后,小姐將自己關在院子里足足一個月,日日抄寫經文,要不是九殿下來了,咱們小姐還悶著呢。”
沈君茹雖說了一些事,但更多的是將其中曲折給抹去了。
這會兒冬梅忍不住說道。
沈君茹想要做一個噤聲的手勢都沒來得及。
老太太微微挑起眉頭,看了看沈君茹,又看了看那低下了頭去的冬梅丫頭。
而后便跟身側的老嬤嬤相視笑了。
“長大了,長大了啊,看來,祖母我將事情權交給你自己去辦,也不是壞事,這人啊,只有走出這個舒服適宜的圈兒,才能成長,你是如此,思姐兒也是如此。你能為她考量一時,卻不能為她未來的路都鋪平了。我的茹姐兒,姐妹和睦是好事,但你若是將弟妹都保護的很好,成了那溫室里無法承受風雨的花朵,你可有想過,終有一天,他們是要出去闖,出去飛的,到時候,那該如何。”
“我…”
“你先前放手讓阿鈺出去歷練,便是好事,怎么如今到思姐兒身上了,便想著處處安置妥了才好?”
老太太說的,沈君茹又會不明白?
她微微垂著長長的睫毛,道。
“阿鈺是男兒,是沈府嫡長子,他不能做溫室里的花朵。他得有擔子,有前進的可能。但詩思不過是個女孩子,她其實沒必要的…我想讓她成為溫室里的花朵,只可惜,如今是沒機會了…”
“深宮險惡,莫說在燕國,便是在乾國,牽扯上了皇家,你都無法多干涉,傻孩子,人的命啊,都是握在自己手上的,放心的讓思姐兒去吧。”
老太太的豁達和開導,讓沈君茹心里的結一個個解開和放下。
又細細的說了秦氏和沈鈺的婚事,老太太一邊吃著茶,一手握著佛珠,時不時的捻動一兩顆,一邊聽著。
直到沈君茹說的差不多了,才表態。
“秦氏的處置也妥當,左右沈府養的起閑人,只是這姨娘…你啊,何必多此一舉,沒有她,你遲早也能將那秦氏給掐了,有了她,不過是叫秦氏偽裝的面具崩的更快罷了。”
老太太一下子便抓著了重點,問道。
()沈君茹招了招手,叫冬梅將她先前抄寫的經文都拿了來。
冬梅將厚厚一沓子的經文捧來,老太太微微一愣,瞧了沈君茹一眼,一邊接過,細細的翻了幾張,一邊頭也沒抬的說道。
“近來,可是煩心事頗多?”
老太太說過,心緒不寧時,便抄寫些經文,以靜心神。
今兒一看,這么厚厚一沓子,老太太多聰慧的一個人,當即便明白了。
沈君茹本還想遮掩一二,但老太太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沈君茹哪里遮瞞的住。
放下手中糕點,冬梅和映星映月幾個丫頭已經手腳麻利的將東西都放下,并且幫著嬤嬤收拾了一番。
外頭,烏云驟起,遮蔽陽光,寒風卷著庭院中的枯樹枝“夸夸”作響。
里頭眾人,圍著一個火爐兒,都依偎在兩個老太太跟前。
沈君茹將府中近來發生的一些事兒與老太太細細說了,權當是話家常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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