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宮

164 預謀已久的辭世(六月過半)

第二日,林玉安帶著許媽媽和紅纓,像沒事兒人一樣出了榮國公府。

本來應該去褚玉院請安的,可自從那日在褚玉院碰見了那樁事兒之后,主院酒免了請安,婆婆紀氏也沒有再出現在人前,對外只說是紀氏病了,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這樣也好,免了請安,她也不用去裝模作樣了。

剛出門就開始下雨,車頂滴滴答答的雨聲倒豆子似的砸下來,林玉安忽然想起余嘉說他今日要出遠門,不由有些擔憂,可很快又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了,撩開簾子朝外看去,官道上泥水四流,土里點的玉米苗長勢喜人。

“四牛,還有多遠?”許媽媽似乎知道林玉安在想什么,便撩開車簾探頭出去問道。

四牛是榮國公府馬廄的小廝,平日里也多在外駕車,他爹就是給榮國公駕車的惠生。

“估摸還有一柱香就到了,別急,這下著雨,山路不好走。”

雨聲嘈雜,四牛扯著嗓子回話。

許媽媽嗯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下著雨,山路濕滑,小心些。”就收回了脖子。

還好,雖然路上有些小插曲,可到底還是平安到達了寂月庵旁的宅子。

余嘉是個心細的人,因為此處遠離市集,他隔三差五就會讓人送些時興的瓜果蔬菜上來。

林玉安下馬車的時候,就看見母親王庭珍正站在屋檐下看著什么。

“母親!”

林玉安看見母親好好的,心底不由松快起來,高興的快步走了過去。

王庭珍正在看屋檐上連串落下的雨水,見了女兒,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一時半會兒竟然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林玉安跑到她身前,脆生生的喊著母親,她才回過神來。

“你怎么來了,這下著雨,山路崎嶇,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林玉安眼眶微酸,笑聲里帶了哭腔。

母親就是母親,無論何時,最擔心還是兒女的安危。

林玉安笑著上前抱住母親,哽咽著道:“女兒來接你回家。”

王庭珍聽著這話神色一滯,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番,“長高了,自從你嫁了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了,給你做了些衣裳帕子,有些怕是都不能穿了,走,進屋看看。”

一個婆子走了過來,朝兩人福了福道:“夫人,林夫人,這兒只有一點龍井了,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

林玉安擺了擺手,說了句隨意,就跟著王庭珍往正房去。

許媽媽腳步放緩了些,看了一眼那婆子,眼神犀利。

婆子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看著許媽媽走遠了才松了一口氣,心道這婆子的眼神簡直要吃人。

林玉安進了屋,跟著母親到了暖閣,看著母親在柜子里翻找這衣裳,眼神漸暖,好似回到了南水莊的日子,那時候母親的院子很小,可她也會給她和父親做衣裳鞋襪,放在柜子里……

杏花煙暖,過往的種種,那些不開心得人和事,似乎都已經隔著萬重山。

“怎么了?”王庭珍見女兒目光呆滯,若有所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擔心的問道。

林玉安回過神來,對著母親展顏一笑:“沒事兒,母親做了些什么,給女兒瞧瞧吧。”

等安頓好了母親,六月已經不期而至。

林玉安的消遣就成了三天兩頭去喜安莊小住,或者去如意居聽戲,雖聽不大懂,可那種熱鬧,讓她感覺很愜意。

許媽媽找人牙子挑選了四個看起來中規中矩的十五歲左右的小丫鬟,平日里無事,就親自調教著。

林玉安尋思著紅纓的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配人的年紀了,想著她也跟著自己有些年頭了,不愿意耽擱她,便讓許媽媽留意著有沒有合適的年輕人,又擔心紅纓過去要受欺負,就要求相貌過得去,但一定要本分可靠。

紅纓知道了以后也沒有說什么,只低聲說了句全憑林玉安做主的話,就怯生生的退了出去。

看到紅纓這副模樣,林玉安就不由想起了閑蒲,那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姑娘,時間過去幾年了,若是她還在,又該是怎么樣的光景?

或許她也到了配人的年紀,不得不離開自己,也或許自己想要多留她幾年,現在她還在身邊伺候。在閑蒲之后,秋奴是第一個來她身邊伺候的人,其實就是到了現在,秋奴依舊讓她記憶深刻。

秋奴的死,像是一種嘲諷,又像是一種警告,告訴她人心叵測。

從南水莊到京城,自己也改變了太多,從當初的不諳世事,不喜世故,到現在的喜歡熱鬧,不愿委屈,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改變著。

晨起時的碎碎流光在鎏金月亮窗上折射進來,紅纓卷了簾子,許媽媽帶著兩個新來的小丫鬟布菜。

四個小丫鬟都是南字輩命名的,分別叫南方,南音,南風,南雨。

或許是初來乍到,尚未習慣,幾個人都悶悶的不愛說話,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吃了早飯,許媽媽讓人撤了碗碟,扶著林玉安進了屋,輕聲的在她耳邊道:“聽說忠義侯府的世子夫人是真的癱了,那日就聽說忠義侯世子鬧著要把自己的夫人送回娘家,原以為是以訛傳訛,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了。”

說起王萱柔的娘家,林玉安就想到了二舅母余氏,當初和二舅舅王忠德鬧得下不來臺,也不知道如今怎樣了,倒是很久都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了。

屋里主仆倆正說著話,就聽見院子里紅纓罵人的聲音:“真是笨手笨腳,這點事兒也做不好,去去去,別在這兒!”

也不知道是在罵哪一個,院子里靜悄悄的,忽然響起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夫人殯天了!!”

這聲音只在院子外停留了片刻,又繞著院子比傳遠了,許媽媽神色凝重,“夫人,國公夫人沒了。”

林玉安點點頭,表示明白。

雖然她有些驚訝,卻并不意外。

婆婆紀氏那日的表現,以及后來榮國公對外成稱紀氏抱病的事,就讓她隱約猜到了幾分。

就是不知道,去鹽林紀家給紀家小住至今未歸的余華珠和余華珊兩姐妹能不能趕回來。