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也希望你別后悔。”她想到了從前,江家一家人還沒到將軍前,府中一切安寧如常,可自從那些人進了府,不久之后阿爹和阿娘便相繼出事,府中其他人也一并遭人血洗。
江浮月心中不由多想,莫不是當年那件事跟江家有關系?
她當年被賣入教坊,雖說消息來的容易些,但卻沒有半點江家的消息,是以并不知道江家到最后如何了。
韋氏冷哼一聲,坐直了身子故作姿態的說道,“這可怨不得你二嬸我,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若是順了老夫人的心意讓我們住進將軍府,或許就不會有這些勞什子的事兒了。”
“哦?是嗎?那不知道二嬸叫人設計我,又把我關在廚房里,是為了什么?那時候老夫人可沒說要進將軍府啊。”
江浮月的聲音陡然變了,沒有先前的虛弱,反倒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只是韋氏早就被自己計劃得逞給高興的忘乎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這一變化。
“那個呀,只是蕊兒覺得你不順眼,順手給你個教訓罷了,小侄女兒可別放在心上吶。”韋氏笑的十分愉悅,她的女兒自然手段不一般,才出手就把江浮月弄的高燒不退,只可惜沒燒成個傻子。
“哦,看來我沒找錯人,那我就放心了。”江浮月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韋氏和其余兩人頓時變了臉色,唇角挽起一抹笑來。
她走到韋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悠哉悠哉的翹起二郎腿,手里捏著桌子上的絹花嫌棄道,“嘖嘖嘖,這種貨色也能拿出來擺在明面上,可見二嬸是精心挑選了最下九流的青樓。”
韋氏從江浮月站起來開始心里便忐忑不安,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
可這會兒聽江浮月突然說到下九流的青樓,韋氏那心突然就安定了,她怎么忘了這里是哪里,即便她江浮月是將軍府小姐,到了這種地方,恐怕也是有嘴說不清。
“那當然,怎么說你也是我的侄女,對你好些是應該的。”韋氏心里安定了,面上自然也放松了幾分,看著江浮月的眼中竟然浮現出幾分憐憫來。
江浮月哼笑一聲,兩只手輕輕拍了幾下,嘴上說道,“好好好,既然二嬸這么照顧我,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回報,畢竟我將軍府可是知恩圖報的。”
韋氏抬眼看了看站在門邊的丫鬟和小廝,見兩人沒什么特別,這才搖頭失笑著說道,“江浮月,既然事已至此,你就算想拖時間也無用,將軍府那邊不會有人追過來,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你恐怕已經這樓里的女妓了,到時候就算定遠將軍要追究,也得掂量掂量你的名譽。”
她說完不再給江浮月張嘴的機會,給那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立刻明白的點點頭,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韋氏看著江浮月,卻見她臉上沒有絲毫害怕或是后悔的模樣,反倒比剛才還要輕松淡定,似乎到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來,根本司空見慣。
可她一個小姑娘家,怎么會來過這些個腌臜之地,但她臉上的鎮定自若又是如何解釋?
難不成強自鎮定?
“二嬸,不是浮月說您,送進將軍府的人蠢點也就算了,怎么您自己個兒也,那么蠢?”江浮月嘴角那一抹笑不知道什么時候成了譏諷的冷笑。
韋氏還以為她能說出點什么求饒的話,沒想到出口竟是譏諷她蠢,氣的她一拍扶手扭頭死死瞪著江浮月,卻在昏暗里只能看到她那張淡定自若的臉,和嘴角似有若無的笑。
韋氏心下咯噔一聲,這回她絕對不會感覺到,事情到現在地步,若還發覺不出事情有點不對勁兒,那她這些年也就白活了。
可到現在為止,韋氏心里還是不敢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難不成還能未卜先知?
“我蠢不蠢不知道,但卻知道你一定會毀在我手里,江浮月,我原本只想讓你失了身子便罷了,如今我改變主意了。”
韋氏心中那點不安漸漸在江浮月的笑意中變成了狠辣,她不是一直笑嗎,那她就讓她笑不出來,她還不信了,將這小賤蹄子毒啞了丟在這里任人糟蹋,她還能笑的出來?
“泠香,去給取了毒藥來,我要毒啞這小賤蹄子,看她還如何笑的出來。”韋氏看見江浮月臉上那笑,心里對江家的恨就更濃。
她自幼在家中要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吃盡苦頭才能學的比別人好一些,如此費盡心機的想要出類拔萃,無非是想過了及笄之齡嫁個好人家。
可這一切全都被江老夫人給毀了,她仗著娘家那點勢力,迫使她爹點了頭,這些她無法改變,但王瑤同樣跟她嫁入了江家,原本同樣落魄,甚至更不如她,可如今她卻守得云開見月明,這讓韋氏心里如何平衡。
“二嬸不必了,如今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走不出這里,哦對了,那小廝估摸著也回不來了。”江浮月嘆了口氣,施施然起身,走到韋氏跟前繼續說道,“你剛才其實就感覺出來了吧,這件事透著股不對勁兒。”
韋氏臉上神色大變,她確實感覺到不對,但卻不肯相信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什么能耐...
“你到底做了什么?”韋氏疾言厲色的上前兩步,惡狠狠瞪著江浮月,她心里的擔憂已經從這座樓里飄了出去,如果今日不能把江浮月降服,那定遠將軍府,定遠將軍府......
“沒什么,不過將計就計,想見二嬸一面,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江浮月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沒想到二嬸竟設這樣的局,看來我們也沒什么好敘舊的,那我就直截了當了。”
江浮月突然上前一步,臉上的神色從剛才的嫻靜自若,猛地變成了陰冷毒辣,韋氏被她這突然的變化嚇得朝后一退,腳下踢到椅子,直接跌坐了進去。
“你,你想干什么?!”韋氏臉上的表情已經控制不住的害怕起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個自小生活在平穩中的大小姐,臉上、眼中怎么會這樣駭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