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的氛圍恰到好處。
曉曉一臉悲壯的想跳下去。
楚皓軒趕緊把人拽住，“你又發什么傻。”
曉曉忽閃著眼睛，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你不覺得我很偉大？”
“我不覺得這些動物被困在一片山脈的范圍里有什么可悲的！”只是不能離開山脈的范圍而已，又不是不能離開這個山洞。
楚皓軒感覺莫名其妙，無法理解。
就算只是這個山洞都四通八達的有好多處山窟。
曉曉僵住不動了。
她是不是被那頭蠢熊給忽悠了？！
它們不想呆在山林范圍內還想上哪兒去？想上天的么！
曉曉擼著袖子又去找那頭黑熊了。
楚皓軒一臉無語的想趕緊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曉曉覺得不報仇枉在世為熊。
等那頭黑熊被揍的頭都腫了兩圈，曉曉才知道開始時候是自己理解錯了。
這些動物想讓她救的其實是當初獻祭給圣泉的那些動物。
那些動物的靈魂被一直封印在圣泉水中，永遠無法得到解脫，成為它們生命的鏡像。
本來先開始已經下定決心了。
被楚皓軒打斷，曉曉也找不回那種悲壯的感覺了。
反正——跳就對了！
“你傻不傻。”楚皓軒直接把她拽走。
那些動物沒攔著。
只是用悲傷希冀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
不是被關注的對象的楚皓軒都覺得如芒在背。
更何況是本身就懵懂心軟的曉曉了。
曉曉如果不想走的話，楚皓軒真的拉不動她。
為別人犧牲自己，是很難想象的一件事，尤其是，當這件事不是本能，而是給人留下了很長的考慮時間。
如果讓楚皓軒在卡車撞過來的時候去救路上的一個小女孩兒，也許他毫不猶豫就會沖上去把那個孩子推走，甚至自己被撞也沒關系。
可是現在，有一群人跑過來告訴你。
你去死一下吧。
你死了能救一堆人。
這堆人都是陌生的，甚至他在此之前從來都沒見過。
楚皓軒手心發冷。
他就想問問，憑什么！
沉默無言的目光比歇斯底里更讓人感到害怕。
所有人都覺得非你不可，所有人都想犧牲你一個人。
楚皓軒攥緊了曉曉的手，忽的笑了。
沒了那只灰鸚鵡，其實他根本無法跟這里任何一只動物交流，但是，沒關系，曉曉聽得懂就夠了。
“做你自己就好了，每天這個世界上都有很多的人，各種生靈離開這個世界，就算不在這里，也會在各種天災人禍下，甚至，屠宰場、捕食者的獵殺，更有可能死在同類的手上。”
“你救不了那么多人，你不是什么神使，只是恰好出現在我身邊的丫頭而已，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我們都是掙扎求生的生命而已，你是我的，我不許你犧牲自己！”
楚皓軒在表白。
他偏開了眸子，一時不敢跟曉曉對視。
楚皓軒跟很多人開過無傷大雅的玩笑，卻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跟個小姑娘表白心跡。
那些動物很安靜，甚至給兩人讓開了路。
眼神仍舊是悲傷而炙熱的。
曉曉攥緊了被楚皓軒拉著的手，從中掙脫出來。
她咬著下唇，“我知道啊。”
“楚楚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如果來到這里，遇見的不是你的話，我不知道會樣。”
“在無意中看到網上的那些視頻的時候，我在幻想被關在籠子里的是我，我在想我會有多絕望。”
“你才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它們有神諭，早就有人知道我會出現在這里。”曉曉勾唇笑的燦爛，“這不光是它們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她貪生怕死。
她一點兒都不想死。
如果她不怕死的話，當初在海邊，她不會著急的在漲潮時候拼命的游到岸邊，如果她不怕死的話，熊媽為她在戰斗的時候，她不會拼了命的逃跑，竭盡所能的藏匿氣息，如果她不怕死的話，她不會那么看重食物，那么努力的尋找能吃的東西......她其實特別害怕。
熊媽也害怕。
所以，當初熊媽會擋在她和哥哥身前，大概心里就是這種感覺吧。
“如果結果早就已經注定了的話，我希望能至少給你留下些什么。”
“楚楚，我不想連累你跟我一起。”
狼火說她只有五年的時間。
她心急自己的壽命，還有腦海里不時翻出來的，讓她失控的聲音。
她沒辦法控制自己。
她擔心自己什么時候就真的傷害到楚皓軒了。
她是一頭熊，她不屬于這個世界。
成全更多的動物，成全在這個世界上她最重要的人。
其實已經很值得了。
她其實還是自私多一點。
才能從一開始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命和楚楚的命。
被楚楚一打岔，她真的猶豫了，她在想，萬一能碰到別的機會呢？
可是，如果之后再沒這么好的機會了呢。
也許命運早已經注定了。
曉曉倒退了兩步，猛地轉身向后跑去。
穿過了由動物們組成的通道。
楚皓軒追著跑過去。
到底比她慢了太多。
小小的身子砸進水里，星星點點的磷光閃爍如同星芒。
紅顏白骨，千載轉瞬。
她在消逝。
水中翻起波瀾，像是沸騰一樣鼓起許多巨大的泡泡。
水真的很冷。
她躺在水里，睜著眼睛，滿頭墨發在水中散開，變成刺眼的銀白，轉瞬又消失。
曉曉恍惚的想。
原來這水影響的是時間啊。
迅速的蒼老，最終消逝在這世間。
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傷口能夠快速愈合，只是因為時間變快了，所以能恢復原狀。
而動物們不將人類直接帶來圣泉，而是每天去送水......貪心的人會失去性命。
她真是夠貪心的。
曉曉在笑，淚花混在泉水里，了無痕跡。
這些動物不會受這里的水的影響，是因為曾經獻祭于此的那些動物么。
一頭頭動物從水中站起來。
楚皓軒瘋了一樣逆著動物的群流沖過去，整個人撲進水里。
他真的把人抱上來了。
他抱著那副白骨游到了池水的對岸。
那些動物瘋了一樣的從池水里擠上能沖出洞口的那個方向。
在水里的時候，楚皓軒努力繞開了那些會出現動物的巨大的水泡，總算成功把曉曉帶到岸上了。
白玉一般的骨架，衣服裹在上面。
皮肉卻都沒了。
楚皓軒手足無措的跪在岸邊，心底一片茫然。
他眼睛忽的一亮。
跟之前同樣的細密血線，又出現了！
曉曉雖然被救了上來，池水中的暴動并未停止，動物仍舊源源不斷的涌出來。
大量的水花被濺起來，變成浮空的熒光，閃爍后徹底失去光澤，重新落回池子里。
洞**的光線也在迅速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