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紹藏身暗處,不甘心鎩羽而歸。
前世當太子的時候,先太子的遺物就丟失過一次,不過當時正和突厥人開戰,滿朝文武的眼睛都放在戰事上,秦紹也就不知道先太子到底丟失了什么東西。
可她總是隱隱覺得這件事跟容王有關。
除了挑頭清查此事的人是容貴妃外,另一個原因是前世一些說不準消息。
方昭然曾提到過兩次容王死因,一次被來拜會的大臣們打斷,只來得及提了一句東宮。第二次則被容宿一拳打斷,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當時容宿臉色極其難看質問她:“我父王為國捐軀,陛下頒旨嘉獎,難道殿下還懷疑他不成?”
秦紹連連擺手,再也不敢問容王死因。
尤其她當時心想的是:容王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
容宿忙著和容閎爭奪容王之位,對她的管制松懈兩分,讓她多了許多面圣侍疾的機會。
只可恨自己當時年紀輕膽子小,又看著皇帝接連經受喪弟、亡妻、失臣三次打擊,病得起不來床,形容消瘦,總是開不了口進言讓陛下廢黜容家。結果讓容宿得手,平定容王府,回過頭來謀朝篡位。
秦紹躲在廊房暗處,雙目微瞇。
這一世父王陛下都在世,又逢先太子舊物失竊,她一定要抓住容王的小辮子,讓一切都及時起來。
秦紹沿著墻根移動,回廊下的侍衛剛剛巡邏過去,她迅速閃身拐進另一個院子,再悄無聲息地摸上房檐。
掀開一角瓦片,她看到墻上掛著的一串鑰匙。
上次征文帶她偷取的那把大鑰匙就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秦紹心里盤算著怎么能將侍衛們引開,院子外圍就響起了腳步聲,她小貓似得退回到陰影處,只露半截小腦袋觀望。
這一看,讓她的腿瞬間有些發軟。
容宿!
怎么哪兒都有這個狗賊?
秦紹心里直打鼓,容宿莫不是看穿她的心思,特意來守株待兔的吧?
就見容宿大大方方地進了門,可比她輕松得不止一星半點。
“把門打開,我要取點兒東西。”容宿道。
“四爺可有王爺令牌?”侍衛盡忠職守。
容宿從袖中拿出令牌,侍衛立即為他打開常備庫的大門。
秦紹看著更加眼饞。
她從后側掀開一截瓦片偷窺,只見容宿進了常備庫后直接走向陳列兵器之處,拔出一把寶劍,劍光森寒。
他的雙目印在劍上,眼神格外犀利看得秦紹心臟突突直跳。
“咔嚓”容宿將寶劍拔出來,竟然在常備庫中舞了起來,他身姿矯捷,勢如游龍,動作卻有點像只求偶的花孔雀,華而不實。
秦紹心里啐了聲,狗賊,前世還罵她舞劍是花架子,他自己難道好到哪兒去了?
大成站在常備庫門口,看得也是一頭霧水。
爺這是干啥呢?
練武不練武的,倒像是在表演,喲!這劍花挽得,真酷!
可爺平時不是最瞧不上這些花架子的嗎?
咔嚓一聲!
容宿橫刀劈開盛劍的架子,烏拉拉地一些東西撒了一地。
“來人!”大成緊跟著喊了一嗓子,瞬間守門的兩名侍衛沖了進來,幫忙收拾殘局。
秦紹趴在房頂上,就這么目瞪口呆地看著容宿借機用一盒軟印泥拓印了兵械庫鑰匙,然后揚長而去。
好嘛。
狗賊果然比她有法子啊。
有了鑰匙,那兵械庫不就是他家后花園,想啥時候去啥時候去,都不帶被人發現打草驚蛇的!
秦紹心里撓癢癢似得嫉妒。
狗賊的狗主意真多。
只可恨她沒這個身份,光明正大地進容家常備庫制造混亂,而且她堂堂東宮太子,就算來了也是一群人陪同,就算是燒著了容家,容宿那狗賊的眼睛也不會離開她半步。
還做個屁的壞事!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偷狗賊的勞動成果!
容宿本就是偷摸進行的,就算印泥失竊,他也不敢聲張,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秦紹抿嘴差點笑出聲來,就這么定了!
她摸下房檐,往容宿院子方向摸去,一路小心謹慎,生怕被侍衛發現。
可好不容易躲進容宿院子里后,卻遲遲沒有找到容宿身影。
狗賊人呢?
大成也很納悶,吹了半天的涼風終于忍不住道:“爺,您還要在這兒看多久的風景啊?”
玉澤池是容王府內一景,清風明月,假山石砌成的小山涼亭石洲,出自造園大師手筆,自然優美。容宿身姿挺拔,藍白長衫在月光下泛著澤光,加上他面貌出眾,謫仙般的氣質。
可再俊朗又有什么意思?給誰看吶!
“很久了?”容宿皺眉,風光霽月的模樣連大成都下意識晃神,但他很快恢復:“很久了很久了!爺您在這兒吃風吶?這功夫都夠咱們來回走三四趟了。”
容宿長舒口氣,眉眼間有些落寞。
“回去吧。”
大成小心翼翼地跟著:“爺您今晚上好奇怪。”
“哪兒奇怪?”
“您耍劍耍得跟畫上的人似得,招招搖搖,”大成手舞足蹈地比劃:“王爺看了非得踹您。”
“放屁!”容宿罵道,耳根卻紅了起來:“你別廢話了,趕緊去兵械庫附近轉轉,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亂子或是……看到那天的姑娘,你知道該怎么做?”后半句他壓低聲音道。
大成吃驚地張大了嘴,拳頭塞進去快一半了。
“看什么看,快去!”容宿催促。
大成才反應過來,腳跟子卻一動沒動:“所以您剛才花枝招展地,還吃那么老半天的風,是……是給人家姑娘看的?”
“放你娘的屁!”容宿惱羞成怒地踹他一腳:“爺自有打算!”
大成壓根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底下了:“爺您可太傻了,人家姑娘要是去常備庫守著,那肯定不是為了等您啊哈哈哈哈。”
容宿扎心了。
他在常備庫的寶劍上看到女孩一顆朱砂痣,便失心瘋似得以為聽云會跟上他,卻忘了自己現在根本不是征文,而是聽云最討厭的容宿。
聽云跟著他干嘛?刺殺他嗎?
容宿臉有點發燙,惡狠狠道:“滾滾滾,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爺剝了你的皮!”
大成哎呦一聲,捂著腮幫子跑開:“我可得好好討好未來的主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