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線人G

124.水床

“原來你也嫌棄我!你也這么想!我以為你和她們不一樣的!”米蓉氣憤地跳起來,“我就是有錢,我錯了嗎?憑什么嫌我招搖?”

“沒錯啊,可是你整天說別人是為了錢才跟你做朋友,這不是你自己那么想的嗎?其實你的錢又給別人花過多少呢?”吳智慧攤攤手有點兒無奈,“算了,這種時候討論這些也沒什么意思了,反正一句話,你不能在我這里白吃白住打饑荒,我也不欠你的。”

“可是我也沒有錢了。”

“那你就干活,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用勞動換取果實!”

話是這么說,小米也答應了,并且踏踏實實的付諸行動,可是第一天打掃衛生,就把吳智慧的電腦丟進水盆里了,第二天她又因為擦窗子擦窗子扭傷了腳,害的吳智慧又白搭上幾百塊的醫藥費。

然后吳智慧覺得,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她拆了自己房子也是有可能的,索性認栽,也不再提讓她用勞動換取果實的事了,事情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米蓉還是每天霸占著她的屋子,她的床,她的電腦,而她只能當做自己養了一只寵物,好在她不會一直住在這里,吳智慧這樣安慰著自己。

可問題是,她老媽到底什么時候才會來接她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吳智慧的心理狀況漸漸穩定,米蓉依然寵物一樣的借宿在吳智慧的廉租房里,而吳智慧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宛如老媽子般的生活。她甚至還覺得,這種每天都有人在家等著她投喂的生活很有趣味,仿佛自己很重要似的。

然而這種平靜的兩人合住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

這天晚上,吳智慧拎著麻辣燙回到家,令她意外的是,米蓉竟然不在。

這個小米,平時總是不肯出門的她,怎么會突然間出門去了呢,而且連電話也沒有一個。

吳智慧嘗試撥通米蓉的電話,竟然是已關機!這個家伙!難道是手機又被她玩游戲玩沒電了嗎?

可是她明明說過,她回國的事是不能暴露的,既然不能暴露,那就肯定不能是回家,況且如果是回家,她總不能不帶行李吧。

算了,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丟了,吳智慧懶得管,況且她好不容易能有機會用一下自己的電腦,肆無忌憚地睡自己的床,她高興還來不及,才懶得想那個臭小米去哪里了呢。

吳智慧玩了一會兒游戲,又看了一會兒肥皂劇,轉眼就十一點了,小米依舊沒回來,吳智慧終于有點不放心了,再一次撥通了電話。

這次電話終于接通了,可是電話的那頭竟然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喂。”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喂?你好,請問這是米蓉的電話嗎?”吳智慧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打錯了電話。

“她睡了。”

“睡……睡了?她在哪里啊?你是哪位啊?喂?”

對方沒有回答,就這樣掛斷了電話。

吳智慧愣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好個小米,原來是出去鬼混了!她她她!天天宅在家里都能釣到男人!這也太沒有天理了吧!而且竟然從來都沒有跟自己提起來過!臭女人,太不夠意思了!

雖然她跟米蓉的關系也并沒有十分親密,但好歹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室友吧?況且自己每天供她吃,供她住,可是她交了男朋友都不跟自己講,這多少讓吳智慧感到有些心塞。

討厭,就不該收留她!

明天就讓她滾!麻利的滾去她的男朋友家去住!

吳智慧這樣想著,氣呼呼地打開電熱毯睡了。

半夜,吳智慧做了一個奇怪又可怕的夢,她夢見自己被困在一個冰窖里,周圍遍布著被凍死的尸體。

她突然驚醒,從床上彈起來,好冷啊。

吳智慧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又恍惚了一會兒,漸漸地緩過神來。

原來是夢,可是為什么會這么冷呢,就算她剛才是在夢里,可這會兒也已經醒了,為什么還是覺得很冷?

她的手不經意地撐了床一下,發現她的床竟然是濕的,吳智慧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幸好她電熱毯有定時裝置,早在床鋪浸水之前就已經關了,要不然這會兒已經被電死了。

可是,床墊為什么會濕呢?她的床上也沒有什么有水的東西啊。

吳智慧從床上爬下來,踩著拖鞋把燈打開,再一次確定,這不是她的幻覺,她的床真的是濕的,就在她身下一片,濕的透透的。

床上沒有水,屋頂也沒有水,可是地上卻有很多水,想來想去,只能是床底的抽屜里有水了。

吳智慧的床因為房間太小,是經過專門設計的,為了節省空間,她在床底下打了一個大抽屜盒子用來裝她穿不著的衣服,盒子上只擔了一個三橫兩豎的復合木架子,平時要用就直接把床墊掀開,用著非常方便,可是她也只是放了衣服而已,衣服會有水嗎?當然不會。

管他的,掀開看看就知道了。

吳智慧沒多想,就這么直接把她的床墊掀開了。

“嗯?這是什么?”吳智慧看著床下抽屜盒子里的大塑料袋歪歪頭感到有些奇怪。

這是什么東西,什么時候放進去的,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她扶著架子爬上去,把塑料袋一掀,差點兒一口氣背過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床底下竟然會藏著一具尸體,一具女人的尸體,塑料袋里還有幾塊沒有完全融化的冰以及許多水。

看樣子是有人把尸體放到冰袋里保鮮,又把尸袋放在了吳智慧床底下,因為大量的冰塊集中在一起又有床墊和衣物保溫所以并沒有融化,但后來吳智慧打開了電熱毯,電熱毯的溫度透過床墊使床底的抽屜里溫度升高,這才開始融化。

睡覺睡了一半突然發現床底下藏著尸體,這事兒讓什么人遇見都得留下心理陰影,但幸也不幸的是,她吳智慧如今已然是見過大世面的,要說可怕,吳智慧還是覺得親眼看著活人在眼前炸成血沫子更加刺激一些。

赫思白因為地理優勢,最早趕到,進門便問:“沒事兒吧?”

吳智慧搖搖頭,雖然臉色并不是太好,卻也還算淡定,搖搖頭指著床里的尸體說:“我肯定沒事,她就有事了。”

赫思白稍稍有些放下心來,掀開遮著尸體的大塑料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吳智慧。

“你看我干嘛,不是我殺的,我都不認識。”她又皺皺眉頭嚴謹地說,“我覺得我應該不認識。”

因為尸體明顯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面容也已經毀了,容貌難以辨認,就像是被某種類似于錘子之類的東西用力地擊打過,除此之外,尸體胸口的位置也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地凹陷下去,應該也是被鈍物擊打過留下的痕跡。

“怎么發現的?”

吳智慧把她發現尸體的過程敘述了一遍,包括米蓉的突然失蹤,以及那個神秘地代替米蓉接聽電話的男人。

在這期間,赫思白刑偵隊的同事們也陸陸續續抵達現場,周美雪、趙巖,還有尸檢中心的老白,唯獨陳嘉沒到,據說是因為起不來。

“米蓉是誰?”赫思白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

“米蓉是我的……嗯……室友。”吳智慧一邊想著一邊回答。

“你什么時候多了個室友,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就這段時間。”吳智慧回答。

“干什么的室友?男的女的,你認識人家,了解人家嗎?”

“女的嘛!不是說過了嘛!她今天晚上沒回來就是因為她出去睡男人了嘛!”吳智慧見赫思白態度突然強硬,自己也按捺不住暴躁起來,突然發現滿屋的人都在用奇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這才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坐下來,繼續說道,“我的初中同學,最近剛回國,也算有點了解。”

赫思白想了一會兒,又出去看看尸體,尸體已經被老白他們從床里搬到吳智慧房間外面的露臺上了。

“吳智慧,你過來。”赫思白對她招招手,又指著尸體問,“你再仔細看看,這真不是你那個室友嗎?”

“肯定不是,她沒有這件衣服,而且身材也不對,她沒這么高,腰比這個人細,就是一小妖孽。”吳智慧又補充一句。

“哎呦,還有比你妖孽的呢?”周美雪聞聲走過來,點著她鼻子說道,“告訴你啊小妖孽,現在的情況你又很可疑,別想走后門哦。”

“我走什么后門嘛,”吳智慧有點莫名其妙,“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說,不就是去你們那里吃幾頓飯嘛。”

赫思白卻發現,周美雪的手雖然點著吳智慧,眼睛卻在看著自己,頓時有種被戳中心事的狹促,又板起臉來拉著吳智慧走到一邊,極盡嚴肅地說道:“過來,給你做筆錄。”

“哦。”

經過老白的初步判斷,尸體死亡至少在48小時以上,也就是2月17日晚上九點前后,好在尸體是死后被放入冰袋的時間不長,在冰水中浸泡的時間也不長,所以對尸體死亡時間的判斷影響不是很大。

“2月17號,怎么那么巧?”赫思白皺皺眉頭,往常他總是會下午下班去心寮接吳智慧回家,偏偏就那天晚上,他因為實在推脫不掉來自他母親大人的關懷,又去相了一個形式主義的親,故而也就沒有接成吳智慧,“那天晚上你在哪兒?”赫思白問。

“我……”吳智慧翻著眼睛想了很久搖搖頭,“不記得。”

“想,使勁想,有沒有人能證明你當時不在場。”

“我干嘛要證明這個嘛?”吳智慧有些無奈,“人要是我殺的,我干嘛把她放在自己床底下然后還要藏兩天才翻出來報警呢?我是精神分裂還是腦子有病?”

“你說的有道理,但最好還是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想想,使勁兒想,十七號我有事兒,沒能接你,應該是你自己回來,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嗯……我十七號,十七號,你下班沒有接我,然后我自己從心寮出來。”

“對,然后呢?”

“然后,我去買麻辣燙給小米吃。”

“再然后呢?”

“沒有了,我就回來了。”

“沒再出去過?”

吳智慧搖搖頭:“沒有。”

“有人證嗎?”

“小米。”

“除她以外呢?房東呢?”赫思白問。

提到房東,吳智慧突然改口:“對了,我出去過!”

“你到底有沒有出去?”

“我出去過,我看見房東太太,還和她打了個招呼。”

“你大晚上出去干什么?”

“我去……我去散步。”

赫思白突然翻臉:“吳智慧,你嚴肅點兒好不好,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再這樣下去沒嫌疑都變得有嫌疑,你別給我添麻煩好不好?”

“哎呀,好嘛好嘛,我……”吳智慧有點支支吾吾的,“我出去了,我去……我去……散步然后莫名其妙我就溜達到望角西餐廳,然后那邊有個服務生有見過我。”

“你去了望角?”赫思白的臉色也變了,似乎還有點小尷尬,“你去哪兒干什么?”

“散步嘛!”

“就只是散步?”赫思白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從這里走到望角快走要三十分鐘,慢走可能要五十分鐘,你那么懶你會散步到望角?”

“哎呀,我就那天心情好想走嘛!你管我去干嘛,反正我就是去了!走著去的,路上天眼那么多,你可以看嘛!”吳智慧突然惱羞成怒。

“那你去了,然后呢?”

“去了,我在那邊從七點待到八點半然后又溜達回來!后來有個服務生嫌我坐在那邊不點餐還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好生氣回來啦!”

“哦。”赫思白瞬間沉默。

“哦什么啦!”

“沒事兒,挺好的。”赫思白撓撓耳朵尖兒,臉上說不出是什么古怪的神色,“你……那天還看見什么沒有?”

“看見了!”吳智慧翻個白眼,“看見你在跟一個美女,”吳智慧故意把“美女”兩個字拖得很長,但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那個女的好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