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一臉失落地低下頭。
青衣公子說道:“不過大哥要找的既然是位大人,那不妨去衙門打聽打聽。”
漢子哭喪著臉道:“我、我一過去,他們就上前轟我走。”
青衣公子的臉色一變,但還是微笑道:“大哥不如先同我說說,你為什么要找那位姚大人。”
“啊?”
他笑道:“待會雨停了,我也好替大哥去衙門問問看。”
“你真是……”漢子實在想不出什么詞來,摸著腦袋笑道,“菩薩心腸啊!跟姚大人一樣。”
阮思心里咯噔一下,差點沒把手里提的那封桂花糕捏碎。
姚鈺,菩薩心腸?
這年頭當菩薩的門檻也太低了吧……
漢子說:“我是從赤流縣邊上的村子里來的,聽說林泉郡今年沒收成,我爹擔心姚大人吃不飽飯。”
他指著地上那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我們家剛收完谷子,我爹就催我給姚大人送一麻袋過來。”
青衣公子皺眉道:“赤流縣?離林泉郡很遠吧?”
“可不是嗎?我趕著驢子走了一個多月才到,驢子半路上還生了病,好在我是個跟牛一樣結實的。”
他說完后,又怕城里人笑話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青衣公子頷首道:“大哥一路辛苦了。只是不知,大哥為何會特意給姚大人送東西來?”
“姚大人以前在我們縣當縣令,有一回我家的耕牛丟了,我爹帶著我去衙門報案。”
“鄉親們都說,牛是找不回來了,別去衙門找人笑話,說不準還會像以前那樣挨一頓板子。”
“但我爹脾氣倔,說是新來的縣令要是不管,他就把衙門門口的鳴冤鼓給敲爛。”
他說了一大通,終于停下咽了咽口水。
青衣公子聚精會神地聽著。
“但我只敲了幾下,縣衙里就有人出來了,說是姚大人讓我進去再說。”
說到這里,漢子樸實的笑臉上溢出感激之情。
“后來呢?”硯心插嘴道,“你家的牛找回來了嗎?”
漢子摸了摸后腦勺,咧嘴笑道:“牛是沒找到,但姚大人自己掏錢給我買牛,說是別耽誤了春耕。”
青衣公子點點頭,微笑道:“果然是位愛民如子的好官。”
阮思的嘴角抽了抽。
姚鈺愛的分明是清廉仁慈的官聲。
前世,她在赤流縣陪姚鈺待了那么久,早就看透了他在百姓面前親切和善的面目。
有時候連她也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姚鈺。
漢子嘿嘿笑道:“所以我爹說,讓我一定要在入冬前把糧食送來,免得姚大人那樣的好官挨餓。”
說著,他肚子里發出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哎喲,我這不爭氣的肚子……”
青衣公子吩咐硯心道:“等雨停了,你先去買點吃的給大哥帶上,我陪大哥去衙門找人。”
“使不得使不得!”漢子忙擺手道,“你們城里的公子哥事多著咧!”
他的肚子又發出陣陣叫聲。
阮思噗嗤一笑,讓金鈴兒打開桂花糕,分給眾人吃。
青衣公子面帶詫異地看著她。
她笑道:“金秋時節,不止秋雨好,桂花也好。大家枯等無聊,不如一起吃點心賞雨也算雅趣。”
金鈴兒笑吟吟地將桂花糕分了。
硯心笑道:“公子,還是這位小姐心好。”
青衣公子取了一塊桂花糕,微笑道:“在下姓蘇,名雅集,本是名游學仕子。”
“小生冒昧,還未請教姑娘姓氏。”
阮思笑道:“還要報答我這一糕之恩不成?”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
阮思對他略微一頷首,拉上金鈴兒離開了。
金鈴兒問道:“小姐剛才把桂花糕分了,要不要先買點別的,再去找姑爺?”
“不必了。”
雨后天青,阮思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反正我夫君不喜歡吃。”
“可是,”金鈴兒的眼睛骨碌碌一轉,“小姐不是說給豆子買的嗎?”
阮思振振有詞地說:“我不過是尋個由頭去找我夫君。要是沒有桂花糕,我直接說想見他也行啊。”
金鈴兒咯咯一笑,突然有點心疼小豆子。
阮思去了林泉大獄,陸伯和她說話的時候,竇一鳴跑出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